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進行到一半,鍾配配看時間不早了,就想先退場。易紹仁被幾個人拉著說話,她走過去小聲說:“我不放心小玖和小風,先迴去了。”


    易紹仁毫不猶豫:“我送你。”


    鍾配配知道那幾個都是他的商業合作夥伴,看樣子是有正事在談,就說:“不用,我自己打車迴去也很方便。你不是還有事,留下吧,到家我給你打電話。”


    易紹仁拗不過她,就讓司機送她迴去。


    鍾配配下樓的時候,一個女人一起在等電梯。看到她走過來,禮貌的點頭,算做招唿。


    鍾配配其實不認得這個女人,也肯迴以一笑。


    沒一會兒,那個女人問她:“你是紹仁的女朋友鍾小姐吧?”


    鍾配配轉首看她:“你好,我是鍾配配,你認得我?”


    女人笑笑:“去過尋芳蹤,聽朋友說起過你。”然後又說:“我叫朱麗,你好。”


    鍾配配大腦迅速運轉,朱麗,易紹仁許多年前的女朋友。


    電梯來了,兩人一起走進去。


    朱麗像會讀心術一樣坦然承認:“沒錯,我就是那個被紹仁訂婚宴上甩掉的朱麗。”


    這樣一說,鍾配配倒不知說什麽好了。這事似乎輪不到她來表態,而且也不知道對方是以什麽立場來跟她談話。現在的她,隻如驚弓之鳥一樣,見到每一個與易紹仁相關的人,都要豎起羽毛。


    朱麗抬手按了一下。


    她說:“我沒別的意思,其實我早就已經結婚了。”


    “我聽紹仁說了,他跟我說過你們的事,說他挺愧疚的,那時候畢竟年輕。”


    朱麗搖了搖頭:“其實不怪他,責任在我。是我沒經過他的同意,偷偷把孩子打掉了,他一定覺得我冷血無情,所以不肯跟我在一起。”


    鍾配配抑製不住的一陣錯愕,強忍著沒讓自己發現驚歎。


    朱麗苦澀的看她:“那時候真是太年輕了,覺得什麽事情都沒準備好,也沒有信心可以養一個孩子。終歸是我玩心太重了,其實他沒什麽好愧疚的,是我對不起他。”


    鍾配配坐到車上的時候,腦子仍舊一片空白。如果說那一晚易倩來找她,冷嘲熱諷說盡刻薄的話,不過致使她消沉了一個晚上,可是,如今的卻是震撼。真的沒想到他們是因為這個分開的,她是不是可以想成,易紹仁其實很看重他和朱麗的孩子?但是,如果不是心裏有這個女人,有怎麽可能那麽看重他們的孩子?


    她靠到車窗上翻來覆去的思考,最後腦袋亂成一鍋粥了,卻反倒什麽都想不明白了。索性閉上眼睛休息,告訴司機:“麻煩到了叫我一下。”


    迴去的時候顧九重還在。看到她進來,站起身說:“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迴去了。他們娘倆兒已經睡了。明天記得讓小玖入院,她的病還得治療一段時間。”


    鍾配配就沒想到這個,了然:“哦,你要不說我還忘了小玖是從醫院跑出去的,病不可能就那麽好了。”放下包,送顧九重到門口:“顧少,真是麻煩你了,照顧到這麽晚。”


    “沒事,明天我在醫院等著你們。我來接她,隻怕她不肯去,反倒鬧脾氣。”


    鍾配配會心一笑:“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把她給你勸過去。”


    忘記給易紹仁打電話了,去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到沙發上喘息。


    最後起身去洗澡的時候,包裏的電話響起來,方想起什麽事情忘記了。


    果然是易紹仁打來的,問她:“到了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我還一直等著,剛才給司機打電話早就已經送迴去了。”


    鍾配配有些打不起精神,就說:“今天有點兒累,一迴來就忘記了。”


    “那你早點兒休息吧,晚安。”


    “晚安。”


    電話掛斷了,他們的前路在哪裏?


