對於這件事,周霽雪已經交代過小七,不要插手。他有別的安排。小七嗤鼻,心想:我是管閑事的人?別開玩笑了。老子就是來玩的。


    但是陳焱不這麽想,他是真心的心上小七的為人和在武學上的才華。所以小七第一天來夜行衛衙門報到,陳焱除了派人讓她熟悉環境以外,就交給她一隊人。這隊人馬是新晉補充進夜行衛的新鮮血液,以補上之前那些死傷不能再歸隊的人。


    雖說這些人對夜行衛來說是新人,但也是通過層層選拔,衛國各類軍隊中精英中的精英。這些人對陳焱在軍中在衛國的威名如雷貫耳,可以說他們來夜行衛就是奔著陳焱來的。拋開個人崇拜,現在沒有人不知道陳焱在衛國權威,以前衛國朝政三足鼎立的格局,王敏之,明王夙和晉王焱的格局,已經徹底被打破。明王徹底退出了朝政。王敏之也因為廉頗老矣,稱病不上朝多日。三足隻剩了晉王。而衛帝對晉王的信任更比之前,將自己的親衛也交給了晉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的就是現在的陳焱。所以能進入晉王直管的夜行衛,能受到晉王直接統領,這是多少人做夢都想的好事。若是在夜行衛做得好,能得到晉王的賞識,那自己的未來那就是一片陽光。


    所以這次夜行衛補充人,那衛國的各支軍隊送來的人,那沒有真本事,早就死在了比試場上。


    但是當他們的偶像,他們的希望將一個身材單薄,麵容秀氣的完全不像男人的少年請到他們麵前,對他們說,“這位是夜行衛副指揮使孫慕寒,她和你們一樣也是才進夜行衛不久。既然你們對夜行衛來說都是新人,從今天開始,你們就跟著孫副指揮使。”


    陳焱的一番話,讓這些雄心勃勃的漢子們,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什麽?我們跟著這麽個不男不女的少年?看上去估計還沒十五六。一幫大老爺們跟著她?


    頓時隊列中爆發出各種非議的聲音。


    這個結果陳焱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擔心,他信小七。


    小七臉上百不耐煩,走到了陳焱麵前,直接麵對了這支屬於她的隊伍,“有事話就出來,別再底下嘰歪,沒事唧唧歪歪那是女人做的事。”


    底下立刻有人說了,“我說孩子,你斷奶了嗎?現在是不是迴家還要找奶媽呢?”


    兩三百個漢子哈哈大笑。


    小七嗤鼻,氣運丹田,用自己充沛的內力夾著聲音,“老子在安州殺北戎人的時候,你他媽的還不知道在哪個坑裏xxx的奶媽呢。老子用北戎的腦袋砌城牆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那個婊子的床上喝奶呢。”


    這話聲音並不大,聲音甚至還顯青澀,但是足夠讓兩百多人聽的清清楚楚。


    這一句阿虎說完,底下站著兩百多號人嗡嗡聲頓時靜了下來。


    陳焱一直知道小七張口說話,和她這個人的長相完全不符。她從來都很粗魯,除了在周霽雪身邊的時候,才會看見她的溫順和柔軟。但是他沒想到,這麽粗的話居然是從小七那張小巧可愛的嘴說出來的。他微微的咳嗽了兩聲,“咳咳,你們看著孫副指揮使年輕。她不會走路就上了馬背,她手裏能握刀,就和父兄上陣殺敵。她的殺的敵人絕對不會你們少。”


    底下又有人說話了,“不是我們不信孫大人,不信殿下,大夥們說說,孫大人這樣子,像是在軍營待過的?皮膚比娘們還細,還白。長的比娘們還漂亮。”


    小七冷笑:指了那個說話的人,“我見你長的五大三粗,確實在軍中算得上好手。我許你挑二十個人來。你直管按照你覺得厲害的人來挑。軍中的規矩你應該比我清楚,對錯,是否。全靠拳頭說話。”


    “好好好。”有免費的熱鬧看,誰不樂意?大家也正想看看這個單薄的少年到底有什麽真本事,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夜行衛副指揮使的位子。


    那個人原本就不服氣,小七這麽一說,他自然願意想用自己的拳頭把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揍一頓。更何況這個大言不慚的臭小子居然讓他選二十個人。他還在擔心二十個人同時上會不會把這小子直接揍死。


    “你是大人,我們若是傷到大人,按照軍規是要被砍頭的。”


    小七笑道:“簽生死狀便是。”


    隊列裏再次爆發出叫好聲。因為他們從來沒聽說過有長官和士兵比武立生死狀的事。當官的從來都是貪生怕死的,當官的從來都是讓他們衝在前的。當官的從來也不可能和他們打在一起。當兵的平日的比試,當官的隻會從邊上路過,連看都不會看。


    所以就算還沒開打,小七已經在氣勢上贏了。


    陳焱親手給小七寫了生死狀。工工整整的隸書,將生死狀寫好,小七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孫慕寒。


