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縣通往魯陽的官道上,上百輛馬車、牛車、驢車排成一串長長的車隊,滿載糧草輜重、逶迤而行,前後隻有五百精兵隨行保護。自接到袁胤戰報之後,袁術率主力輕裝疾進前去接應,逐漸與輜重隊拉開了距離。


    一行大雁從天上依次飛過。逐漸昏暗的天空上響起聲聲淒涼的悲鳴。


    殘陽如血,染紅了遠處的莽莽大山,一杆大旗突然詭魅般從前方的山穀裏出現,上書“一千匪賊”四個血紅大字,血色大旗下,一騎傲然。雕像般迎風肅立,仿佛已在此地等待了千年。


    我跨馬橫刀,肅立於官道之上,朔風吹蕩起身後的披風,獵獵作響。


    “主公,我乃賈克斯,聽聞你起義後,這些天的戰績,便知道你與張角不一樣。你乃真英雄,我便來報道了。我賈克斯最喜歡對那些自以為能力出眾的人出手了。”賈克斯騎在馬上,身材不高大,整個人有點臃腫。但是,易大師和我說,這個人很可怕,和開了高原血統的自己,五五開。


    我也查了一下賈克斯的數據,武力值和呂布一樣,查不出來,智力有60,但是另外兩項,幾乎為零。畢竟有得必有失嘛,不過,賈克斯也算是一個超級打手了。


    “哈哈,有賈克斯豪傑相助,我這勝算,又多了幾分呐!”


    “嗚~嗚~嗚~~嗚嗚嗚~~”


    三短一長。奇特的牛角號聲驟然衝霄而起,在嘹亮到令人窒息的牛角號聲中,一騎接著一騎從前方山穀裏漸次出現。像百川納海般匯聚到了那杆血色大旗之下,誓死追隨在那雕像般的騎士身後。


    許久之後,那杆血色大旗下已經聚集起了一大群騎兵,黑壓壓一片,隻有那一片櫻紅的流蘇在殘陽的照耀下顯得越的淒豔。嘹亮的牛角號聲嘎然而止,天地間一片肅靜,除了朔風的唿嚎,隻有戰馬不時出幾聲響鼻,莽莽蒼穹,寂寂曠野,顯出十分肅殺,九分蕭瑟。


    “嗚~~”


    漢軍也終於吹響了示警的號角,這支頗具規模的騎軍,雖然也披著漢軍的製式鎧甲,穿著漢軍的製式戰袍,但他們根本就不是漢軍,因為那杆血色大旗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一千匪賊”四個血色大字。


    “敵襲~~列陣迎敵~~”


    漢軍將領淒厲的唿喊劃破了長空,仆兵、雜役亂成一團,隨行護送的精兵開始集結列陣……


    “駕~”


    我雙腿輕輕一挾馬腹,戰馬甩了甩腦袋又打了個響鼻,緩緩放開四蹄開始小跑,我身後,數百騎匪賊亦步亦趨,當那一絲隱隱的雷聲逐漸壯大成震耳欲聾的隆隆聲時,戰馬已經開始全衝刺,數百騎戰馬奮勇爭先,上千隻馬蹄無情地叩擊大地,天地間隻有戰馬在嘶叫,大地在呻吟……


    數百騎匪賊加上賈克斯,就像是一波洶湧的洪流,向著漢軍輜重隊席卷而來。


    我眉目猙獰,將厚背鋼刀高舉過頂,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殺光漢軍!燒光輜重!搶光糧草!一粒都不給漢軍留下,餓死狗娘養的~~~~”


    ……


    “竟然敗得如此幹脆!?一千匪賊竟然如此驃悍!?那個戴鬥笠的是誰?如此兇猛?天下竟有如此奇物!?”


    聽罷袁胤敘述,蒯越都忍不住凜然失色。


    袁術及一眾謀士、將校更是震驚莫名,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袁術厲聲道:“受傷的士卒,統統上前來!”


    袁胤轉過身去,衝身後的殘兵敗卒黯然招手,仍能勉強站立的數百漢軍有抬的、有扶的、也有背的,將數百傷兵架了過來,在袁術等人麵前逐一擺開。袁術等人逐一望去,隻見受傷的漢軍身上傷口各不相同,卻有一點驚人的相似,那就是每個人身上皆沾上了白色粉末,或者是身上有個燈印,幾乎所有受傷的士卒都痛苦地緊閉雙眸,哀嚎不止。


    袁胤悲痛欲絕的聲音再度響起:“我軍將士奮勇爭先,意欲一舉蕩平流寇,誰曾想異變陡生,從匪賊陣中驟然拋來許多布袋,我軍將士不察,皆以刀劈之,布袋即破,袋中物事灑出,滿天都是,許多將士就此黑了兩眼,隻能任由匪賊……屠戳哇。還有那個燈籠怪,更是以一敵百,怪人呐!怪人呐!”