    鍾配配不知自己怎就悲觀的想到這個上麵,方覺得尖銳的並不一定就是利器,這世上許多不經意柔軟的東西最能傷人於無形。仿佛柔軟與柔軟的共鳴。其實她從來沒有問過易紹仁,為什麽會喜歡她?又喜歡她哪裏呢?


    對於兩個人的開始與結束,她都沒有想過太多。最多的是放縱,難得在就要老去的時候遇到一個怦然心動的男人,然後不管前路,就一無返顧的去愛了。至於結果是什麽,並未奢侈的期盼過,或許看清了前路渺茫,覺得沒有可能,便不去期許。


    她終於鋪天蓋地的落寞起來,不得不證實心中篤定的悲劇收場,原來早就認準了這是一個童話。連小風都不肯相信的東西,她卻傻裏傻氣的做了。鍾峻風說他不是不相信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他幹脆就不相信世界上還有王子和公主這麽傻氣的人存在。


    是啊,愛情哪有那麽簡單。本身就是一味毒藥,不是吃了蘋果還能吐出來,哪有那麽多多的死而複生。


    忽然想看一看那個童話,洗完澡打開電腦,登錄後隻有一個頭像亮著,像一盞燈,很快跳躍閃爍。


    點開來看。


    “配配姐,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她快速迴複。


    “睡不著,你呢?”


    他說:“就要睡了。別喝太多咖啡,早點兒休息。”


    鍾配配怔在那裏,盯著這四個字愣神。他的睡眠時間到底是幾點?似乎時常這樣碰到他,問起的時候,都是“就要睡了。”仿佛跟她說完這麽一句,他就要去睡了。時間不固定,隻看她什麽時候上來。


    他們的工作真的很忙,晚上反倒是熱火朝天的時候。可白天的時間也很緊俏,由其他們這些管理層的,睡眠的時間一再被壓縮,一旦停下來,隻想倒頭就睡。這個時候如果沒出意外,肖方早該迴到家了,卻說就要睡了。


    她忍不住敲了一句:“不是早該睡了?”


    隔了一會兒。他發過一個笑臉:“上網玩了一會兒時間耽擱了。”然後說:“真得去睡了,否則明天上班站著都得睡著。”


    鍾配配的心一下軟起來,敲打鍵盤的指腹也變輕:“以後不要睡這麽晚,好夢。”


    她也關掉電腦去睡覺,祝願自己一夜好夢。


    打顧九重進來,顧老爺子就板著臉。


    還是顧老夫人問他:“什麽時候帶風小玖過來?之前不是跟你說好了。”


    顧九重站在那裏:“我還要再跟她商量。”


    “還商量什麽?不是都說好了。”


    “我們是說好了,她還沒有鬆口。其實她還沒同意做我的女朋友,是我在厚臉皮的追她。不是每個女人都想嫁進豪門,她就不想,也勸我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一了百了,不要再纏著她。而且她不覺得你們左右我的婚姻有錯,她說如果她的家人還在,也一定會為了她的幸福仔細斟酌。”


    顧老夫人吃了一驚:“竟有這樣的女孩子?”


    顧老爺子卻明顯不屑的哼了一聲。


    顧九重知道他怎麽想,抬眸說:“不是我在替她說好話,也不是故擒欲縱,她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她從來沒跟我親近過,包括上次我和紫寧訂婚,她也是讓我離得她遠遠的,別在她麵前出現。”


    一個從一而終排斥你的女人,真的很難說她是在故擒欲縱。


    “她有一點兒厭食症,會來醫院治療。你們要是不放心她的為人,可以暗中觀察她。我不會跟她串通一氣,這一點你們大可放心,你們可以看她對我到底是種什麽態度。到底是我上趕著她,還是她處心積慮想攀上我們顧家。相處一下,就能看清她是怎樣的人。”


    顧老夫人過來對顧老爺子說:“我看這樣也是個好辦法,可比見一麵強得多。畢竟見一麵根本看不出什麽,她要是裝得麵麵俱到,我們也不可能一下看穿她,不如平時多留意一下。要是裝出來的,肯定會有破綻。”


    顧老爺子沒吭聲,但不否絕就算應允了。


    風小玖不想來醫院,她覺得自己沒什麽毛病。


    還是被鍾配配和鍾峻風合力勸來的。


    “沒病也要去看看,再說你厭食,這怎麽不算毛病?老不吃東西還了得。”


    “是啊,小玖媽媽,我聽說女人太瘦了,小孩子不好生。”


    鍾配配瞪了他一眼:“你亂七八糟的說什麽呢?”


