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是保潔,不是四界拆遷辦 作者:一個巨大的坑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不用問,肯定是卞城的錯。雖然他們早就清楚,卞城是個混蛋,但是他們沒想到卞城竟然這麽混蛋,連“強搶民男”這種沒品的事情都幹得出來。這一天,牛頭和馬麵決定替天行道。打定主意的牛頭馬麵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了陸仁的身前。他們橫握著鐵叉與鐵戟,異口同聲地與卞城對峙道:“卞城冥君,這是怎麽迴事,就算在陰間,拐賣人口也是犯法的。”被人贓並獲的卞城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他無所謂地說道:“說拐賣多難聽啊,我是請小友來幫忙的。”牛頭馬麵不依不饒,義正詞嚴地說道:“但他看上去不是自願的。”卞城挑眉看著牛頭和馬麵,理不直氣也壯地說道:“笑話,他是不是自願的有區別嗎?放眼整個黃泉,有真正自願為本君辦事的嗎?”這個真沒有。卞城倒是有自知之明,他一天到晚在黃泉惹是生非,早就神憎鬼厭,黃泉眾鬼見了他都避之唯恐不及。於是牛頭馬麵說:“這麽說您是認了?他本便是活人,不屬於冥府,又不願意為冥君做事。那麽按照冥府的規矩,我等自然應該送他迴陽間去。”陸仁在後麵聽了這話,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慶幸地想到:“看來冥府也不都是卞城這樣的人,還是有通情達理之人的。”放下心來的陸仁站在牛頭馬麵背後,腰都挺得直了一些。現在的他由於指認成功,十分得意,就差伸出手指頭著卞城對牛頭馬麵說說“警察叔叔,就是那個人”了。另一方麵,卞城才不理會牛頭馬麵的指責,隻見他向前走了兩步,旁若無人地準備穿過牛頭和馬麵,走到陸仁麵前。牛頭馬麵當然不可能讓他輕易得逞,伸手去攔。但卞城也不是省油的燈,輕鬆化解了兩人的招式,牛頭馬麵卻不依不饒。於是三人便直接動起手來。數個來迴之後,卞城一挑二也依然不落下風,甚至隱隱占據上風。但架不住牛頭和馬麵下手黑啊,他們的一招一式,都直接直搗卞城的要害之處。後方觀戰的陸仁感到有些疑惑:就算是為了聲張正義,應該也不會有執法者會把鐵叉瞄準嫌疑人的眼球,或者把鐵戟伸向嫌疑人的褲襠吧。陸仁隱隱明白了:“這是很明顯的公報私仇啊。”看得出來,牛頭馬麵和卞城應該是積怨已久了。前方三人鏖戰正酣,原本漫不經心的卞城也終於動了真怒。他以一敵二,雖然遊刃有餘,但是百密終有一疏,哪怕有一招半式有所疏漏,牛頭馬麵就會瞅準時機斷他根基,場麵一度顯得兇險萬分。泥人還有三分火,更何況卞城原本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戰鬥到了白熱化的地步,三人輾轉騰挪間,一路往鬼門關城門的甬道之內移動,慢慢地便離陸仁越遠越遠,直至完全看不見了。片刻後,鬼門關的裏麵隱隱傳來了撞擊聲、爆裂聲還有兵器交接的聲音,並且這聲音聽上去還在不停往遠離陸仁的方向移動。陸仁還留在原地,他此刻正站在鬼門關外,滿臉震驚地看著執法者竟然跟著人販子跑了。被獨自留下的陸仁有些不知所措,他遲疑著該不該跟進去。就在陸仁糾結的同時,一陣風從冥河中掠起,夾雜著無數鬼魂絕望的哭嚎聲,吹拂過陸仁的臉頰。那風冰冷刺骨,陸仁感覺就像是被閃著寒光的刀刃給擦過了臉頰一般。陸仁心裏有點發虛:“這地方……不會躥出什麽東西來吧。”但話又說迴來,他現在算是到了鬼窩裏了,時不時躥出一兩隻才算是正常的吧。正在陸仁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一陣破水之聲從他身後傳來。