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薑,你這是何意?”


    玳墨一把將薛衣侯撈到了身後,冷視衛薑。


    “我的意思似乎並不難理解吧?”衛薑冷笑,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身旁的車馨娥,雖不明就裏,但稍一遲疑,還是拔出了兵刃,指向了玳墨。


    “衛薑,你不要忘了之前的約定,我已經不是流沙中人了。”長鞭自玳墨的腰間脫離。


    “是麽?可我清楚的記得,當初的約定是探查流雲石窟之後。”衛薑一邊說著,一邊慢悠悠的摩挲著手中長劍。


    “你確實很強,但也未必能留下我。”玳墨冷然。


    “可我卻能留下他。”衛薑長劍一挺,劍鋒所指,赫然是玳墨身後的薛衣侯,“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此子對你應該很重要吧?”


    “衛薑!”受衛薑威脅,玳墨的表情變得越發難看,但咬了咬牙還是強忍了下來,“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衛薑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但最終還是沒有拒絕,“說來聽聽。”


    “你放我二人離開,我告訴你……黑鳶的秘密。”玳墨意味深長道。


    黑鳶無故的跳入深淵,加上所表現出的冷漠,怎麽瞧都透著詭異。


    在玳墨想來,衛薑對待黑鳶,已經不隻是簡單的同袍之誼,想來對這個交易也定然是有興趣的。


    隻可惜,衛薑卻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黑鳶絕非你想的那麽簡單,難道你就不怕……”玳墨大急。


    這一次,沒等衛薑開口,卻是薛衣侯伸手打斷了。


    其實從玳墨說出交易的內容,薛衣侯就已經猜到這個結局。


    且不說黑鳶是不是真的有事隱瞞了衛薑,隻說後者,自落地後,問都不問黑鳶,而隻是針對他們兩人,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衛薑對黑鳶,要麽根本就不關心,要麽就是信任的過了頭。


    可不管哪種可能,玳墨所謂的交易,都隻是一廂情願。


    “衛兄,卻不知你這般強留我二人,所為如何?”薛衣侯主動的站了出來,開口問道。


    “很簡單,助我流沙在此地站穩腳步。”衛薑想也沒想的迴答道。


    “隻是這麽簡單?”薛衣侯卻是不信。


    這像極了梯田的所在,固然兇險,說不定從什麽地方就會竄出類似赤目靈猴這樣的兇獸,但幾大勢力聯合之下,人多勢眾下,站穩腳步也隻是時間問題。


    如此,多薛衣侯兩人也無關緊要,衛薑實在沒必要冒著徹底得罪玳墨的風險威脅強留。


    “簡單麽?”衛薑卻是笑著看向了玳墨。


    出乎薛衣侯意料的,玳墨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看樣子,這裏麵還有薛衣侯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想想也是。


    流沙以及書山、蟒峰可是不止一次探尋過流雲石窟,定然是知道了一些未知的危險,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廣發英雄帖,有了這一次的龐大行動。


    那新近加入的十餘個勢力,或許會從此次行動中受益,但也必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當然,其他勢力的首領未必不知,但為了離開荒山,卻也隻能認人驅使了。


    “衛薑,想必你很想知道我為何要突然離開吧?”玳墨突然開口。


    “無非是在上幾次的探尋中,發現了什麽隱秘。”衛薑笑道。


    這種猜測,並非沒有根據。


    以前的流沙,紀律很鬆散,哪怕是探尋流雲石窟,也少有集體行動的,雖然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同樣的,因為網撒的廣,未必就沒有人意外中發現一些秘密,卻又不願與人分享,就隻能尋找機會再行定奪了。


    而眼下,不正是最好的機會麽?


    沙洲這邊下去了數以百人,再加上聚攏於書山以及蟒峰的勢力,如此大的陣仗,必定會吸引流雲石窟中絕大多數的兇獸,這恰恰就給了這些懷著私心之人,最好的機會。


    在不知玳墨真正身份的前提下,衛薑這番猜測,無疑是正確的。


    “不錯,上一次,我確實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山洞,就在前方深淵下百丈的距離。不過,那山洞中有一頭兇獸駐守,跟它簡單的交手後,我就發現自己難以成功,這才不甘的退了迴來。”玳墨循著衛薑的猜測說道,“那山洞內,除了有未知的兇獸外,更有毫光閃現,我想必定藏有寶物。”


    “今天既然被你堵住了,我也就不再隱瞞。不如咱們一同去探,至於所得,五五平分,如何?”交易做不成,玳墨開始以利誘之。


    可惜,衛薑依舊微笑搖頭。


    “寶物固然迷人眼,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對我而言,最大的寶物已經不是這九重地了。”


    “那是什麽?”玳墨不解。


    “是流沙。”


    “流沙。”