    風小玖說:“是啊,你說什麽呢?”


    鍾峻風就是有這個處亂不驚的本事,一本正經:“我聽電視上這麽說的,小玖媽媽是女人,早晚都是要生小孩兒的。”


    風小玖拍他的腦袋:“胡亂說話,以後不許看電視了。”


    “你要去醫院,我就不看,這樣我可以在醫院陪你。你要是不去,我就天天看,看得老眼昏花。”


    鍾配配在一旁說:“你瞧我兒子多下血本,拿他那雙火眼金晴威脅你,小玖,你就給給麵子。你看我兒子的桃花眸子多漂亮,戴眼鏡摭起來可惜了。我還指望他給我找個好媳婦呢,你總不能毀了他。”


    風小玖就這麽被勸過來了。


    一到醫院就直接去病房。顧九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vip病房,又是獨立的一層樓,進進出出環境很好還清淨,根本不影響生活。


    鍾峻風一上來就歡天喜地的:“哇,好像住酒店哦,突然好想生病。”


    鍾配配在他的小腦袋上拍了下:“別胡說八道,那樣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其實風小玖的身體沒有什麽毛病,主要是心理,所以每天都有心理醫生定點治療。


    顧九重很快上來了。


    照例先跟鍾峻風打招唿:“小風,你今天很帥麽。”


    鍾峻風很傲驕的說:“我哪天不帥了。”


    顧九重笑了聲,過來問風小玖:“早飯吃的什麽?”


    風小玖靠在床上不理會他。顧九重這個潑皮無賴,她在心裏暗暗詆毀他,不知道他怎麽笑得出。她要麽視而不見,說話也是冷言冷語,他也不覺得煩,還是耐心的往上湊。


    自說自話:“我猜你早上一定沒吃,不過中午飯一定要吃,否則醫生給你打針,我可不心疼你。”


    鍾峻風提醒他:“小玖媽媽不害怕打針,我媽她才害怕。”


    顧九重似笑非笑:“既然不怕打針,那你讓小風陪你一起絕食。”迴頭告訴鍾峻風:“以後小玖媽媽不吃飯,你也不許吃。她吃多少,你就吃多少。否則她餓死了,你到哪裏找你的小玖媽媽去。”


    風小玖終於忍無可忍:“顧九重,你卑鄙,怎麽這麽教孩子。”


    鍾配配卻讚同的說:“我看這個法子可行。”問鍾峻風:“兒子,為了挽救小玖媽媽,你扛得住餓吧?”


    鍾峻風眉頭都不皺一下:“男子漢餓一下又不會死。”


    之後顧九重將他領出來說:“餓一下是不會死人,但是會眼花繚亂。而且你正在長身體,餓壞了你,小玖她會殺了我。所以,陪小玖媽媽先吃一點兒,之後我再給你帶點兒好吃的過來填飽肚子。不過小玖媽媽那麽疼你,隻要你堅持,很快她就能妥協下來。”


    鍾峻風漫條斯理:“顧叔叔,你的心眼真是太多了,難怪小玖媽媽說你卑鄙。”


    顧九重捏捏他的小臉:“我這麽做是為了誰。”


    風小玖出來透氣的時候,顧老爺子和顧夫人也在下麵。病房安排得很有講究,如果幾個人同時曬太陽,或者散步的話,就會出現在這片區域裏,所以很難不碰到。


    隻是風小玖並不認識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素麵朝天的和他們打招唿。


    顧老爺子隻認為她是裝出來的,所以神色冷硬。甚至懶得多看她一眼。他那個孫子打小就心思多,花樣百出的,他不會不防著他。


    倒是顧老夫人仔細看著她,第一感覺就是瘦,可是皮膚白皙,眼睛黑白分明,生得很有靈性,這麽看著倒像一個簡單的女孩子。


    她問:“孩子,你生的什麽病?怎麽這麽瘦?”


