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別被誰利用了呢?


    無他,薛衣侯是也。


    這事還要從要別給薛衣侯喂下假死的藥丸,出去捕獲兵卒說起。


    就是在那個時候,趁著神智還算清醒,薛衣侯對林耳提麵命了一番。


    “沒了我跟陰這兩個拖油瓶,離開縣城對你們而言,應該不算難事。不過,有件事情,卻需要你們做。”當時,薛衣侯如是說道。


    “十四郎有何吩咐。”


    “不論用什麽辦法,讓那個要別帶著你們走北城,出了北城後,你們要盡快的聯絡到左伯,然後跟著他們一起迴來。”薛衣侯知道時間無多,開門見山道,“此行無疑會增加危險,但左伯右伯還帶著之秋、飛流以及小筠,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應該還藏在北門的附近。”


    “十四郎,如此一來,那要別會不會翻臉?”林有些憂慮。


    “翻臉又如何,一旦接應到左伯,憑咱們的實力,他就算修為再高,也是徒之奈何了。”薛衣侯冷笑一聲。


    ……


    “薛家十四郎,你還真是好算計啊。”要別陰鷙著表情,好一番冷嘲熱諷。


    “雷霆,把……那把劍給他。”薛衣侯似乎不願跟他多說,直接轉身對雷霆交代道。


    雖有些不甘,但雷霆最終還是從袖子裏掏出了淺吟鋸,扔給了要別。


    “你可以走了。”薛衣侯對要別冷漠道。


    “哼,還真是翻臉不認人呢,難道你就不怕我將這個地方泄露出去?”要別狠狠的瞪著薛衣侯,不無威脅道。


    嘩啦!!


    立時間,雷霆、林還有左伯、右伯便將要別團團的圍住了,大有要將要別留下的意思。


    就連在一旁扶持著薛衣侯的薛九兒也不自覺的握緊了腰間的青銅長劍。


    “想動手麽?好啊,那就來吧。”要別卻是絲毫不怵,對於浪人而言,都有一股子狠辣勁,說白了,就是吃軟不吃硬。


    對他們這一類人而言,性命固然重要,可若是真的發起瘋來,也是絕不惜命的。


    “好了,都散了吧。”眼看雙方劍拔弩張,薛衣侯卻是擺了擺手。


    雷霆等人稍有遲疑,但最終還是退開了。


    “要別,放心好了,我們還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連最起碼的信義都不顧了。當然,主要的原因是,我相信你不會去通風報信。”薛衣侯語氣稍緩,不無安撫之意。


    “你很了解我麽?”要別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不是了解你,而是知道身為浪人,不論是刺客還是遊俠,是很少做那種損人不利己之事的。通風報信對你而言,並沒有什麽好處,不是麽?”薛衣侯聳了聳肩。


    過去的一夜,加上不久前北城外的大戰,死在要別手中的人可是不少,怕是早就上了北陰伯府以及二十五縣的黑名單了。


    在這種情況下,要別想要通風報信,根本就得不到任何的好處,一旦泄露了行蹤,甚至連自己都有可能身陷進去。


    所以,於情於理,要別都沒有這麽做的必要,隻不過是為了發泄對薛衣侯的不滿罷了。


    “哼,走了。”被薛衣侯看穿的要別有些意興闌珊,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哦,對了。”薛衣侯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叫住要別。


    “怎麽,反悔了?”要別迴頭,下巴微抬,滿臉的挑釁。


    “迴去之後,幫我跟那位嫿絮姑娘說一聲,請她善待衣娘,否則……衣娘若是少了一根頭發,我在此發誓,不管是她還是迎春閣,日後定無安寧之日。”說到最後,薛衣侯眸子裏滿是陰冷,饒是要別,看的也是心頭一陣悸動。


    如果說,薛衣娘失蹤之時,薛衣侯還隻是隱約的猜測,那麽要別的出現,卻是坐實了對嫿絮的懷疑。否則,實在難以解釋,要別為何執意出手救自己了。


    之前一直沒有時間,而現在,有些話若是再不說,怕是再沒有機會了。


    “嗯。”要別點了點頭,也不知有沒有真的聽進心裏,當下,再無遲疑,幾步跨出已經到了數丈開外,不多時,便消失於眾人的視野中。


    “十四郎……”左伯似乎有話要說,可剛一開口,就被薛衣侯蠻橫的揮手打斷了。


    “現在沒有時間再說閑話了,這裏的所有人,包括薛九兒的母親以及妹妹,都趕快收拾行囊,離開這裏,先找一個隱蔽的所在,等到天黑之後,逃命。”薛衣侯很自然的成為所有人的主心骨,因為他的身份使然,倒也沒人反對。


    以薛九兒家徒四壁的情況,倒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


    隻是挑揀了一些衣服,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足足十二個人其中包括薛衣侯跟陰兩個重傷號,便匆匆的離開了這裏。


    對於離開住了幾十年的家,薛九兒母親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可惜,在薛衣侯陳述的情勢麵前,還是果斷的下定了決心。


