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海沼剛剛褪去,海麵又恢複成了一片寧靜,這次去,並沒有踏雲而行,而是乘坐了北海之中巨大的蚌殼,朝著那島嶼漂流而去,有時候人會迷失方向,不自覺跟著自己的眼睛走,但是貝殼沒有眼睛,便會依著自己的直覺走。


    廖縝問赤岇,若是那蚌依著自己的直覺辯放向,反而偏差的更遠呢?北海太子赤岇告訴廖縝,那便再走一次。


    華雲在一旁,對這兩人的問話和迴答已經習以為常,有時候偏還覺得那小龍王就算是性子活,年歲小,但是要比廖縝這個活了千百歲的人要張弛有度,總細聽著廖縝有些話說的極為不妥,與禮節上不合。


    乘著蚌殼往前行了一段時間,也不知是小龍王赤岇昨天夜裏剛剛想出來的這個辦法管用,還是一眾人運氣比較好,便覺得離那島越來越近,仿佛不過遙遙幾裏了。


    可靠近了,發現事情也並非想象的那麽簡單,那島上的妖獸不會乖乖坐以待斃,越是靠近那島嶼,便發現上方的天空變的陰暗起來,水中開始變的渾濁不堪,如沸了一般泛著波浪,似乎那波浪當中還隱隱有什麽密密麻麻蟲子一般的東西來迴遊蕩,巨大的蚌殼近了,那些東西竟如水中一團煙霧一樣遊了過來,用鋒利的牙齒,不停的啃食著蚌殼的底部,不消片刻,足有兩三寸厚的蚌殼,便有些透了底,咕嘟咕嘟冒出水來。


    一眾人立馬棄了貝殼踏雲而行,空中幾乎壓到海麵的陰雲之上,似乎那些蟲子成熟之後長了翅膀,又朝著他們嗡嗡的飛了過來。


    對於這些,赤岇也早有準備,幾個侍衛快速分列兩邊,每個人手中拿著一個厚厚的盾牌,那盾牌該是件不錯的靈器,在那些飛蟲靠近的時候,驀然張的巨大,一片一片拚接起來,將那些飛蟲隔離在外。


    那些帶著翅膀的飛蟲似乎不知危險,任舊一股腦的向前衝來,華雲聽著盾牌之外發出的啪啪的撞擊聲,和空氣中開始傳來的濃濃的血腥氣,可以想想到那些蟲子如撲火的飛蛾一般,撞到靈器之上頭破血流的樣子。


    啪嗒啪嗒,飛蟲死了,屍體掉落在海麵上,原本就渾濁的海水上,又染了大片的血紅,起初的時候人們還有些不在意,可當海水之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觸手,以極快的速度將一名侍衛拉下水去之後,眾人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海水中被血腥氣引來了一個巨大的妖物,細一看,與前些日子攻擊華雲的一模一樣。


    “為何又是泥妖?”


    華雲以前的時候,從未聽過北海之中有這麽多的海怪。


    “這一片海底下有個深淵,巨大無比,那附近暗流湧動,進去了,比在這海麵上還要讓人迷失方向,從古至今,去了深淵的人倒是不少,出來的卻不多,北海的兵將巡邏海底時,都是繞著走的,所以想必許多海怪,也棲身在了那裏。”


    赤岇話剛落了,便見海麵上波浪乍起,隨著那波浪而起的水中,突然之間伸出了無數密密麻麻的觸手,朝著這邊拉扯過來。


    仿佛那觸手感覺敏銳,能瞬間分清對手修為好壞,一瞬間遭殃的,除了北海的兵將被拉扯住四肢,掙紮著幾乎要被拉進海裏,還有好幾個觸手,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華雲而來,離的近了,華雲鼻息間又聞到了那日夜裏,被泥妖卷著全身時,散發出來的那股惡心氣息。


    華雲心頭一驚,連連後退幾步,下一刹,便見兩道金光自空中乍起,小龍王赤岇手握龍骨鞭帶著灼灼金光揮向水麵,那些觸手霎時間斷了無數根,未等它再次生長出來,又一鞭子狠狠的落了下去,將那水中的觸手越削越短,最後冒出濃濃黑水,悶悶的在水中顫了幾下身體,沉沉墜落了下去。


    另一道金光,是來自廖縝手中,此時他伴身的兩根菱刺,一根在直刺水中,一擊刺中那泥妖萬千觸手中帶著獠牙的頭顱,另一隻則還握在手中,臂膀以半護的姿態,將華雲擁在身前。


    不消片刻,水中的泥妖全部沉靜了下去,華雲做了文官幾百年,血腥場麵也見過一些,卻是極少看到生死之間極其慘烈的打鬥,難免覺得有些心驚,待迴過神來,忙從廖縝半抱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微微與他拉開了些距離,小聲道:“多謝神君相救。”