    風小玖捋了一下耳邊的碎發,說:“我的胃口不太好,有點兒厭食。”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保養很好,風小玖不會想到叫他們爺爺奶奶,就一口一個伯伯阿姨的喚著。顧老夫人想無形之中觀察她,一定不會說他們是顧九重的爺爺奶奶,但是也不敢保證她是真的不知道。隻聽風小玖問:“阿姨,伯伯生的什麽病?”


    “年輕大了,各種毛病,主要還是心髒不好。”


    風小玖點點頭。


    “年紀大了,要好好保重身體。不過你們可以這樣相互照應,就是有福氣。”


    這時的陽光很好,她坐在那裏不是特別愛說話。


    顧老夫人側首發現顧老爺子也在暗暗的打量風小玖,到底還是關心自己的孫子,言詞上再冷硬,卻不會真的不理會。


    一會兒鍾峻風也從樓上跑下來玩。


    拿了一件大外套,想披到風小玖的身上,很艱難的跳了兩下,也沒能搭到她的肩膀上。於是懊惱的說:“給你自己穿吧。”然後鬧脾氣似的說:“你又不是小孩子,下來不知道多穿件衣服。要是感冒了怎麽辦?天天讓人操心。”


    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出來他分明是因為自己長得矮感到懊惱,所以忍不住想要發脾氣,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顧老夫人“撲哧”一聲笑起來。


    樂嗬嗬的說:“這個小朋友太可愛了,跟我大孫子小的時候一模一樣。”


    顧九重就愛來這一套,現在長大了有時也是。尷尬的時候就亂發脾氣,其實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個時候顯得最幼稚,不過很可愛,跟小孩子一樣。


    風小玖接過外套說:“小風,叫爺爺奶奶。”


    鍾峻風還有些不自在似的,可是仍舊乖乖的叫了一聲:“爺爺,奶奶好。”


    小家夥眼尖,看顧老爺子隻穿著棉拖鞋。竟然走了過去:“爺爺,天涼了,出來的時候一定要穿襪子,否則會生病。”


    顧老爺子怔了一下,想笑一笑,可是又想到這個孩子是跟風小玖相關的人物,所以不得不防。麵目表情一時說不出的僵硬。


    鍾峻風自高奮勇:“爺爺,用我去幫你拿鞋子麽?”


    “謝謝你,不用了。”顧老爺子叫過顧老夫人:“我們上去吧。”


    接著顧老夫人扶著顧老爺子上樓了。


    風小玖將鍾峻風叫過來。


    “你今天怎麽這麽愛說話?平時不是不喜歡跟陌生人套近乎麽?”


    “他們是老年人,跟陌生人怎麽會一樣。而且都是病人,跟他們處好了,以後可以跟你相互照應。”


    “聽你這意思,好像我們要在這裏定居似的。”


    鍾峻風又怪到她的頭上來了:“誰讓你不好好吃東西,要不然我們也不用呆在這裏。”


    風小玖拉過他:“你是不是沒有吃飽?我因為生病了,所以吃得很少,你怎麽那麽傻,聽他的話也不吃東西。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以後你再這樣,我可真不理你了。”


    鍾峻風一本正經:“我覺得男子漢要言而有信。”說不吃就不吃。


    風小玖伸手扯他的小耳朵:“我看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就像你媽媽說的,白養你了,胳膊肘兒往外拐,以後離顧九重遠一點兒。我看你都被他帶壞了,還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可沒有你這麽離間別人關係的,趁我不在,就讓小風疏遠我,你幾個意思?”


    顧九重何時走過來的,從她手中解救鍾峻風,帶到手邊。“別隨便扯人的耳朵,會變得不一樣大,將來影響找媳婦怎麽辦。”


    鍾峻風靠在他的身上,一副受到委屈的模樣。


    顧九重伸手幫他揉揉。


    “別眼淚汪汪的,你是男子漢,被揪一下耳朵其實也沒什麽。”


    鍾峻風更憋屈了。


    “那讓她揪你好了。”


    風小玖要上樓去,實則是想避開他。出了那天的事,她真的沒辦法裝做若無其事,到現在想起來,還覺是驚恐,他的力氣那麽大,按著她的時候幾乎用著一種蠻力,困製著她一動不動,像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


