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


    從王宮迴來,我便把楚王的決議和答應的條件仔細告訴了虞澈。


    “如此甚好。”虞澈滿意笑道,“我們三人會在幕後助你一臂之力的,你隻要專心於安置流民就好。”


    “嗯。”雖然虞澈一派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是一想到我們四人不過是喪家之犬,我就覺得有些不安--我們真的能不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成功安置流民、擴張勢力嗎?


    “對了,有一件事必須要和你說。”虞澈突然用右拳擊了一下左掌心,眼睛一亮,“這些流民裏難免有認識你我的,隻怕用這副相貌出去,會帶來災禍。”


    “那怎麽辦啊,我又不能改變自己的長相……”我雖然也想到了這件事,但是因為沒有想到合適的解決方式,所以也就在心中擱置了。


    “是沒有辦法啊,但是可以串通一下公主,做場戲給大家看就好了。”虞澈愉快地笑了,“今晚公主不是正好設宴要為我們餞行嗎?可以趁這個機會和公主說說看,我相信她一定會答應的。”虞澈陰險地笑了起來,“畢竟她可是有弱點握在我們手裏的。”


    “嗯?你什麽時候連公主的把柄都抓到了?”我不禁驚歎於虞澈的能力。


    “不是啦!哎呀,怎麽就和你說不明白!”虞澈突然很生氣地瞪了我一眼,“算了,當局者迷吧。”


    “反正我隻要按你說的做就行了唄?”懶得理會神色複雜的虞澈,我懶懶問道。


    “這是自然,你隻要謀劃大局就好,細節就由我這個軍師替你設計周。”虞澈露出了分外自負的笑容,“不出二十年,你一定能拿下楚地,並且把這裏變成實力最強的國度,然後揮鞭整個大陸。”


    統一整個大陸什麽的,我倒是沒有這個偉願,不過,既然他都這麽說了,我就跟著做唄,反正我隻要在大方向上做決定就好了。


    入夜,我們一行四人來到了公主府。阿雅親自出來迎接我們。


    “參見公主殿下。”我們四人齊齊拜倒。


    “快免禮。”阿雅將我扶起來,“你們大家不要拘束,今天的宴席本就是為你們四人所辦,你們隻管盡興就好。”


    “謝過公主。”我拱手道。


    “謝什麽呢?我不過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而已。安置流民會很苦,我也幫不上什麽別的忙,請你們吃頓飯,為你們添置些物件,也就這些能做的了……來吧,快進來,咱們開席吧,可以嗎,墨?”阿雅笑眯眯地問道。


    “嗯,好啊。”我們陸陸續續進了屋子,在桌前坐下,阿雅率先舉杯起身,為我們祝酒,隨後眾人便一並落座,開始用餐。


    “你知道嗎?今天是七夕節哦。”宴酣之時,阿雅突然湊到我身邊,用有些迷蒙的聲音輕聲道,“讓墨公子拋下佳人,來這裏宴飲,阿雅心中實在是過意不去。”


    “公主別這麽說,在下身邊並沒有什麽佳人,能受到殿下的厚待,在下實在是感激不盡,惶恐至極。”我說著,心中卻劃過一絲無法平複的苦澀,“在下似乎有些醉了,想先出去吹吹風……”


    “哦哦,那你去吧,天黑,走路小心一點。”


    我出了屋子,將喧囂留在了身後。


    仰起頭,望著寧靜的夜空,星河靜靜流淌。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牽牛織女被這樣的星河阻隔,隻能默默的思念著對方,縱使是這樣的生活,也足以令我覺得羨豔不已。


    算算我與沐蕭已經有一年餘沒有相見了,而且想必她一定覺得我已經死了吧?


    “人道相思苦,不知我殊哀。漢河清且淺,朝夕忽而逝。願為牽牛星,年年鵲橋見。”沐蕭……現在一定過得很艱難吧?若我們是那牽牛織女該有多好?縱使每年隻有一日能夠相見,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哪怕……哪怕能再看她一眼也好……


    “墨……”阿雅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響起,將我的思緒拉了迴來。


    “公主殿下。”我竭力平複著自己的心緒。


    “方才的詩……”


    “隻不過是附庸風雅隨性作的罷了。”我低下頭,讓她看不到我的表情。


    “呐,墨公子,你心中的那位佳人,是個怎樣的人呢?”阿雅突然倚在了漢白玉雕欄上,雙手托腮,輕聲問道。


    “哪有什麽……”


    “為什麽要說謊呢?你方才的表情,明明那麽悲傷,為什麽還要騙我說沒有思念的人呢?”她突然急促地打斷了我的話,“你是在顧忌我的感受嗎?你不用這樣做,傾心於你是我自己做的選擇,與你心中有無別人毫無關係。”


    “哎?”我方才似乎聽到阿雅說她傾心於我?怎麽可能呢?


    “很可笑對吧,一個公主竟然如此不知矜持……你盡管笑吧……”她的語氣聽起來快要哭出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在下隻是有些意外罷了,並沒有嘲笑殿下的意思。”我正色解釋道。


    “是嗎?既然如此,你會接受我嗎?”阿雅仰起頭,與我四目相對,堅定地看著我。


    “恕在下難以接受殿下的美意……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背棄她。”我向阿雅深深行禮道,“公主殿下善良高貴,一定能另擇良人。”


    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著。


    見她不動,我也不好先離開,隻得維持著躬身的姿勢靜靜等著。


    良久,她終於開口道:“我願意等你,等到你什麽時候願意忘掉她,等到你什麽時候願意接受我。我可以不奢求你的心中隻有我,但是我一定會等到你的心中有我的位置……啊,你就當我方才什麽都沒有說吧,你能先迴去嗎,我想一個人在這裏……”


    “在下先走了。”說完,我便將她和她喉中無法抑製的哽咽聲一起,留在了身後,快步迴到了喧囂中。


    “怎麽了?”一迴到席間,虞澈便湊過來問道。


    我將事情大致告訴了他。


    “你!”他卻突然變了臉,“要是因為這個,我們的計劃不能順利進行可怎麽辦!你就不能順著她的意思說嗎?”


    “唯有這一點,恕難從命。”我起身,甩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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