陸仁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快速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冥河,隻見一隻蒼白的手伸出了水麵,摸到了岸邊。水鬼上岸了!這可嚇壞了陸仁,他幾乎沒敢想太多,趕緊往鬼門關裏麵加緊走了兩步。邊走陸仁邊告訴自己要鎮定。他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竭力地冷靜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勢,最終得出結論:還是跟著願意見義勇為的牛頭馬麵會更加安全。於是,陸仁毅然決然地踏上了進入鬼門關的路。鬼門關內的通道還挺長,陸仁也沒想到這城門的甬道竟然修得意外得長。卞城和牛頭馬麵應該已經跑遠了,剛剛還能聽見的打鬥聲竟然漸漸隱沒了,通道裏變得安靜得可怕,隻能聽見陸仁自己踩在青石磚快上所產生的腳步聲。太安靜了,導致原本短短的一段路顯得格外漫長,但好在陸仁走著走著,看見了通道盡頭的光亮。出於對光明的向往,陸仁加快腳步來到了鬼門關的出口處。在哪裏,陸仁看見了一條羊腸的黃泥小道和漫天的紅色花海。那是八百裏黃泉路和正值花期的彼岸花。風吹過花叢,發出沙沙的聲音,看上去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但實際上,若是往下細看,便不難發現這花的根莖其實是依附在一具具枯骨之上的,花枝從白色頭骨的眼窩中伸展而出,隨風搖曳,詭異卻又妖冶。此時,無邊無際的花海裏已經看不見卞城和牛頭馬麵的人影了,觸目所及皆是如血般猩紅的美麗花叢。陸仁不清楚那三人是不是因為打架跑得太遠了,正在思索間,下意識地往黃泥小道上邁出了一步。隻這一步,乾坤倒轉,萬物偷換。剛剛還在陸仁眼前的花海和小道,在陸仁麵前一晃而過,下一秒,他便出現在了一個不曾見過的地方。鋪天蓋地的彼岸花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如煙海的血紅色湖泊,湖泊的不遠處坐落著一座巨大的城邦。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因為鬼門關實際上並不算是一座建築物,確切來說它是一個傳送陣。第一次到此的遊魂,會被自動傳送到第一殿秦廣冥君處,查詢生前種種。陸仁也是第一次到鬼門關,所以無疑的,鬼門關會自動開啟傳送模式。但又因為陸仁體內有半邊的第六殿鬼王印,所以他被順理成章地傳送到了第六殿的所在地。第六殿冥君,乃是黃泉枉死城的城主。第117章 酆都客(六)陸仁此刻的狀態可以用四個字準確概括:阿巴阿巴。他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感覺自己的眼前一花,然後他就從鬼門關前瞬移到了一個從沒有見過的地方。陸仁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舉目四望,隻能看見四周滿是黑色的嶙峋怪石,而他的正前方坐落著一片暗紅色的湖泊。這湖的顏色並不是光線折射產生的錯覺,因為陸仁此刻可以清晰地聞到濃鬱的血腥味從湖泊中散發出來。陸仁不知道的是,這片由血液匯聚而成的湖泊乃是血盆苦界的其中一篇支流。血盆苦界深不見底,其下則是無邊無際的苦海,裏麵關押著無數嗜殺暴戾的惡鬼,身前犯殺業之人,死後將被關在這裏遭受永無止境的折磨,生生世世不得脫出。而這些被關押已久的靈魂早已失去了理智和七情六欲,在萬萬年的折磨之後,魂魄褪去了本來的光芒,隻留下了最原始的殺欲。莫說是生人,便是有迷路的亡魂到此,也一樣會被拖入血湖之中,遭眾鬼分食。血盆苦界可以說是兇險異常,殺機四伏。但即使陸仁逃出了血盆苦界的範圍,也算不得安全。離血盆苦界不遠的地方隱約可見一座城池。那座城池便是枉死城,城裏都是枉死的魂魄,最喜吃生人的心肝,一樣是有去無迴。