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山走的時候,方屠戶一家人還在小鋪子這邊住著,所以,方成山並不知道自家人搬家了,更不知道裏麵住的是賀家人。


    方成山又狠狠的敲了兩下。


    這麽響,不聽不到嗎?


    屋裏的賀夫人聽到了,她又推了推賀先生,可賀先生睡得死死的,怎麽推都不醒。賀夫人心裏急,也不敢鬧出太大聲音,於是便裝作睡著的樣子,不理會外麵的砸門聲。


    這半夜三更的,他們一家三口,還有兩個弱女子在呢,是萬萬不敢開門的。


    賀先生是個教書的,也沒什麽力氣。


    難道是那人正是因為知道賀家的情況,所以才會在半夜過來?


    賀夫人心裏亂糟糟的。


    這還是有男人在家呢,要真是孤兒寡母的,該怎麽活啊。這讓她想起了自個閨女,她隻盼菩薩讓她閨女生個兒子,這樣一來,就算她跟相公以後去了,閨女也能有個倚靠。


    若是生個女兒,沒人撐腰,隻會受欺負。


    又過了一會。


    外頭安靜了。


    賀夫人終於放下心,眼看著就快睡著了,忽然,院裏傳來聲音,有人從牆上跳了下來,他在院子裏!


    她聽到了腳步聲!


    賀夫人一下子坐了起來,她使勁的推了推賀先生,“醒醒,醒醒。”她惶恐著小聲道。


    腳步聲更近了,賀夫人聽到推門聲,賀夫人狠狠的擰了一下賀先生腰間的軟肉,賀先生一下子就疼醒了。


    “你幹什麽!”賀先生這下醒了。


    “院裏有人!”賀夫人壓低聲音道,“之前一直在敲門,後來從不知怎麽的摸到後院了……”


    正說著,院裏突然亮了。


    那人將油燈點亮了。


    賀先生臉色一變。


    賀夫人也趕緊穿了衣裳,起來了。


    兩人打開門,朝院裏走去。


    *


    方成山點了燈,看清楚了屋裏的東西,他愣了愣,這桌上的灰怎麽這麽般厚?


    還有床榻上怎麽連床被子都沒有?


    好像整個屋子都被搬空了一樣,方成山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開門聲,方成山一聽,以為是方王氏起來了,朝外頭看了看,剛喊出一個娘字,一大棍子就朝他砸了過來。


    方成山反應極快,單手接住。


    他之前在鏢局學了武的,這對他行兇之人力道並不算大,很容易就被方成山製住了。


    “你們是誰,怎麽會在我家?”方成山沉著臉問。


    賀先生被方成山擰住了手。


    賀夫人急了,“我才要問你,你是誰!這是我們家,你怎麽半夜摸進來了?你想幹什麽?”


    方成山道,“怎麽可能!這是我家的院子!”


    賀先生聽了後,好像明白了,“你是,方屠戶的……大兒子?”方屠戶一家隻有大兒子出了遠門,不在家。


    方成山聽到賀先生提方屠戶,就知眼前這兩人應該跟是他爹娘的熟人,便鬆了手。


    “你們是?”方成山問。


    “我姓賀。”賀先生捏了捏自己的手。


    賀?


    賀先生?


    方成山知道了,這是開了學堂的賀先生。


    他驚道,“你們怎麽會在這?”


    賀先生道,“我們搬家了,暫時住在哪。”


    方成山正想問那我家人呢,就聽賀先生道,“你家人搬到前麵的院子去住了,對了,前院還有一個大鋪子。”


    “搬了?為什麽?”方成山就不懂了。


    很快,他想到了之前擺達院裏的兩個死人,方成山有些明白了。


    “那打擾了。”方成山恭了恭手,“那我走了。”這裏現在是別人家了,他不好留。


    賀夫人道,“這都半夜了,我去拿床被子,你在這裏湊和一晚上吧,再過幾個時辰,你爹就過來開鋪子了。”又道,“現在再找過去,萬一那邊叫不醒咋辦?”


    是。


    若是這樣也很麻煩。


    就這樣,方成山就留了下來,賀夫人去廚房燒了熱水,方成山糊弄著洗了,剩下的水將床鋪給擦了一遍,然後,才接了賀夫人拿來的被褥,將床鋪了。


    方成山在這湊和了一晚。


    第二天天剛亮,方成山就起了,他動作輕得很,洗漱完了後,他正發愁若是走了沒有栓門。正好賀夫人起來了,方成山跟賀夫人說了一聲,便走了,賀夫人留都留不住。


    方成山離開後,直接從院子的後門繞到了前麵的鋪子。


    為什麽要繞過去呢?


    因為前麵的鋪子跟後院並不通,方屠戶一大早做生意,怎麽可能吵醒後院的人,於是在兩者之間加了一扇隔間的門,這會賀家人沒起來,方屠戶自然不會將這扇門打開。


    方成山繞過來,正好看到方屠戶正在卸肉。


    “爹。”方成山喊道。


    方屠戶聽到聲音,嚇了一跳,這天才蒙蒙亮,其實是看不清人的。


    “成山?”方屠戶聽出了方成山的聲音。


    “是我。”方成山走過去幫忙。


    方屠戶很驚喜,“什麽時候迴的?”