    這是陳焱第一次看見小七寫字。大約是愛屋及烏,他看見了這三個字時,立刻又喜歡上了小七的筆跡。他沒想到小七這樣的性子居然寫了一手好字。自己雖然潦草,但是透著自由自在的隨性,張狂。


    一張紙竟被她的名字占去一半。


    那個人多話的人也簽了自己的名字,一個圈。他找來的二十個人隻有兩個人能寫出自己的名字,所以紙上多出來十九個圈。


    小七問領頭的人。“你叫什麽。”


    “我姓張,家裏人都叫我鐵牛。所以我就叫張鐵牛。”


    小七哈哈大笑,身體一躍而起,輕如飛絮,從兩百多號人的頭頂飄了過去。


    “好好好!好身手!!”隊伍裏頓時滿是讚歎聲。


    小七頗有些得意的飄到了一塊空地上,身姿挺拔如鬆,將衣袍的下擺瀟灑的撩起,塞進腰帶。


    又理了理手腕。對張鐵牛肆意的笑道:“我說,你們還不過來,給爺爺我磕頭,還等什麽呢?”


    張鐵牛擼擼袖子,就朝著小七奔去。


    小七笑嗬嗬的看著一堆像是黑鐵塔一樣的漢子,摩拳擦掌的朝自己奔來,將自己圍成一個圈。看熱鬧的人,給雙方喝彩的人圍城更大的圈。


    陳焱微笑著看著小七,他對這一戰的沒有任何興趣,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結果。他的眼睛裏隻對那個挺拔如鬆,身姿綽約的少年。


    二十個漢子將小七圍在中間,但是沒有人有膽子敢先動手。


    小七等著煩躁,一伸手朝著張鐵牛打了過去。張鐵牛見小七先動了手,自然也就是拉開架勢,格擋,反擊。


    然後張鐵牛發現自己會飛了,而且飛的挺高。他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從高空砸了下來。狠狠地砸在地上。叫好聲不絕於耳。等他眼冒金星的站起來,抹了一把臉,自己一頭一臉的血。他在看向小七的方向,發現自己的找的二十個兄弟,正和那個臭小子打在一起。


    他摸了一臉血,立刻衝了上去。結果發現那個他根本看不起的少年,一手提了一個漢字,像是扔垃圾一樣往人群外麵扔。被扔起來的人,被高高拋棄,然後重重摔在地上。他這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麽迴事。


    他吼著衝了進去,對著使了全力,拳頭那是虎虎生風的打,但是就是挨不著小七的邊。手腳並用。對付那些餓虎撲食一般的漢子,抓住腰帶,扔。腳踢肚子,踹。扔煩了,踹煩了。直接賞了每人肚子一拳。有敢還手的,再賞一拳。簡單粗暴解決所有問題。


    從二十多個漢子撲向小七開始,到二十多個人趴在地上起不來,一共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這幫人真虧,被人揍在地上爬不起來,連人家的邊都沒摸著。


    小七嫌打的不過癮,又對一旁看熱鬧躍躍欲試的人招了招手,笑道:“一起上。”


    早就熱血沸騰的漢子們立刻和餓虎撲食一樣撲向小七。


    小七這才真正的展開拳腳,拉開招式,一邊打一邊肆意的大笑,“來啊,來啊。都來啊。給我看看你們的真本事啊。怎麽菜成這樣,就你們這樣還上陣殺敵啊?牛皮就是被你們這些人吹大的?”


    陳焱就看著不斷的有人被高高的拋起,重重的落下,不斷的有人從人堆裏被打出來,被踹出來。不斷的有人慘叫,不斷的有人大笑爽快。整個校場,打成一團。


    陳焱身邊的隨從有些擔心,“殿下,你不要管管?孫大人不會有什麽事吧?”


    陳焱哈哈大笑,“她會有事?她不把這幫子土匪揍好了,以後怎麽管他們?”


    說著陳焱站起來,“孫慕寒,你行不行啊?身體才好些。”


    人堆裏也知道從哪個角落發出小七的聲音,“還行。挺好。好久沒有這樣舒展筋骨了,以後每天打一架。”


    陳焱聽了又是一陣的暢懷大笑,“好好,你要是還嫌打不過癮,我也來了。”


    小七大喊一聲,“殿下今日還是算了。下迴吧。今日太忙,怕冷落的殿下。”


    陳焱看著不斷飛起的漢子,笑著說,“好好好,下次,下次一定要找機會。”


    “好。以後機會多的是。”


    陳焱聽得這句話,從心裏往外冒糖水。不過心裏剛覺得甜蜜蜜,心裏又立刻被另外一種不安所籠罩。他覺得他腦子壞了。他的喜怒哀樂怎麽會受這個少年的控製?