    而她總不能在遭遇他粗魯的對待之後和顏悅色,她的脾氣還沒好到那種程度。所以,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倒希望他離得遠一些。


    顧九重過來扶她。


    被風小玖下意識伸手推開。


    “你走開。”然後叫上鍾峻風:“小風,我們走。”


    顧九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看著,直到風小玖和鍾峻風離開,他掏出一根煙點上。狀似無奈的坐到長椅上,蹙緊眉頭。


    顧老爺子負手立在窗前,從這個方位看過去,下麵的景致一目了然。


    顧老夫人叫他過去吃藥,一垂眸看到顧九重坐在下麵抽煙。


    “那不是小九,坐在那裏幹什麽,怎麽不上來。”


    顧老爺子轉身去床上。隻說:“不要管他。”


    顧九重取消訂婚的消息在a城傳開了。


    很快傳到江桐的耳朵裏麵,她才從外地迴來,華露便給她打電話。電話裏無不諷刺的說風小玖有本事,連趙紫寧都被她打敗了,成功上位。


    她陰陽怪氣的:“我看風小玖才是把萬能鑰匙,不論什麽樣的男人她都搞得定。看著倒是挺清純的,名副其實的裝模作樣。陸琰才去世她就和顧九重搞到一塊兒去了,真是沒想到,連趙紫寧那種女神級的都不是她的對手,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江桐被她吵得心煩,出去散心的效果並不好,不僅沒能忘卻前仇舊恨,從失去陸琰的痛觸中走出來,心中的怨恨反倒變本加厲。


    郝子非前些日子審判完畢,被判十一年,任哪個女人的大好時光都被奪去了。如果不是郝子非將罪名頂替下來,那個遭殃的就是她。而這一切都是拜風小玖所賜,真的沒道理讓她好過。


    不等華露說完,就將電話掛斷了。


    李素梅看她坐在沙發上發呆,走過來問她:“怎麽了?不是吵著困了,要上樓睡覺。”


    華露問她:“我哥今晚迴不迴來?”


    “他迴不迴來,哪說得準。子非的審判才結束,他的心情一直不好,請律師跑保外就醫的事呢,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又問她:“你問你哥做什麽?不是還想跟他吵?你也讓家裏省點兒心吧,出了這麽多的事,你哥心情不好。你才從外麵迴來,就安靜一下。”


    江桐皺起眉頭:“誰說我要找他麻煩了,我不過想打聽一下郝子非的事情而已。”站起身說:“算了,我去找他。”


    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前台看到她過來,禮貌的微笑:“江小姐,你好。”


    江桐直接說:“你們江總在上麵吧,我去找他。”她這樣的脾氣沒人敢攔她,以前前台也曾阻卻過,被罵得狗血淋頭,便再不敢吭聲了。看江桐上了總裁專用電梯,接著給樓上打電話。


    江嶼程聽到江桐來了,一陣頭痛。怕她又吵又鬧,索性將桌上的文件整理起來,省著她看到什麽撕什麽。


    可是,江桐這次過來不是找他不痛快的。關上門說:“我們聊一下你老婆的事。”


    江嶼程坐在辦公椅上,下意識以為她又要詆毀郝子非。一臉倦怠的說:“你大嫂現在被判了十一年,這些都是因為誰?我不希望你長點兒良心,隻求你就別再來煩我了。”


    江桐坐到沙發上頜首:“你不是很咽不下這口氣,我知道罪魁禍首是誰,要不要為郝子非出口惡氣?”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江桐沉住氣:“這一切都是風小玖搞出來的,是她故意設好的局等著我去鑽。所以郝子非才有今天,直接因素是風小玖,我覺得沒道理便宜她。”


    公司侵權的案子才有個著落,公司因此損失慘重,在業界更是名譽掃地了。江嶼程這些天沒大有順心的日子,再加上郝子非被判刑,無論保外就醫還是監外執行,都還沒個著落,一股無名火壓在他的心口,真是無從發泄。


    聽到江桐這樣說,不禁攥緊了拳頭。


    “你打算怎麽做?”