    方成山道,“昨天晚上。”他低聲道,“昨天迴來還鬧了一場笑話,差點被賀夫人一家當成賊了。”還好相認得快。


    方屠戶道,“咱們家早搬了,不是在信裏跟你說了嗎。”


    “什麽信?”方成山隻接到了一封,信裏沒提啊。


    看來是沒收到。


    方屠戶道,“等會你娘來了,讓她帶你迴家,認認路。”方屠戶說完,又想了方成山之前惹下的桃花債,便道,“苗家人找來了。”


    方成山臉色一僵。


    方屠戶又道,“還有一個叫荷花的姑娘,也來找過你。”


    方成山嘴角抽搐。


    方屠戶道,“你自個看著辦吧,反正,這事是你惹下來的。對了,那個苗姑娘說不想成親,我覺得是看不中你,苗家的事不成就不成吧,可苗家的另外兩個人又非說看中你了。”方屠戶隻將這兩日的事跟方成山說了說,讓方成山心裏有個準備。


    -


    方茹早上起來,與二哥方成文一起去了學堂。


    她兩日沒來學堂了。


    剛坐下,就見坐在她前麵的嚴伍轉過臉來,盯著她。


    方茹問,“你表妹怎麽樣了?”她記得那天晚上走時,嚴伍的爹可是將那個小表妹帶迴家了。


    嚴伍道,“在我家。”可是他心情並不好,“表妹的外婆,天天上門鬧。”他爹跟後娘都要煩死了。


    方茹道,“你表妹的親奶奶嗎,不是說去請她來嗎。”


    嚴伍嘴一抿,“她不來,她說,表妹克雙親,是個不吉的。”


    方茹歎了口氣。


    古代就是這點好,特別迷信。


    “你有什麽辦法嗎?”嚴伍問方茹。


    “你是指?”方茹沒懂嚴伍問的這個辦法是什麽意思,解決什麽事。


    “表妹最近都吃不下飯了,也不愛說話,看著像病了,可請了大夫,又說沒病。”嚴伍發愁。


    “這是心事太重了。”方茹道,“得她自己想通。”


    她說完,又問,“確定你舅舅人沒了?去義莊瞧了嗎?”


    嚴伍道,“去義莊看了,沒找著舅舅,可是,與舅舅一起的都說舅舅掉下山崖下麵了。”


    下落不明,掉下懸崖,雖然有主角不死定律,但是這嚴伍的舅舅不太像主角啊。


    方茹道,“到底是誰家請了你舅舅,查清了嗎?”


    嚴伍道,“我不知道,問了表妹,表妹也說不清。”


    方茹沉默了。


    那這肯定就沒辦法了。


    “那消息是從哪傳出來的,我是問,第一個傳出消息的是誰,找到那個人,問他。”方茹又道。


    嚴伍巴巴的看著方茹,“如哥,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方茹心裏是不太願意的,這事查起來麻煩,也費時間。


    她道,“你家不是有小廝嗎,讓他去幫著查吧,我們還在讀書呢。”


    嚴伍有些失落。


    方茹道,“你一個孩子,可千萬不要去涉險啊,要是你出了什麽事,你表妹肯定會被趕出嚴家的。”


    嚴伍抬頭看著方茹。


    方茹道,“如果不是你在,你爹原本跟向家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嚴伍的娘死了,嚴伍的爹又娶了後娘,自然跟後娘的娘家比較親。


    恐怕嚴伍的爹願意讓那個小姑娘進嚴家,還是看在嚴伍的麵子上。


    嚴伍心裏清楚,可還是想幫表妹。


    方豹在一邊,一邊看書,一邊將方茹跟嚴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方豹覺得,玉娘就是心善。


    像他,那天之後,都不管嚴家的事了,嚴伍壓根就沒跟他提過幫忙的事。


    方豹甚至覺得,那個小姑娘能被嚴家收留,這已經算是很好的結局了,有人養著,還有什麽不好的呢?


    看點臉色,受點氣,又算得了什麽呢?


    要真是被賣了,那才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


    *


    方王氏去了鋪子,才走近,就看到方成山了,她先是一愣,然後一巴掌拍過去,巴掌落驪方成山的背上,方成山一痛。


    “娘。”方王氏瞪著方成山,“你死哪去了?怎麽這麽久才迴來?”


    “娘,在路上我遇到山賊了,繞到清鎮,然後從那邊過來的,耽誤了一點時間。”方成山解釋道。


    方王氏心裏一跳,“山賊?”乖乖,難怪呢。


    “你咋樣,沒事吧,沒叫山賊盯上吧。”方王氏一下子變了態度。


    “我沒事。”方成山道,“娘,等會我迴鏢局一趟。”這事情辦完了,這假該銷了。


    方王氏一聽,就皺了眉,“也好,等會我跟我去一趟。”鏢局的事是該去一趟了。


    正說著。


    有人過來了,“稱十斤肉。”


    “好嘞。”方屠戶手起刀落,很快就稱好了肉,給那人遞過去。


    那人問,“聽說你家要跟陳家結親,真的假的?”