    於是所有人都還在興頭上,陳焱前麵一刻還在笑的臉,後一刻突然就變得冷若冰霜。他身邊的人前一刻陪著陳焱大笑,後一秒陪著陳焱冷臉。


    過了會陳焱又想開了,去他媽的庸人自擾,他就是欣賞那個少年又怎麽了?長的漂漂亮亮的少年,武功又這麽好,為人又這麽狹義,一會粗魯,一會嬌氣,一會卓然傲立,一會猥瑣可笑。關鍵這孩子,雖然出生高貴非凡,身上全然沒有一絲一毫貴族子弟的紈絝之氣。反而卻比平頭百姓更樸實,更純真。


    這樣的少年,怎麽能叫人不喜歡,不欣賞。所以他沒什麽問題,一切正常。


    等他心裏思量好了,臉上又陰轉晴,慢慢的露出了笑容。這時候小七這邊的戰鬥也基本結束了。


    校場上,橫七豎八倒了大片,就算沒倒下的,也隻敢站在一邊看著小七,再也沒人有膽子去挑戰小七。


    從陳焱的角度看去,隻見挺直的身姿,傲然卓立站在,歪歪倒倒離不成軍的人隊伍中間。猶如一株亂世中盛開的蓮。隻遠觀就已讓人臣服於她的卓立。


    一場兩百多人對一人的戰鬥,就這樣毫無懸念的結束了。陳焱開始鼓掌,襯衫身旁的隨從開始鼓掌,沒有倒下的人鼓掌,躺著或坐在地上人,但凡還能動的人齊齊的開始鼓掌。


    小七對著周圍人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各位承讓。”


    隻要還能動的人齊齊給小七單膝跪下雙手抱拳,“副指揮使大人承讓。”


    陳焱笑著走過來,拍了拍小七的肩膀,“行啊,小子。”


    小七咧咧嘴,“見笑,見笑。”


    陳焱笑道:“真少見,你還會客套。”隨即他對這兩百多條漢子說,“想必這下大家也見識了你們副指揮使大人的厲害。當然,你們也不要氣餒,因為你們不可能是輔國大將軍,安州節度使的兒子,你們更不可能是雲穀周霽雪的徒弟。所以你們輸的並不丟人。”


    這下兩百多條漢子頓時又炸開了過:什麽?什麽副指揮使原來是孫大將軍的兒子。居然是雲穀的人,早知道副指揮使這個來曆,我們還打什麽?


    是啊是啊。早知道這樣我們還打什麽。做夢都想見識一下雲穀的武功,今日總算見識到了。可不是,我做夢都想看看孫大將軍長啥樣,十幾年保北方安寧對戰神到底長什麽樣?今日還算是見到親人了。


    小七搖了搖頭:“我師傅是誰,我父親是誰,與你們沒有關係。我就是我。我沒有用雲穀的武功和你們打,我事先也沒有和你們說我爹是誰。大家都一樣,都站在一條線上。如果你們不服,我們還可以接著打。但是且記住,我隻是我,與我師傅,與我父親,與你們,不相幹。以後你們就是我的兵,是我管你們,而不是我師傅,我父親。你們今日且給我記清楚了。


    “是!副指揮使大人!”漢子們再一次給小七行禮。


    張鐵牛從地上爬起來,“孫副指揮使,等我養好了傷,我們還要再打一場。”


    小七哈哈大笑,“好啊。求之不得。”


    陳焱看出,小七已經輕輕鬆鬆的收複了這支隊伍,心裏很高興。他覺得小七天生就是帶兵打仗的料。天生的將才,和她養父一樣。他為了收了小七進夜行衛感到慶幸。完全忘記了小七是周霽雪安插在他身邊的明樁。


    反正還要能看見小七就高興,管他是誰的人。


    這些漢子們人了小七做主子之後,小七立刻著手傳授武功,又想著,這些人不會寫字自然就不會看書,雖然她也不愛看書,但是小七覺得這些人以後有可能都是要走仕途之路的,若是從她手裏出去的人,各個不識字大老粗。那也太丟人了。


    所以小七不光要傳授這些人武藝還找了先生教這幫子人讀書寫字。


    當然過程那是相當曲折動人。後來小七也承認,那僅僅隻是自己的一個美好的想法。但是對能堅持下來讀書寫字的人,小七將這些人的名字記下,以後委以重任、


    平平靜靜的過來幾天,到了王貴妃的生日。小七和母親進宮給王貴妃祝賀生辰快樂。小七也老老實實的將明王送的禮物呈給了王貴妃。


    第二天,陳冕果然再一次接見了陳夙。


    這一次見麵被見風使舵的人看成明王夙鹹魚翻身的一個預兆。


    果然沒過幾天,明王夙再一次迴歸到眾人的視野裏。隻不過陳冕已經不讓明王夙接觸朝政隱秘的事情,他最多也就是給陳焱打打下手。


    這事陳焱無所謂,陳夙就更無所謂了。再低聲下氣的事都幹過,何況現在自己仍然是親王級別,按照身份來說,依舊是衛國最顯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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