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


    “談談!”


    “打他!”


    “談談!”


    ……


    “二位將軍,”駐屯軍領兵實在忍不住了,“要不咱邊打邊談?”


    “哼!”


    衛青和李廣誰也不服氣,各自給了對方一個背影。


    “和為貴,和為貴。”


    “對對對……”


    偏將們紛紛勸道。


    “李廣,你就是個慫貨。”


    “衛青,你就是個莽夫。”


    “李廣,你沒有膽識。”


    “衛青,你沒有格局。”


    “李廣,你沒帶種。”


    “衛青,你沒腦子。”


    ……


    “好了!”領兵憋了一腦門子汗,吼了一句。


    領兵吼完,先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道:“要不抓鬮?”


    “屁話!”


    衛青和李廣同時道。


    “軍機大事,豈能兒戲,駐屯軍是不是扛慣鋤頭,拿不起劍呢?”衛青叱道。


    “這沒我什麽事啊?”領兵兩手一攤,很是無奈。


    “衛青,你懂不懂兵法,你個大老粗,知不知道什麽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李廣喝道。


    “你懂,你懂,三萬人打一萬人,還談談,給他臉啦。你實話實說,襠裏玩意兒是不是放家裏了?”衛青迴道。


    “衛青,你欺人太甚,你有種,有本事你一個人去打,我老李倒要看看,你帶了幾個種出來。”李廣毫不示弱。


    “聽我的,現在集合,打他。”衛青直接衝領兵道。


    “放屁,我是主將,聽我的,搭個台子,談談。”李廣命令道。


    領兵看了看李廣,又看了看衛青,兩條腿不知道該往哪邊邁。


    就在衛青和李廣爭論不休的時候,前線的南越軍主力個個緊張得尿都不敢撒。


    趙眜見勢不妙,帶著人往吉貝穀趕了過去。出城前,他怕被李廣和衛青“戳了腚眼”,於是安排南越軍主力前去阻敵。


    南越軍主力都是秦人後裔,一聽要打架,個個血氣上湧,領兵主將甚至跟趙眜打包票,不成功便成仁,阻擋不了,也要把李廣和衛青打殘。


    可是當他們氣勢洶洶地和漢軍遭遇時,眼前的一幕又讓他們傻了眼。


    漢軍尖兵上前扔下一句話,“俺們將軍還在商量,你們先等等。”


    好機會啊!


    南越軍主將一聽,斷定對方就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決定撲上去開撕。


    哪知漢軍尖兵又丟下一句話,“你們要不怕死盡管上來幹,俺們給你們讓開道。”


    說完,漢軍還真讓開了道。


    話說三萬駐屯軍如同南國的“定海神針”,正是這個規模優勢,讓南越軍一直不敢越雷池半步。如今,這些人主動讓道,反而讓他們有些猶豫。


    “誘敵深入,當老子沒讀過書怎麽地?”


    “一打三”的仗,南越軍主將不敢太冒失,一番權衡後,決定先看看。


    所以,前線的情況是這樣的。


    南越軍憋著膀胱挨著餓,一個個像木頭樁子似地紮在原地,不敢放鬆。


    漢軍吃著火鍋唱著歌,一個個悠閑自在,像是在度假。


    漢軍的大帳內,衛青和李廣對坐著,你一杯我一杯,就著小燒烤,也喝上了。


    “車騎將軍,這就對了,必須冷靜。咱老李是那怕死的人嗎?”


    “驍騎將軍,還是你有經驗,磨一磨他們的士氣,等他們哭的時候再上去揍。”


    “對嘍,咱三萬,對方一萬,咱怕啥?放心喝,等他們餓屁了,咱再摟火,保管摧枯拉朽。”


    “對對對,喝喝喝。”


    領兵見衛青和李廣和睦了,總算鬆了口氣。


    “兩位將軍,這就對了,和為貴嘛。”


    “你個領兵也是的,有這好東西,還藏著掖著,早拿出來不就沒這出了嗎?”


