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娃今天也不知怎麽了,撒嬌得緊,非要風弦拉著她。


    走至白及君跟前,竟把另一隻手遞過去,道:“這隻要九殿下叔叔拉。”


    白及君一聽,自自然然就拉起她,朝大門外走。


    風弦是尷尬得緊,這不是拿別人的孩子當自己的玩耍?且是跟白及君湊一對。


    然而,她竟也沒退縮,隻覺這融融光景需要享受。


    他們三人真的就這樣迎著夕陽的金輝去到了後山。


    當時,魔君有名的戰將要離,見遠遠三人有說有笑進入後山,亦是倍感意外,且驚喜萬分。


    要知道,他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兩萬年。


    要離的手下見來者有三,預感到事情不好辦,便向要離匯報:“將軍,對方來人有三,怕是不太好抓?”


    那要離真是快刀斬亂麻的人,命令道:“速去查明除了那小女娃,其餘兩人是何人。”


    “已經查明,有一位是……是……”


    屬下結巴著,要離卻極不耐煩,急道:“快說,是誰?”


    “是……是三萬年前所向披靡的天族九殿下……”


    提起這天族的九殿下,魔族真是上上下下無不聞風喪膽。


    三萬年前,正當風弦為韋陀遺她而去,落寞無救的時候,天地起了大震動。


    首先是魔君,大張旗鼓地與天族開戰了。


    那魔君的名頭真不是蓋的,屬後起之秀,論精力和戰術都遠遠高出天帝的幾個兒子,畢竟天帝的幾個兒子都十分蒼老了。


    沒幾個迴合,天族竟被擊得節節潰敗。


    在天族戰將拿魔君無可奈何的時候,天帝竟想起了他也有一位年輕力盛的小兒子,也即被他以訓練之名扔在沙漠中幾十萬年的白及君。


    “是時候用他了……”老邁的天帝,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這天族九殿下,四海八荒就沒拿他當個人物。


    若說他的哥哥們隨便哪一個,那都是戰功累累的,有曆史根據的,唯獨他,給人的印象就是整天在山野間瞎跑,遊手好閑不幹正事。


    這要離將軍一聽天帝竟然山窮水盡到要讓九殿下來領兵,喜道:“真是天助我也!看來這六界很快就會是我們魔族的天下!這位遊手好閑的公子爺,我看他能撐到幾時?哈哈哈!”


    “將軍說的是。他那幾位哥哥,可是六界稱頌一時的戰將,都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這毫無名頭的九殿下,天帝隻管等著看他灰飛煙滅吧!”


    要離的手下似乎比要離還勝券在握。


    “哈哈哈,勝利在望,即刻下令下去,犒賞軍!”


    那一夜,要離的軍隊醉生夢死,享受著即將到來的天下。


    倒是白及君,去天帝那兒領了十萬殘兵敗將,便連夜部署起來。


    他聽說自己的幾位哥哥已經敗退,哪裏敢疏忽?


    要知道,小時候,哥哥們可都是他心中的戰神,此番被魔族一擊,竟敗得如此不堪。


    在偵查到魔族軍隊一夜醉酒的情報下,白及君不等他們醒來,連夜趕去,在他們依舊昏沉夢鄉的時候,殺了個片甲不留。


    此番大勝,在岌岌可危的天庭,成了天大的喜訊,也極大地漲了天族將士的士氣,一時竟把白及君奉為戰神。


    那些原本打算放棄的天族將領,看到白及君仿佛看到了太陽,誓死追隨他。


    於白及君而言,他對魔族的戰鬥力其實是頂佩服的,即便在醉酒之夜進攻,也折損了他不少兵力。


    他很清楚魔族其實是被自己的驕傲所打敗,並不是自己有多麽厲害。


    此番勝利,純屬僥幸。


    接下來,他知道,勝利依然渺茫,絲毫也含糊不得。


    畢竟天族統領六界,養尊處優了這麽多年,內部實在腐敗渙散得不成樣子。


    對待軍隊及戰況,白及君可謂謹小慎微,拿出畫畫盡精微致廣大的態度,嚴格律己,嚴明治軍。


    如此一番,渙散的天族軍隊在他的整治下,一片忠心赤城,竟成了銅牆鐵壁一般堅不可摧的不敗之軍。


    然而,此番要離雖得知三人中有那曾經把自己打得無處可遁的戰神,卻實在不願意放棄這足足等了兩萬的天賜良機,依舊下令捉拿小女娃。


    風弦因見一處山坳林泉清繞,世上人家點綴山腳,很有畫意,便展開畫架在紙上鋪開墨來。


    而小女娃見風弦畫起來,也湊熱鬧,跟她紮堆一處。


    白及君寫生有個特點,山腳山腰山巔滿山跑,他畫畫從來喜歡移花接木,移山倒海,乾坤大挪移,所以很多時候你在他畫麵上隻能找到某個地方的特色或事物的典型,並不能找出原原本本現實中的景象。


    風弦是懶得動的人,且由於是練習,見一個角便畫一個角,可以蹲在一個角落裏畫一天。


    要離將軍見那唯一的一個阻礙竟丟下她們二人漫山遍野亂跑,且越跑越遠,便乘著蒙蒙的黃昏動手了。


    這黃昏與黎明,對於畫畫的人來說可說是最難捕捉的,也是最具魔力,可謂瞬息萬變,分秒必爭。


    風弦隻顧盯著眼前的景象,根本沒注意到山野間魔氣森森地逼近,是小女娃哇地一聲慘叫,風弦才發現自己和她已被裝入一個麻袋中。


    細細瞧那麻袋卻是蹊蹺得很,小小袋囊中竟然自有一番天地。


    風弦拉著小女娃,在麻袋裏一直走,仿佛那個路沒有盡頭,看到是盡頭了,卻又不斷地延展出奇形怪狀的路來,跟走一個虛擬空間差不多。


    風弦抬起手臂,用夢幽夜一照,卻見路還是路,草木還是草木,她方知道他們所處的空間並不是一個幻象。


    小女娃見路邊的花豔豔開著,極是美麗,驚道:“姑姑,你看,好美,世上怎會有如此仙境!”


    小女娃並不知道自己是被捉了,還以為是不小心滑落到某個仙境,然而,小女娃這一聲驚歎卻提醒了風弦。


    的確,風弦在現實中還沒見過這麽美麗的花。


    司澗曾說,這四海八荒的花朵,但凡飲了她的精血,生者會化成人形,死者則枯木生花,隻有一個地方的花朵不受這精血,那就是乾坤袋中的花,因為那裏的花都是魔君的術法變出來的,不是有神識的花。


    風弦吮了一下食指,咬破指尖,往路邊一株芍藥上滴了一滴自己的血,不曾想,那豔豔開著的芍藥,果然瞬息化為一股黑煙,冥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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