也就是說,用一句話概括陸仁目前的處境:他就好像被丟進鱷魚池的老爺爺一樣,唯一能做的就是整理一下衣冠,讓自己死得更有尊嚴一些。當然,也不隻有壞消息。好消息是陸仁本身並不知道這地方到底有多邪門,所以他沒有被直接被嚇昏過去,而是站著忍受一湖陳年血水所散發出的劇烈腥臭味。雖然陸仁殺雞殺魚是一把好手,但他確實也是第一次聞到這麽濃鬱的血腥味,忍不住幹嘔了起來。隻見他整個人彎著腰,努力抑製著從胃裏泛上來的酸味,看上去難受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然後,可能是因為受到了過度驚嚇,也可能是因為幹嘔消耗了過多的體力,陸仁覺得有些乏力,他深唿吸著,打算先依靠著一旁的岩石好好休息一下,順便好好分析一下目前究竟是什麽狀況,自己又在哪裏。但命運似乎並不打算給陸仁預留出喘息的時間,因為很快,他就聽見有破水的聲音從石頭背後響起。不久前剛剛見識過冥河水鬼上岸的陸仁:“……”不會吧,才出虎穴,又入狼窩?陸仁半蹲了下來,有些害怕地緊貼著身後的岩石,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力求不會被即將從水裏上岸的東西發現自己的存在。他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也正是這個時候,陸仁感覺到自己的小拇指似乎被什麽東西給扯了一下。陸仁愣了一下,然後低頭一看,發現了終於從重傷中恢複的阿丙。隻見阿丙從玩具熊中伸出了一截小小的黑色觸手,像往常一樣勾住了陸仁的手指,似乎在安慰陸仁。“有我在,不要害怕。”阿丙雖然努力地安慰著陸仁但可以明顯地看出,他的那截觸手比起受傷之前要顯得更細了,力氣也明顯更小了。阿丙這一迴確實是被卞城給傷了元氣。事實上,如果對手不是卞城,阿丙都有一戰之力。墟骸乃混沌所生不假,但因為歸墟地處於九幽之下,所以歸墟之內彌漫著自黃泉而來的戾氣。而墟骸又生長在歸墟之地,作為原著民,墟骸體內自然也免不了混入些許的黃泉之息。阿丙倒黴就倒黴在卞城便是司管黃泉的冥君,他操控黃泉之息如同操控自己的手腳一般自如。在“黃泉特快”上,卞城其實並沒有施展什麽高級的法術,隻不過是一口氣讓阿丙體內的黃泉之息全部都逸散到了體外而已,但僅僅是這樣,便足以讓阿丙如同一個被放光了氣的氣球一般,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好在墟骸的生存能力隻比蟑螂差一點點。阿丙窩在陸仁的懷裏進行了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之後,終於慢慢從冥府的空氣中補足了自己失去的黃泉之息。稍微恢複了一些體力。雖然依然有些虛弱,但看到陸仁此刻慌張無助的樣子,阿丙還是拖著病軀趕緊安慰了一下這個柔弱的人類。看著縮在玩具熊裏顯得有些蔫吧的阿丙,陸仁心中不由地感到一陣愧疚:如果不是因為他在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就拿阿丙去轟卞城,阿丙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想到此處,陸仁心疼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阿丙的觸手,並在心中暗暗地想:“等迴了家,一定得給阿丙多做點好吃的補補。”正在一人一墟骸其樂融融的時候,石頭後麵的水聲依舊零零星星,且持續不斷,聽上去就好像是,有一個渾身濕透的人站在水中央,水珠從這個人的身上落進水裏的聲音。有了阿丙的安慰,陸仁稍稍定下了心來,但還是忍不住焦慮地想:“也不知道這水鬼什麽時候能迴到水裏。”等待總是能輕易地讓時間被拉得很長,比如下班前的最後半個小時,和開飯前的上菜時間,簡直是度秒如年,能輕鬆讓人變得焦躁起來。