    李廣說完,指了指案幾上的燒烤。


    “去,告訴弟兄們,好好歇著,吃飽喝足。”


    衛青說完,敲了敲手邊的酒壺。


    領兵校尉走出大帳,深深歎了口氣。自此,他悟出一條人生真諦。


    沒什麽事是一頓燒烤搞不定的,如果有,再加一壺酒。


    到了晚上,南越軍已經困得眼皮子打架,漢軍這邊卻來了精神。


    醒了酒的李廣決定來點小節目,豐富一下部隊的文藝生活。


    唱歌。


    “操吳戈兮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旗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淩餘陣兮躐餘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駐屯軍在李廣的帶領下,滿營響起了哀傷悠揚的楚歌。


    歌剛唱到一半,尖兵發現不對勁了。


    南越軍個個鼓起眼睛,來了精神。


    “你個蠢貨,兩杯尿下去就嘚瑟……”


    衛青逮著李廣一頓臭罵。


    “唱就唱,你唱什麽楚歌,誰跟誰有仇你不知道嗎?”


    衛青一通罵,李廣立刻醒過神來。


    姓秦的跟姓楚的有仇。一首“傷口上撒鹽”的歌,瞬間點燃了南越軍心中複仇的小火苗。


    衛青及時糾正,帶領駐屯軍唱起了“大風”。


    正欲殺進敵營的南越軍一聽對方唱起了他們漸漸遺忘的“秦歌”,立馬又感覺肚子餓了。


    漢軍唱著唱著,南越軍入戲越來越深,幾個頂不住誘惑的,還偷偷抹了眼淚。


    畢竟,身在他鄉,蠻子把他們當“外馬”,漢人把他們當逃兵。哪怕和夷女“合了種”,但骨子裏對崢嶸歲月的懷念,還是在聽到“家鄉的歌”那一刻,讓他們徹底破防。


    這時候,要是衛青再找個隴右的老媽子,到陣前哭上兩聲,估計一萬多人立馬能投降。


    饑困交加的南越軍在“秦歌”的催眠之下,慢慢地安然如夢。衛青抓住機會,整頓駐屯軍,毫不講武德地朝對方陣地掩殺過去。


    隻一個時辰,傷心欲絕的南越軍死傷過半,其餘的在李廣一通“老媽子亂吼”過後,選擇了舉手投降。


    駐屯軍領軍校尉後來感歎,打了一輩子仗,這種類型的仗,隻此一次,再無例外。


    從此以後,漢軍也多了一條操典規定:兵士除了會操刀,還必須會唱歌。


    演完戲的衛青和李廣馬不停蹄,急匆匆地指揮大軍往吉貝穀趕去。


    此時,存在百年的南越國都城番禺,裏麵已經遍地狼藉,恍若末世一般。


    趙眜帶著近衛部隊追到吉貝穀,卻發現整個山嶺已經是一片火海。


    天上的閃電響雷不要命地一波接一波,整個吉貝穀都在震顫。此刻,他已不再妄想得到可以讓自己“長生不老”的寒星劍和方向針。


    看著熊熊燃燒的衝天大火,他深深歎了一口氣,隨後命令部隊前往夜郎國。在那裏,他還可以稍稍緩口氣。


    就在他萬念俱灰,準備棄國遠遁的時候,前麵追蹤法蘭尊者的小股部隊跑出火海,攔住了他。


    這幫人抓住了李敢。


    “李廣的兒子?”


    趙眜看著滿臉黑灰的李敢,眼珠子不停地轉。


    “帶走!”


    趙眜遲疑了片刻,帶著部隊逃離了搖搖欲墜的吉貝穀。


    衛青和李廣風塵仆仆地趕到吉貝穀時,趙眜已經逃之夭夭。


    看著眼前的火海,衛青和李廣都傻了眼。


    “我兒子呢?”


    李廣拎起南越軍領軍問道。


    領軍搖了搖頭。


    “秦星和去病呢?”


    領軍指了指火海。


    “我們來晚了。”


    李廣歎道。


    “不行,我要進去看看。”


    衛青道。


    “你瘋了,這麽大火,早就燒成灰了。”


    “燒成灰我也要把他們帶迴去。”


    說完,衛青翻身下馬,義無反顧地衝進了火海。


    就在他剛來到穀口時,兩個人影突然出現在眼前。


    田恬和秦去病互相攙扶著,正從火海往外衝。


    衛青身旁的兵士見狀,立刻上前把兩人拉了出來。


    “你爹呢?”


    衛青抱起秦去病肩膀,急切地問道。


    “在裏邊打架。”


    “和誰?”


    “鬼。”


    秦去病說完便癱倒在衛青懷裏。


    天上的閃電響雷越來越密,整個吉貝穀開始劇烈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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