    “郎中!郎中呢?”袁術高叫道,“快上前仔細察看,這究竟是何毒物?”


    不待郎中前來,蒯越早已經湊近仔細察看,略一分辯旋即大驚失色道:“竟然隻是石堊!?石堊竟然還有這等妙用?竟能致人雙目失明!”


    “石堊?”


    袁術等人驚疑不定,竟然隻是塗壁刷牆所用之石堊?各州郡多有緞燒,卻從未有人知曉石堊還有這般用途,古之典籍亦未有記載也。


    蒯越仰天長歎道:“李明澔,有神鬼莫測之才,越不及也。”


    “報~~”


    蒯越話音方落,一騎從南方急馳而來,堪堪衝到袁術跟前始才勒住坐騎,翻身下馬仆倒塵埃,喘息道:“將軍,一千匪賊半路截擊,輜重隊已然全軍覆滅,糧草盡數被搶,輜重全數被燒矣~”


    “什麽?”


    袁術兩眼圓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李明澔用起兵來,還真是狂風暴雨般讓人難以招架呀。張勳、金尚、李嚴等人亦慌忙圍了過來,神色凝重。良久,袁術始長歎一聲道:“勢危,大軍且迴雉縣,待重新籌集糧草輜重再做計較。”


    “報~~”


    袁術話音方落,又一騎探馬流星而至,袁術驚得彈身而起,以無比恐懼的眼神望著那騎探馬疾馳而來,渾身直冒冷氣。


    “報~將軍,雉縣……”


    袁術大吃一驚,厲聲道:“雉縣亦陷了嗎?”圍史莊亡。


    探馬呃了一聲,喘息道:“並不曾失陷,匪賊詐城不成,繞城而過奔襲宛城去了。”


    “唿~~”袁術長出一口氣,心有餘悸道,“幸好宛城有子柔坐鎮,可無憂矣。”


    夜色沉沉,寒意襲人,熊熊燃燒的篝火也無法抵禦山中嚴寒。除了負責警戒的士兵,絕大多數流寇已經緊挨著火堆沉沉入睡,寂靜的山穀裏除了柴火燃燒出的劈叭聲以就隻有士兵不時出的夢囈聲。


    我靠坐在一株古樹下,明亮深沉的黑眸仰望滿天星辰,睡意全無。


    昨夜魯陽與袁胤騎軍的一戰,可謂事起倉促,漢軍的堅韌和頑強也乎我的想象。既使在遭受猝然襲擊的情況下,漢軍仍能臨危不亂,穩住防線,而後迅展開反擊,差點把我放在城外的500名匪賊一舉擊滅。


    幸好我早有準備,每名匪賊皆隨身攜帶了幾小包石灰粉,這小小的石灰粉在關鍵時刻揮了難以想象的威力,終於幫助我的人馬打贏了這場具有重大意義的硬仗!而且隻付出了極小的代價。


    更主要的是,賈克斯及時來了。我看他的架勢,感覺就他一個人都能擺平,但是也不敢冒風險,所以還是叫我的人馬撒石灰了。


    魯陽一戰,意義重大!不但憑空獲得了千餘匹軍馬,讓一千匪賊從此變成一支清一色的騎軍,當然,我並不會天真的以為隻要有了戰馬,一千匪賊立刻就會變成精銳騎軍。事情沒有這麽簡單,要想訓練一名合格的騎兵,並非易事,現在的一千匪賊頂多隻是一群騎在馬背上的步兵而已。以前跟著廖化甘寧混的那些個馬賊,隻剩五十來人了。絕大部分的人還是不會騎馬。


    但就算如此,這些戰馬對於我的人而言還是意義重大,至少,一千匪賊的流竄度將大大加快,漢軍將更加防不勝防。


    然而,比得到大批軍馬更為重要的是,經此一戰一千匪賊徹底越過了漢軍這道坎,如此精銳的騎軍都敗在了我的人馬手下,放眼整個大漢帝國,誰與爭鋒?現在,一千匪賊已經完全當得起“虎狼之師”這個稱號了。


    等將來有了地盤,再將這支虎狼之師嚴加訓練,那就是一支拖不垮、打不爛,永不言敗的鐵血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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