但在生死關頭,容不得陸仁有一絲一毫的懈怠,他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緊緊貼著背後的岩石,全身心地聽著身後的動靜,靜靜等著水鬼離開。好在功夫不付有心人,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石頭後麵的水聲也漸漸歸於平靜。似乎是……走了?陸仁又多等了一分鍾,然後才敢從石頭後麵冒出頭。他扒著巨型的黑色石塊朝血湖裏麵看,想確認水鬼是否迴巢,還有自己是否安全。出乎意料的是,水鬼並沒有走遠。陸仁驚訝地發現那血湖的正中心正安安靜靜地站著一道身影。隻見水中的那個人赤裸著上半身,露出身上如同白瓷般的皮膚,那皮膚毫無血色,看上去委實不像是人類所能擁有的顏色。紅色的血水正好淹沒到那人的腰際,猩紅而又粘稠的湖水與蒼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個人雖然擁有一頭黑色的長發,但看體型可以看出是一名男性。由於他是從血湖中鑽出來的,身上的血水還沒徹底幹透,長發緊緊貼在了皮膚上,看上去淩亂又狼狽。他就這麽站在血湖中央,低著頭看著水麵,不知道在看什麽。陸仁注意到,血湖的水麵並不平靜。有無數細小的旋渦。就好像,水底下隱藏著無數的小魚一樣。但在這地獄深處的血湖中,水麵之下所隱藏的,真的可能隻是魚嗎?陸仁聽見站在水中央的那個人盯著水麵歎了一口氣,然後用無奈的語氣說道:“不,你們不能出去。”伴隨著這句話,從一個漩渦的中心開始炸開了一陣巨大的水花,緊接著,一個又一個水花從一個又一個的旋渦中心炸了起來。接二連三此起彼伏,且一次比一次劇烈。巨大的炸裂聲讓離血湖有一段距離的陸仁都被嚇了一個激靈,然而就站在血湖裏的那個神秘人,卻好像完全沒有收到任何影響似的,旁若無人地繼續盯著血湖水。陸仁思索著是不是應該避一避,雖然站在湖裏的那家夥看上去完全不害怕,但陸仁是肉體凡胎,被炸一下就徹底變成陰間住民了。在既不知道這湖水對他有沒有傷害,又不知道這爆炸會不會蔓延到岸上來的情況下,陸仁確實應該早做籌謀,離這個危險的地方遠點。但陸仁還在遲疑,他不知道如果此刻貿然的行動,會不會導致那神秘人發現自己的存在。一旦被神秘人發現,會不會讓自己陷入一個更加被動的局麵。正在遲疑間,那爆炸之後的餘波一浪高過一浪。到最後,就如同有人把無數顆炸彈丟進了血湖裏一般,血湖中的水花被炸得直衝天際,血水飛到高空之後又如同雨滴般落下,一時間,天地間如同下了一場血雨一般。而那黑發的神秘人就站在血雨之中,任憑血雨衝刷在他的身上。那神秘人的身下是血海無邊,眼前是血雨滔天。但這個人的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依然在和血湖裏無數的不知名生物輕聲說著話:“就算發脾氣也不行。”陸仁看得有些害怕了,雖然湖裏的這個人看著不多胳膊也不多條腿。但是在這麽詭異的環境裏,他完全不動搖,甚至還能好聲好氣地跟水裏那不知名的奇詭生物聊天。這本身就比多隻眼睛或者多條腿可怕多了。於是陸仁決定,趁著目前這個人還沉迷在水中炸魚,趕緊帶著阿丙跑路。畢竟在爆炸聲的映襯下,人踩在石頭路上的腳腳步聲應該可以直接被忽略不計本該如此的。陸仁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在石子路上挪動著,誰知道剛走出去了大概一百米的距離,就看見眼前出現了一雙赤裸著的腳。陸仁驚訝地把目光上移,就看見了那個剛剛還在血湖中赤裸著上半身的神秘人。那個神秘人幾乎是瞬移到了陸仁的麵前的。那神秘人比陸仁要高一點,陸仁抬起頭,看見他正低著頭觀察著自己,一雙眼睛牢牢鎖在自己的身上,一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