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小丫鬟看到了供台上的茶水,目光閃爍不定,最後兩隻手顫抖地將茶杯拿了起來,堅決地朝著沉睡中的黎輕語潑去。


    “我去!”黎輕語立刻坐了起來,不停地甩著頭上的水珠。“黎綿綿你謀殺啊!要嗆死本姑娘!”


    “小……小姐對不起!”


    丫鬟一臉惶恐地聲音自耳畔響起,然後又是一聲磕頭聲。


    黎輕語揉了揉眼睛,懶洋洋的躺在地上看了看這古色古香的屋子。


    對啊,綿綿她……


    “小姐,奴婢求求你,快去救救奴婢的姐姐春兒!她快要被打死了!求小姐救救她!”


    耳畔,丫鬟焦急的懇求著,說出來的話卻讓黎輕語跳了起來。


    春兒要被打死了?


    黎輕語徑直往這小丫鬟說的地方奔去,這春兒雖然是一個丫鬟,但是卻是黎輕語的人,她黎輕語不允許任何人欺負。


    黎府,黎家二小姐黎清芙所住的清芙院。如今雖已是秋季,但是這裏卻有著鮮豔美麗的時令花,秋菊。


    然而一聲慘叫突兀的在這裏響起,將棲息在樹椏之間的烏鴉驚起,打破了如畫的美景。


    “二小姐,她,好像死了!”


    一個小廝恭敬地對著麵前的長相頗為美麗的女孩說道。


    這個小廝的心中卻不由得感歎,這丞相府上的小姐除了大小姐黎輕語之外,那是一個個都是美人胚子。就眼前的黎清芙而言,也是比同齡的小女孩更漂亮不少。


    “什麽?死了?”黎清芙訝異的說道,臉色猙獰,“怎麽迴事兒?本小姐不就是命人多打了她幾下,這麽簡單就死了?”


    “二小姐,這丫鬟本就沒有吃什麽食物,身子骨虛弱的很,故而就這麽隕了。”


    “那……就扔到亂葬崗吧,反正我黎府也不缺這一個丫鬟!”


    黎清芙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對這丫鬟的性命竟是毫不在乎。


    等到黎輕語急急忙忙地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幾個小廝拖著已經死亡的春兒往前走,身後是一臉無所謂的黎清芙。


    “站住!”黎輕語喊到,那兩個小廝被迫站在原地,拖著沉重的步伐,黎輕語朝他們走去,剛剛走到這裏,她就聽到了黎清芙要將什麽東西拖去亂葬崗的話。


    映入眼簾的,是一具毫無生氣的身體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淩亂的發絲散落一旁,偶然有微風吹過,將沾有血跡的衣服掀起。血跡一層又一層,顏色不一,最底下的呈現暗紅色,無聲的訴說這春兒曾經遭受的無端虐待。


    沒有想到,昨天還唯恐自己觸犯亡靈的春兒,今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縱然前世殺人無數,最明白生死不過一瞬間的道理,但如今剛剛來到這個新的地方,唯一認識的人就在一夜之間沒了,那種悶悶的感覺在心底蔓延地愈發明顯。


    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了地麵之上依舊有鮮紅的血跡蔓延,如同彼岸花。黎輕語眸中寒光驟現,看向黎清芙。


    如狼一般的目光使得黎清芙腳底一個踉蹌,後退了幾一步。


    “你……”黎清芙站穩以後,指著黎輕語諷刺的說道,“我們的黎家大小姐該不是要為了這卑賤的丫鬟來和我吵架的吧?”


    對於黎輕語會說話,黎清芙昨日就知道了,也談不上驚訝,況且春兒早就把這件事情告訴過其他人了。


    可憐的春兒,她本來以為告訴其他人自家小姐會說話可以避免別人侮辱自家小姐是啞巴,但是卻不知道她這樣一說,導致黎清芙心生怒氣,令人懲罰她。


    黎輕語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清芙院的氣氛沉悶如同昨夜的雨前,壓抑的很。


    縱然她前世這個年紀已經開始殺人了,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黎家二小姐年紀不大,卻視生命如同草芥。


    這封建社會的等級製度害死多少人,雖然這春兒的確該改改了!


    “姐……”晚來的小丫鬟看著血泊中的春兒,悲戚的哭了起來。


    遠處,樹上不知何時聚集了一群烏鴉,在這悲涼的氣氛裏用那獨特的沙啞渲染離別的氣氛。


    “混賬!”


    畫麵突然一轉,左丞相府的書房,身著一襲喪服的黎明堂厭惡地看著黎輕語,“你居然為了一個丫鬟打自己的妹妹,這要是傳出去世人皆會說我黎府縱容嫡姐欺負庶妹。”


    原來,當小丫鬟打破尷尬的氣氛之後,黎輕語直接走到黎清芙的麵前送給她兩個耳光,登時所有人都愣住了。黎清芙自己也沒有想到黎輕語竟然如此在乎一個丫鬟,如果不是她身邊的一個丫鬟偷偷去稟告白嫣然的時候遇見了黎明堂,她一定會被黎輕語給揍成豬頭。


    黎輕語身上依舊是一件孝服,臉上赫然有一道鮮紅的巴掌印,是剛才黎明堂打的。


    “原來父親大人還知道我是嫡女。”走了幾步,黎輕語又再次慢悠悠的說道。“既然我是嫡女,她是庶女。我想這兩者之間的差距父親大人應該知道吧?堂堂百戶國的丞相,不至於連這個都不清楚吧?”


    “你!”黎明堂指著不卑不亢的黎輕語,眉此刻都擰在了一塊。


    對於黎輕語會說話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卻沒有想到她變得如此的牙尖嘴利。


    “父親大人這樣看著我做什麽?莫不是不清楚這兩者之間的差距?”耳畔垂下一縷烏黑如墨的頭發,黎輕語將其拿在手中把玩。“嫡女乃是正式所出,是名正言順的主子,而庶女確實妾室所出,不僅不算是主子,還是半個奴才。”


    “逆女!”黎明堂揚起手,想要再次掌摑黎輕語,可是當他看到黎輕語眸中的冷光的時候,恍然發現這個年紀僅十歲的女孩已經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父親大人是要在寵妾滅妻之後,讓庶女壓在嫡女頭上嗎?”


    “你……哼!”


    黎明堂拂袖而去,對於自己妻子陳蘭芝的突然死亡他自然知道沒有那麽簡單,可是他不可能為了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而傷害自己所愛的人,更何況,陳蘭芝死對他們都有好處。


    他喜歡白嫣然,不隻是喜歡甚至是愛。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一年他們倆初相見白嫣然的迴眸一笑,那時他就暗下決心要娶她為妻。可是當時的威武將軍不願意將白嫣然嫁給自己,於是當飛虎將軍的女兒陳蘭芝說喜歡自己的時候他便立刻去下聘禮了。


    沒有想到,後來六王叛亂牽扯到了白家,白家不惜讓白嫣然給自己做妾,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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