    身為一個母親,她可以不顧及自己的身家性命,卻無論如何不能連累了兒女。


    家沒了,可以重建,這對於過慣了清貧生活的農婦而言,本就算不得大事。可若是人沒有了,她就是死,隻怕也無顏去見故去多年的丈夫了。


    一個獨輪車,左側躺著重傷昏迷的陰,右側靠坐著薛衣侯,中間的脊梁上則坐著乖巧的薛憐兒,雷霆跟薛九兒負責輪流的推車,其他的所有人,便隻有步行,包括年齡不過十一歲的薛飛流以及隻有七歲的薛小筠。


    不同於薛憐兒,薛小筠的年齡雖然最小,但因為生活富足,加上已經修行了半年的武經文卷,不論身材還是體力上,都遠超過大了兩歲的薛憐兒。


    再有薛衣侯憐惜,故此,薛憐兒才有幸坐上了獨輪車。


    說起來,經過一夜的時間,薛飛流以及薛小筠的神色雖然依舊略顯呆滯,但眸子裏卻不再空洞,以他們的年齡雖然未必能夠判斷是非對錯,卻不知是何原因,不哭不鬧的緊緊的跟在了薛之秋的身邊。


    一行十二人並沒有走遠,速度也不快,最終停在了十裏開外的一個小山坳中。


    這個小山坳據薛九兒說,是他以前放牛之時無意中發現的,因為地理偏僻,極少有人發現,也正因為如此,被薛衣侯選定為暫時的藏身之所。


    當然,為了更好的掩藏行蹤,左伯跟右伯可是沒少忙活,跟在隊伍的後麵,一路掩蓋行跡,甚至還不斷的製造一些幹擾,在他們精湛的手藝下,若是有人追來,最大的可能便是走上岔路,最後不知偏到十萬八千裏去了。


    而這種手段,毫無疑問,又是薛衣侯帶來的。


    當所有人在小山坳中紮下簡陋的營帳休憩以等待夜幕降臨之時,並不知道,就在他們離開薛九兒家不過半個時辰,一行二十餘騎便踏馬而來,而為首之人,赫然是北陰伯府的那位黑袍家老。


    隻是這位家老的臉色並不好看。


    先是對緹騎司的實力有了錯誤的判斷,接著又自以為是的意欲守株待兔,隻帶著戾豹一人趕去了薛山,至於結果,顯而易見。


    一老一少,坐在薛山山頂的院子裏,左等右等,最終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是薛家那些餘孽太傻了,不知道燈下黑的道理,還是運氣太壞,其中又出了什麽岔子?


    黑袍家老不知道,他唯一能夠確信的是……自己失算了。


    好在,他並非一意孤行的老頑固,在察覺到失算之後,果斷的改變了策略,遣戾豹叫來了薛家之人,一番詢問後,果然從對方的口中探聽到一個秘密。


    “稟告家老,若是在下所猜不錯的話,十四郎那小混蛋未必沒有上薛山,隻是沒來這裏。”薛家二代直係中,排行老六的薛翻雲一番沉思後,眼睛一亮,大有請功道。


    “哦,這是何道理?”聞言,家老也一改頹然,來了精神。


    “在下也是偶然間才發現的。往年,這十四郎經常來薛山遊玩,或踏春或避暑或秋獵等等,而且一來就會停駐多日,可卻極少住在這莊子裏。”薛翻雲絮絮叨叨的賣了個小小的關子,眼見家老不耐,哪敢懈怠,急忙接口道,“有一次,在下來薛山向大伯……呸、呸,是薛天放請安,無意之中看到了十四郎的身影,徑直的向著後山的某個方向去了。兩廂結合起來,那後山的某處怕是別有洞天。”


    “哦?!”家老眼睛立時就亮了,“你可探得你隱秘之所在?”


    “這……”薛翻雲有些遲疑,這麽多年他們四家唯恐不夠低調,哪裏敢去到處打聽,更何況還是身為嫡子的薛衣侯的行蹤,若是讓主家以為他們對未來的家主心懷不軌,怕是早就跟自己的死鬼老爹見麵去了。


    “老夫許你一些人手,務必、盡快將那隱秘的所在給找出來。”家老如何看不出薛翻雲的為難,卻還是強勢的命令道。


    這也就有了之前,薛衣侯跟薛九兒下山時的小插曲。


    當然,最後的結果並不如人意。


    薛翻雲等人成功的找到了山洞,並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發現了不久前有人停留的痕跡。於是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依然駐足於薛山的家老耳中,在一番爭論後,又是薛翻雲,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薛九兒。


    一個出身九從,卻在之前的演武場混亂中幸運逃跑的薛家子弟。


    如此,也就有了家老親自帶隊,奔襲薛九兒家的情景,結果……又是晚了一步。


    “來人,去通知二十五縣,是時候讓他們召集起來的兵卒出動了,給老夫將所有進出薛縣的大小路徑全部封鎖起來。”一次次的撲空,已經徹底的惹怒了這位家老。


    一場拉絲結網的堵截,自此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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