    一旁邊的赤岇仿佛也聽見了,迴過頭意味深長多看了廖縝幾眼,給了個莫名其妙的眼神,沒有說話。


    廖縝頗感無奈,此時此刻,隻得細心叮囑道:“你離我近一些,不要太遠。”


    華雲臉一紅,愧疚道:“沒想到我那靈藥毀了,竟是成了累贅,若是此次妖獸誅殺失敗,還請神君向仙帝說明原因,華雲願意承擔罪責。”


    廖縝勸到:“不必同他說明,來時便是他自作主張讓你來的,我原本同他邀的人不是你,是木子俍那個婆娘。”


    華雲聽了,心頭更加愧疚,“廖縝神君與北神君出生入死多年,想必若是北神君來,你們一定會成功將妖獸誅殺的,到底是華雲累贅了。”


    “呃~”廖縝一時竟不知如何再勸,仿佛對於拿捏女人心事這一方麵,欠缺甚多。


    為了安全起見,前往島嶼的一群人圍的本就不遠,在一旁邊聽著悄悄話的赤岇聽到這裏,忍不住出言道:“華雲嬸嬸放心,幾個妖獸而已,不是什麽難題,其實我一開始並未向仙帝伯伯請人,是他硬要,硬要……”


    赤岇話未說完,又被廖縝賭上了嘴巴,華雲卻是從中聽出了些貓膩,整件事情細一迴想,霎時覺得有些羞臊,卻原來,仙帝就算是並未提及她和廖縝的婚事,想必廖縝的心意,仙帝也是知曉的,所以才會多此一舉,派了她和廖縝來相助北海,給他們製造在一起的機會,虧的她還十分認真,十分愧疚,以為會因為自己將大事壞了,卻原來她才是整個局中,待捕的那條魚。


    這麽一來,華雲又不自覺佩服起木子俍來,想著木子俍既能做了一方神君 ,果然將事情看的透徹,當時聽聞了她要前往北海的消息,華雲還不明白為何她會感歎“仙帝那隻老狐狸。”,卻原來,她什麽都看透了,隻不過抱著看熱鬧的心,不說明罷了。


    華雲不由又有些氣木子俍,她們相識這麽多年,也算的上是仙郡之中寥寥可數的朋友,木子俍落難之時她心急如焚,為何到了如今,那木子俍暗暗裏,偏也在幫著廖縝不與她說明。


    幾經坎坷,往後倒再沒有出現什麽異常,就像是赤岇說的那樣,此次他們“運氣”極好,順利到達了島嶼之上,接下來,便是要在島上,尋找那妖獸的蹤跡了。


    這個島嶼坐落在北海之,有偌大的北海作為陪襯,並不顯得巨大,如今踏在上麵,抬眼望去,才發現麵積廣闊,綿延有幾十裏,且島嶼之上灌木叢生,因著海水浸潤充足,草木葉子都比尋常陸地上寬大了許多,有的樹木樹幹粗壯不已,三兩個人合抱,也未必能夠到邊際。


    一旁的赤岇道:“這其中久未有人來過,除了那幾隻妖獸,其它妖類也不少,大家小心。”


    華雲剛點了點頭應下,卻被廖縝伸手一拉,拉近了身旁。


    “莫要離我太遠。”


    廖縝這話說的誠懇,華雲也知道此時不是矯情拒絕的時候,便點點頭,離廖縝稍稍近了一些。


    越往島嶼裏麵走,華雲渾身汗毛便立了起來,妖物倒是沒見幾個,隻見這裏不管是樹枝上,還是草叢裏,密密麻麻全是花色豔麗的毒蛇,那些蛇嘶嘶吐著信子在周圍遊走,靠近了,總做出一副試圖攻擊的模樣,若不是赤岇還在這邊,龍族天生的血脈對蛇有著壓製,怕是此時他們已經被不計其數的毒蛇團團圍住了。


    華雲平日裏什麽都不怕,唯獨對這蛇有些怵的慌,小時候玩耍時,她便被蛇咬傷過,昏迷了三天才醒,到後來見了惡妖猛鬼不覺得害怕,隻對這蛇心生怯意,尤其是北神君木子俍一次執行仙帝給予的任務,九死一生迴來之後,麵上從容,可華雲去給她包紮傷口時,身上遍布了蛇咬過的血痕,這讓華雲心疼木子俍的同時,更對蛇有了幾分懼怕。


    可這幾百年裏,她遇到的害怕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心裏害怕,麵上依舊鎮定的不喊不嚷,腳步依舊從容,隻廖縝不時扭頭看看她,將兩人的距離收的再近一點。


    越往裏,道路越是坎坷,若是踏雲而行,遮天蔽日的枝葉會隱住林中情況,若那妖獸藏匿則很難發現,所以為了節約時間,小龍王赤岇提議分頭行動,由他帶著一半北海兵將,華雲廖縝帶上一半兒,分頭尋找。


    廖縝點頭認可,華雲原本怕蛇,想和赤岇一組,但是見大家已經決定好,便不想再添麻煩,也保持了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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