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堂到地獄,當真可憐,可她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曲中雖然有怨恨,更有高興地想要活下去的感覺。


    就像一棵從沒有感受過雨露滋潤過的雜草,無論經曆了多少困難,甚至是被人踩在泥土裏,她仍舊能聞到泥土的香味。努力地開出一朵朵豔麗的花,來迴報這個殘忍的世界。


    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曲中仙子不見人影,原來是換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珠翠,臉上更是卸掉了所有妝容。


    自古煙花女子都是靠著極致的妝容來吸引男子。大多人不敢卸掉臉上的妝,這就如同自殺。


    可她這麽一來,卻是淡極始知花更豔,配上她熠熠生輝的眼睛,真真是那首古詩“人麵桃花相映紅”。


    錢老爺


    範蠡曾經因為國家,而親手將心愛的西施送去吳國為妃。難道當時範蠡就不想不顧一切帶西施走,兩人永不分離嗎?是範蠡沒有那個能力守護西施嗎?


    不,那是因為他們知道,個人的小情小愛在國家的大是大非麵前隻能被犧牲。如果當時範蠡就帶西施一起泛舟西湖,成全自己小愛的同時,會給吳國發難越國的借口。越國的百姓會因他們的愛遭受滅頂之災。所以範蠡和西施為了千千萬萬越國的百姓,他們妥協了。


    荏苒冬春謝,寒暑忽流易。


    之子歸窮泉,重壤永幽隔。


    私懷誰克從,淹留亦何益。


    僶俛恭朝命,迴心反初役。


    望廬思其人,入室想所曆。


    幃屏無髣髴,翰墨有餘跡。


    流芳未及歇,遺掛猶在壁。


    悵恍如或存,迴惶忡驚惕。


    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隻。


    如彼遊川魚,比目中路析。


    春風緣隙來,晨溜承簷滴。


    寢息何時忘,沈憂日盈積。


    庶幾有時衰,莊缶猶可擊。


    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


    清商應秋至,溽暑隨節闌。


    凜凜涼風升,始覺夏衾單。


    豈曰無重纊,誰與同歲寒。


    歲寒無與同,朗月何朧朧。


    展轉盻枕席,長簟竟床空。


    床空委清塵,室虛來悲風。


    獨無李氏靈,髣髴覩爾容。


    撫衿長歎息,不覺涕沾胸。


    沾胸安能已,悲懷從中起。


    寢興目存形,遺音猶在耳。


    上慚東門吳,下愧蒙莊子。


    賦詩欲言誌,此誌難具紀。


    命也可奈何,長戚自令鄙。


    曜靈運天機,四節代遷逝。


    淒淒朝露凝,烈烈夕風厲。


    奈何悼淑儷,儀容永潛翳。


    念此如昨日,誰知已卒歲。


    改服從朝政,哀心寄私製。


    茵幬張故房,朔望臨爾祭。


    爾祭詎幾時,朔望忽複盡。


    衾裳一毀撤,千載不複引。


    亹亹朞月周,戚戚彌相湣。


    悲懷感物來,泣涕應情隕。


    駕言陟東阜,望墳思紆軫。


    徘徊墟墓間,欲去複不忍。


    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躕。


    落葉委埏側,枯荄帶墳隅。


    孤魂獨煢煢,安知靈與無。


    投心遵朝命,揮涕強就車。


    誰謂帝宮遠,路極悲有餘。


    可錢老爺那些不肖的子孫,卻隻顧著猜度是什麽和氏璧之類的絕世奇珍,覺得能賣個超級好價錢。整日裏烏骨雞一樣地互相鬥著,大把銀子丟出去,就為了立個唬人的架子,完全看不出外麵風暴降至,真真是可笑。


    至今,有些在錢家附近上了年紀的人,還能記得當時從錢家抬走了多少東西。畢竟錢家當時就是那一方的土皇帝,掌管著那裏所有人的生死。誰家沒有幾個在錢家當過差的家人,一些事情總能口口相傳地留下來。像是溝渠裏偷偷流動的水,沒有任何刀可以斬斷他。


    枷楠壽佛一尊。枷楠觀音像一尊。佛座一件。枷楠念珠二串。金佛一堂。鍍金


    鏡光九件。玉佛三尊。玉壽星八仙一堂。枷楠金玉如意各二柄。古磁瓶爐十七件。


    古玩軟片共十四箱。玉缸一口。小玉缸二件。玉盤二對。玻璃大屏二架。炕屏二架。


    玻璃盤四件。玉盤四件。瑪瑙盤二件。淡金盤四件。金碗六對。金搶碗八個。金匙


    四十把。銀大碗銀盤各六十個。


    三鑲金牙箸四把。鍍金執壺十二把。折盂三對。茶托二件。銀碟銀杯一百六十件。黑狐皮十八張。貂皮五十六張。黃白狐皮各四十四張。猞猁猻皮十二張。雲狐筒子二十五件。海龍二十六張。海豹三張。虎皮六張。麻葉皮三張。獺子皮二十八張。


    絳色羊皮四十張。黑羊皮六十三張。香鼠筒子二十件。豆鼠皮二十四方。天鵝絨四卷。灰鼠二百六十三張。倭緞三十二度。洋呢三十度。嗶嘰三十三度。姑絨四十度。綢緞一百三十卷。紗綾一百八十卷。線縐三十二卷。羽緞羽紗各二十二卷。


    氆氌三十卷。妝蟒緞十八卷。各色布三十捆。皮衣一百三十二件。綿夾單紗絹衣三百四十件。帶頭兒九副。銅錫等物五百餘件。鍾表十八件。朝珠九掛。珍珠十三掛。


    赤金首飾一百二十三件,珠寶俱全。上用黃緞迎手靠背三分。宮妝衣裙八套。脂玉圈帶二條。黃緞十二卷。潮銀七千兩。淡金一百五十二兩。錢七千五百串。


    往常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大家族。當然是鍾鳴鼎食。一飲一食,無不極盡妍巧。不選用大量的肉,而是選擇最當時新鮮的食材,用最巧的心思做成。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今雖說不似先年那樣興盛,較之平常仕宦人家,到底氣象不同。


    人口日多,事務日盛,主仆上下都是安富尊榮,運籌謀畫的竟無一個,那日用排場,又不能將就省儉。如今外麵的架子雖沒很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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