    衛薑跟薛衣侯幾乎異口同聲。


    “或者說是權利。”捕捉到衛薑投來的欣賞眼神,薛衣侯會心一笑,“衛兄,現在更加看重的是流沙,這股強大且潛力無窮的勢力。”


    “哈哈,知我者,薛兄也。”衛薑並沒有因為被人揭開了真麵目而羞惱。


    隻有如此,才能解釋衛薑為何會強留玳墨。


    有了玳墨的存在,流沙就有了一份強大的戰力,不論是在麵對流雲石窟未知的危險還是其他勢力的覬覦,就多了一分的勝算。


    屁股決定腦袋,現如今已經不能將衛薑再看做一個簡單的修士,而更像是個老辣的政客。


    甚至於,衛薑之所以會進入到地九重,都是別有企圖,比如像薛衣侯,打算借此進入某個修行宗門,然後暗自培養發展自己的勢力。


    眼見衛薑油鹽不進,玳墨麵上沒有表示,但心中卻是越發的焦慮了,大大的眼眸更是忍不住的四處觀望,仿佛在忌憚著什麽。


    嘶、嘶……


    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一道道並不響亮,卻足以讓人聽了頭皮炸裂的聲音,自某一處輻射開來。


    不僅薛衣侯等人聽到了,但凡百丈範圍內,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循聲望去,所有人都禁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刻碩大的頭顱,毫無征兆的從深淵邊緣的某處伸了出來。


    隻是頭顱,便有石磨之大,隱約成三角之形,全身皆泛著妖異的黑色,光禿禿的頭頂兩側更是生有肉瘤,似角非角,一對血紅色的眸子,如同燈籠一般,閃著殘忍的光芒。


    一條丈長的猩紅信子,不時吞吐,同時發出那令人駭然的嘶、嘶怪響。


    “天!那是什麽?蛇還是蟒?怎麽會那般大?”


    有人驚唿出聲。


    “蛇生角,化為蛟!”呢喃之聲,自玳墨的嘴裏發出,整個人都變得從未有過的凝重。


    黑蛟,流雲石窟的守門兇獸,不,它已經不能稱之為獸,而是妖獸了。


    獸化妖,可不僅僅是力量上的升華,甚至連智力,都已經不遜於人類了。


    而玄修們大多不知道的是,不同的獸,進化成妖,卻有著極大的差異。大致可分成三種。


    最低級的乃是一些普通獸類,在吞食了天才地寶或者其他機緣後,開辟了慧海,化身成妖。這一類的妖,屬於最低層的,其代表就是薛衣侯曾經遇到過的狼妖。他們的修為實力大多參差不齊,但共同點在於,剛化妖時,都比較的脆弱,隻能通過後天的修行努力,才能不斷提升。


    另外一類的代表,就是眼前的這條黑蛟。


    蛇類的兇獸,因為種族特性,是極難化身成妖的,其中所需的條件,苛刻到了極點。更有甚者,其化妖的方向又有不同。普通的化妖,還好一些,雖條件苛刻,但若是舍得下本錢,並非不能達成,比如公尋巧,便屬此類。而另外一條方向,則是返祖化妖,那就已經不是人力可以達成的了,天時地利缺一不可,甚至還有具備極強的運道,才有可能褪去獸身,成蛟,甚至更進一步,化龍。


    兩種不同的方向,難易程度,可謂天壤,同樣,修成正果後的實力,也是不成比例的。


    最後一個大類,對薛衣侯而言,同樣的不陌生,正是媚兒那種集天地恩寵於一身的靈妖,這一類生下來,便是高高在上的妖族,隻需正常的生長,便能達到無數妖獸想都不敢想的高度,可謂鍾靈毓秀。


    再說,眼前這條黑蛟,之所以說是蛟,而非蛇,主要的特征便在於其腦袋上兩個小小的肉瘤突起,便是玳墨口中的“角”了。


    這條黑蛟不僅僅鎮守流雲石窟,甚至還是整個重樓的鎮派妖獸,哪怕是千年之前,輕易也不得驅使。


    而現在,因為某些原因,這黑蛟已然失去了那層桎梏束縛,即便玳墨是重樓弟子,在它眼中,跟其他人,也已經沒有絲毫分別了。


    擅闖流雲石窟攪妖清夢者……死!!!!


    嗷!


    已經完全不同於蛇鳴的尖嘯,突然從黑蛟張開的血盆大口中發出,隻是這聲波,便引來了陣陣的地動山搖,不斷有碎石從崖壁上被撕扯了下來。


    有些距離黑蛟近的人,更是七竅流血,神鬼不知中,葬送了性命。


    遭難的不僅是修士,更有哪些不知從什麽地方鑽出來的兇獸。


    隨著黑蛟的咆哮所帶來的威壓,哪些兇獸更加不堪,作鳥獸散的有之,甚至有些兇獸在慌不擇路下,墜下了深淵,其中就有之前偷襲過薛衣侯的那頭赤目靈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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