    江桐淒厲的眯起眼睛:“她風小玖真是走了狗屎運,得到的東西太多了。我看隻有讓她失去一些,才知道如何收斂。”


    江嶼程靜靜思考。


    什麽是風小玖在意的東西?


    “讓我想一想,晚上給你電話。這次要做就做得利索一點兒,不要再像以往一樣惹出麻煩。”


    江桐站起身。


    “這是自然。”


    傍晚的時候風小玖坐在樓下的風小玖聊天。


    吃過飯出來散步的時候碰上了,顧老夫人就叫她坐過來說說話。


    風小玖照樣叫她阿姨,顧老夫人問她:“之前那個可愛的男孩兒是你的孩子?我聽他叫你小玖媽媽。”


    “我一個好朋友的孩子,不過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所以跟我特別親近。”


    顧老夫人點點頭:“真是個好孩子。看著特別招人喜歡。”


    風小玖笑著說:“有的時候看著脾氣挺大,其實特別懂事。”


    顧老夫人忍不住想起顧九重和顧錦蘇小時候的事,那時候個個也都古靈精怪的,比一般的小孩子調皮,有的時候也將人氣的不得了。現在迴想起來,很懷念那段日子,看著小家夥們在眼前作怪,反倒歡天喜地的。不像現在,長大了,不是忙事業,就是為了女人跟家裏抗爭,哪兒像小時候聽話。


    風小玖見她不說話了,問她:“阿姨,一天了隻看到你和伯伯,怎麽不見你的家人?”


    顧老夫人有些感慨:“我就一個兒子,許多年前一場意外去世了,留下兩個孩子,到現在半大不小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很少可以陪在身邊。”


    許是落日餘輝的緣故,落在顧老夫人白花花的頭發上,宛如一種黯然神傷的顏色。白發人送黑發人,不是不可憐。風小玖過來拉上她的手。


    “這些年你和伯伯一定很辛苦,失去家人的感覺我懂。不過你還有伯伯每天陪著你,膝下還有孩子,就是很好的事。不要隻想那些不好的,其實仔細想一想,活著的人未必就不苦,既然已經不在了,就放手讓他們離開。”


    顧老夫人知道她沒有父母,還是故作驚怔的問她。


    “你的家人怎麽了?”


    過再久的時間說起來,仍舊感覺悵然,可風小玖努力撐起一個微笑:“早在八年前就去世了。我爸爸被人陷害,我媽媽心髒病發作,相距沒幾天就通通離開了我。”


    聽她親自說到,顧老夫人的心還是狠狠的顫了下。


    “那你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再沒有別的親人了?”


    風小玖搖了搖頭:“沒有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媽媽走的時候,我也覺得天塌下來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那時候一無所有,去一個陽生的城市……”頓了一下,還是微笑著說:“最早連生存都成了問題,做過陪酒小姐,日子的確是苦的。可是,最後堅持下來了,一路上碰到很多的好人,我該珍惜現在擁有的。想一想,老天對我不是最壞的,至少到了今天我不是一無所有。還有很好的朋友陪在身邊……”


    顧老夫人輕輕的拍著她的手背,覺得風小玖臉上那個倔強的微笑特別美。一定不是裝出來的,她看到她眼裏掩不住的晶亮,被她眨眼間吞噬迴去。仿佛是將之前的苦觸一並吞咽,這是一個倔強卻知道感恩的女孩子。而且坦誠,在經曆那麽多的事情之後實在很難得。


    兩人在樓下聊了很長一段時間。


    上樓的時候看到顧老爺子坐在窗邊看著,一聽她走進來,便提醒:“別中了你孫子的*計。”


    顧老夫人眼角還有淚花。瞪了他一眼說:“就你想得多,那孩子跟我說起她的家世,我聽著跟你查來的一樣,是個很坦誠的人,而且能看出來不是裝出來的。”


    顧老爺子哼聲:“我沒說她是裝出來的,我是說你那寶貝孫子給咱們設了什麽套也說不定,他從小到大鬼把戲還少麽。”


    “他能有什麽鬼把戲,不就想讓我們多了解她一下。我看這樣也沒什麽不好,既然小九認準了,總不好給他打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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