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那個被拐走的女兒,錢夫人就恨之入骨。她的女兒,是如此出眾的大家閨秀,本來應該匹配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她女兒,相貌清麗動人,有黛玉之貌,卻無黛玉之孤高自許,目下無塵。


    她的笑容很美,每次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沉睡的花苞開出了絢麗的花朵,一瞬間能令人忘卻唿吸。


    想起她臨私奔的那個夜晚,正是冰雪初融,春風拂麵。可錢夫人的心卻瞬間墜入了寒冬。


    她像個瘋婆子一樣把鞋都跑掉了,跑到老爺麵前請求老爺去找當地官員,截殺那個娼妓之子。他竟敢誘拐主家之女,真是死一萬次都抵不過這罪過。


    可老爺卻隻是淡淡地說了句:“隨她去吧。”就把女兒與家仆私奔的事情抹的一幹二淨。


    看著錢老爺的神情,錢夫人絕望了。她暗中派人卻截殺,卻發現自家那號稱神鷹的暗衛,卻怎麽都找不到那些人。


    錢夫人心下傷痛,隻好看著女兒的舊照片來聊以**。從年幼的垂髫小童,到如今的瑰麗少女。錢夫人實在想不通,女兒怎麽會變成這樣。


    卻在無意中,看到了一張這種照片。


    她笑著,嘴邊卻卻似笑非笑,眼神裏帶著隱而不發的怒氣,氣質神韻竟然和路王如出一轍。


    那是錢夫人讓她去和相親對象見麵時照的相。


    錢夫人不禁打著自己的耳光道:“傻瓜,連自己的孩子都不了解。人人皆雲錢家大小姐善良大方,甚至有些軟弱可欺。


    若不是托生在錢夫人腹中,而是個妾室肚子裏爬出來的。以她麵團一樣的性子,早被啃的連骨頭都不剩。卻不曾想過這幅軟弱的外表下藏了一顆和她父親一樣的玲瓏心腸。果真是虎父無犬女。”


    隻是他們父女倆,卻總用這種手段來對付錢夫人。


    惱恨之下,錢夫人還是舍不得撕掉女兒的照片,她隻能把所有的怨恨,都發在如今手上的這篇祭文。


    因為她此刻,很希望自己笨點。往常她覺得自己長了十七八個心眼,現在卻覺得,笨有什麽不好呢,人說大智若愚。


    若她有一日能真真正正變成一個煩惱不縈於心的笨人,那才是她最大的福氣。就像現在,那祭文上的每一個字,合起來的每一層意思,她都能理解。所以每一個字都變成了一把刀,刺得她鮮血淋漓。


    她盡心竭力愛著的父女倆,為另一對下賤的母子所迷,想盡辦法地逃離她,這真是太大的諷刺。


    錢老夫人笑著笑著,眼裏就流出了眼淚。


    腦海裏,全是初次見到錢老爺時候的樣子。


    那時候她扮成男人的樣子偷溜出去,正在樓上喝茶聽戲。看著那擁有絕世姿容的名伶滿是淚水,她不由自主地就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名伶若不是擁有如此豔光四射的臉,想必也不會被人如此當成萬物一樣四處追逐。”


    好一個“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後麵突然開口,把她嚇了一跳。迴頭一看,隻見一個手拿折扇的公子,年紀大約二十,麵如冠玉,神態瀟灑。


    風度翩翩,談吐不俗,穿著雖不華麗,但腰間的玉佩是錢家特有的珍稀美玉,上麵還刻著嫡脈才能有的花紋。定是出身錢氏,想必就是如今風頭最勁的錢家公子。


    錢夫人族中無論男女大都生的極美,她的親友皆是容貌俊美至極之人,可那男子的風華氣度竟絲毫未被自己的父兄比下去。要說有何不同,那便是自己父兄常年被西北草原上的勁風吹拂,被太平洋上的巨浪拍打。所以俊逸中含著英姿勃勃,眼前的男子卻給人一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隻顧看著這公子清雋的眉眼,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如海深情,其實是對著台上的名伶,而不是她。


    錢夫人笑得眼淚都下來了,三十二年了,一個女人一生能有多少個三十二年?她不知道,她隻知道這十二年,她的眼裏心裏隻能看到一個人。那個總是雲淡風輕,卻能在談笑間掌握一切的人。那個得天獨厚,得日之光,擁月之華的天之驕子。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遨遊天際的龍隻有光彩萬丈的鳳凰才能匹配上。


    那名伶不過是隻小山雞,隻能遠遠地看著錢老爺。錢夫人是這麽想的,卻沒想到錢老爺的癡情。


    隻有談到那名伶的時候,錢老爺眉梢眼角才會有隱約的笑意。那是她從沒見過的。就像冰雪消融後,萬物複蘇時開的第一朵迎春花。雖然渺小微弱,卻昭示著春天來了。那一刻,錢夫人的心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老爺居然會這樣溫暖和煦地笑,而不是平時那副看似溫柔實則冷漠的樣子。她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麽做。


    錢老爺當時正想著之前和那名伶的一場談話。他似乎未想到那名伶竟會如此坦白,將自己種種過往全部告知。


    她明明是個冰肌玉骨,弱不勝衣的美人。不知多少人為見她一麵,而花費無數錢財。


    可她卻絲毫不肯示弱,也不肯接受他的錢財。


    她隻是說:“我們是朋友。陪你聊天,我很開心。你若是金銀俗物來侮辱了我,以後便再也不是我的朋友。”


    眼眸中波光瀲灩,似有光華流轉。


    錢老爺一時有些發愣,手裏的折扇也頓了下。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青樓女子都不是好貨色,就算是會做好事,說好聽的話,也不過是以退為進。


    他隻是錯過了一下,就隻見到他身旁的那位,心思玲瓏剔透的管家轉眼便接著問道:“這位小姐真是坦誠,隻是你我初次見麵,你又不知我的身世來曆。難道不怕我家少爺是敵非友?”


    他的管家微微一笑,當真是如同春風拂麵。平日裏管家的話中卻隱隱帶著一股淩然威勢。尤其是最後話中那個“敵”字,更是帶著透骨的寒意。可今日,他身上卻隻有暖暖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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