    方王氏本來在跟方成山說話的,聽到這話,扭過頭去,“誰說的?沒有的事!”


    “怎麽會!”買肉那人道,“這話可是從陳家傳出來的,陳家雜貨鋪的老板娘親口說的。”


    方王氏臉一黑。


    那個姓陳的怎麽有臉說出這樣的話!


    那天迴來,她們可是親眼看到陳家老二跟一個姑娘拉扯不清的。


    “沒有的事!”方王氏嗤笑一聲,“那是他們家心裏想的,我們可不同意!我家玉娘,我得仔細挑個好人家。”


    那買肉的道,“原來是陳家自個的意思,難怪呢。”


    他又低聲道,“昨天晚上,有人看到有個姑娘去了陳家雜貨鋪,還叫那老板娘趕出來了,熱鬧得很。”


    方王氏聽著,問,“竟然鬧得人盡皆知?那姑娘呢?”


    買肉的道,“走了。”


    這人跟方王氏聊了一會八卦,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心滿意足的走了。


    方王氏臉色陰沉沉的。


    方成山道,“娘,陳家又是哪家?”結親?


    誰跟誰結啊?


    方王氏將送來的飯遞給了方屠戶,然後帶著方成山迴家,方成山先前沒看過自家大鋪子,這得方王氏領著去認路。


    方王氏在路上將陳家的事說了。


    “還不是你奶奶,聽人說陳家老二不錯,就去瞧了,結果還真瞧中了,迴來就催著我去打聽陳家人的事。”方王氏抱怨,“這陳家人聽別人說是不錯,可誰想到,那陳家老二心裏是有人的。這樣的人,我可不敢叫玉娘嫁。”


    方成山點點頭。


    很快,就到了家,結果,抬頭就看到苗家姑娘跟荷花姑娘都在方家大鋪子外麵等著呢。


    方成山眼皮狂跳。


    苗姑娘看到方成山了,帷帽戴著,也看不清表情。


    “方公子,你迴了。”苗姑娘道,“繡球你該還我了。”


    方成山語氣也硬,“繡球在州府,不在這,我沒帶身上,這親事不算數,我娘不是跟你說好了嗎。為什麽還要過來?”


    荷花姑娘擠了過來,盯著苗姑娘的眼神很不善,“什麽繡球,什麽意思?”這是她瞧中的相公,這弱不拉嘰的姑娘竟是來搶人的!


    荷花姑娘臉一沉,一張方臉,平添了幾分兇意。


    方成山看到荷花姑娘,心裏咯噔一下,“這位姑娘,麻煩讓讓。”他娘要開門進屋了。


    荷花姑娘扭頭盯著方成山,“誰是這位姑娘?我有名字的,我叫荷花,記著,以後我就是你媳婦!”


    方成山道,“我娘給我說了親事!年底就成親!”方成山這是急了,隨口胡說的。


    他生怕眼前的荷花姑娘纏上。


    他不想耽誤荷花姑娘。


    荷花姑娘還是聽了方成山的話,往旁邊讓了讓。


    方王氏拿著鑰匙開了門。


    方成山跟在方王氏身邊後,進了大鋪子。


    荷花姑娘身手利落,也擠了進去,苗姑娘本想走的,瞧瞧這方成山是什麽品味,嗻,竟然喜歡長得像男人的姑娘!


    苗姑娘想笑。


    可是當事人就在裏麵,她將笑意壓下,轉身,就要走。


    兩個人擋在了跟前,“大小姐,您若是現在就走,老爺一定會不高興的。”


    那兩人道,“老爺已經打聽過了,這方家人特別能生,方成山的伯父生了三個兒子,他爹娘也生了三個,頭幾抬肯定是兒子,隻要您嫁給他,讓老爺抱上孫子,到時候方成山隨您處置。”


    這兩人說跟苗姑娘說話的時候。


    方老娘正好帶著方劉氏從朱家迴來,將這番話聽了一個正著。


    方老娘停住了。


    方劉氏一臉驚訝的看著苗姑娘一行人。


    苗姑娘道,“生兒子的又不是隻他一家。”


    那兩人道,“可方家的兒子又高又壯,還好生養。”他們苗家生個兒子千難萬難的,尤其是苗姑娘看中的那個,是個讀書人,家就是一個獨子,四個姐妹。


    這樣的男人,就算是招贅,隻怕還是生女兒。


    苗老爺不願意!


    他就要孫子,他不喜歡孫女!


    “這個方成山話也不多,一家子又是鄉下出身,好拿捏,飛不出老爺的掌心。”那兩人慢慢道。


    方老娘氣得眼中冒火。


    她聽出來了,這夥人說的是她家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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