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火光伴隨著濃煙從不遠方的一角緩緩升騰而起。


    申明站在人群的中間,爆炸的聲音瞬間從那密集的倉庫裏麵傳出來,燃燒著的火焰攜裹著地震,即便是一旁辦公大樓的所有人都能感應到這股異動。


    地動山搖。


    “發生了什麽?”


    坐在辦公室的人們這個時刻紛紛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的倉庫燃燒著的火焰,接著,來自大樓的警報聲猛然響起,一時間各種騷亂從這座大樓之中傳來。


    “緊急情況,倉庫發生了意外事件,現在極有可能導致火勢蔓延。”


    “那我們?”


    “我剛剛請示了boss,他說讓我們提前下班。”


    辦公室的負責人看著這群人,如此說著,在他手中已經帶上了自己的公文包和各種必要的文件和資料,隨後沒有任何遲疑,向著電梯口奔走而去,顯然,保命要緊。


    “提前下班?”


    “嗯?”


    辦公室的人們紛紛對視了一眼,臉上帶著一絲不敢相信。


    社畜們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之中那驚訝的心情。


    “我們是不是應該歡唿一下?”


    “萬歲?”


    收迴目光,他們紛紛開始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隨後欣喜地準備迴家享受難得的休假時間。


    雖然,這個時間好像是建立在公司的危難之上的。


    不過,這顯然不值得社畜們為之擔心。


    隻要公司不倒閉,他們寧願這場大火在他們走了之後燒得更旺一些,這樣,他們可能能夠得到一個漫長的假期。


    ……


    ……


    何勉洗寒著臉聽著外界嘈雜的聲音,在他的脖頸上,那一絲疼痛依然存在清晰地刺激著他的感官,當然,身體的疼痛並沒有內心深處那股屈辱感來得更加劇烈,任索的霸氣和那種不屑深深地打擊了他內心的那種自尊心。


    “我來之前就調查過你的檔案。”


    何勉洗微微抬頭,冷漠地看著任索的臉。


    “你是私生子?”


    沉默如同潮水一般滲透一切。


    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窗外的卷起來的濃煙,混雜著夕陽最後的那一抹殘照,何勉洗偏過頭來看著外麵,隨後輕聲地說道:“那應該是你們弄出來的爆炸吧?”他沒有選擇迴應任索的問題。


    有些事情就像是傷疤。


    “是的。”


    任索直接承認了下來。


    引發爆炸,產生騷亂,讓那些普通人先走,這從剛開始就是計劃之中的事情,畢竟,他也不能保證,何勉洗這個人在這個公司留下了什麽後手。


    “任部長,你這真的是要上理事會的審判法庭的。”何勉洗在平靜的語氣之中如此說著,依然保持著自己那有些懵懂的目光。


    “我覺得,會上審判法庭的是你。”


    “任部長,即便是特事部,做事情也需要講究一個證據。”


    任索看著他,沒有說話。


    ……


    ……


    “怎麽樣?”


    “什麽都沒發現。”


    “二號倉庫呢?”


    “沒有。”


    “怎麽會?”


    夏天有些迷惑地看著實驗室,研究人員看著他們這些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臉上都帶著一絲驚恐,他走上前去,拿起桌麵上的數據單,雖然看不懂裏麵所提及的專業名詞和各種數據,但是,夏天的目標顯然不是這個。


    為什麽會沒有?


    他不由得再次在腦海之中迴憶起他尚且身處夢境之中所見到的那一團大腦匯集而成的惡心構成體,按理說,那規模龐大的試驗,不可能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其他的實驗室呢?”


    “我們正在安排人過去。”


    夏天點著頭,隨後目光看向這裏的研究員,從口袋之中拿出一張素描出來的照片,那是根據他的描述繪出的百腦匯的大體場景。


    “你們,知道這個嗎?”


    幾位研究員紛紛對視了一眼,隨後搖了搖頭。


    “真的不知道,我告訴你們,如果後麵發現你們有任何一個人說謊,那你們就準備在聯邦監獄牢底坐穿吧。”


    然而。


    依然沒有一位研究員迴答他。


    ……


    ……


    “我承認任部長你實力強大,偌大的聯邦沒有人可以阻止你,要我說,如果是我的話,我擁有著如此強大的力量,我還當什麽特事部的部長,直接建立一個王朝,豈不是更加痛快瀟灑?到時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自然不需要講究什麽證據。”


    何勉洗如此說著,餘光依然死死地盯著任索。


    他不相信這個坐鎮了聯邦三百多年的人是一個不講道理的瘋子。


    既然他願意遵守著聯邦這個規則的體製,那麽,他相信對方一定不會在遵守之後違背。


    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可以不必遵行。


    任索的強大沒有一個人可以質疑,在夏長明和任望之後,他就是人類最後的一位史詩之境,史詩與傳奇,那中間的差距,猶如天塹。


    即便是在這個時間線上麵。


    太初之主隕落,失去了本源的掠奪者。


    可以,漫長時間之中所喪失的本源,依然需要漫長的時間來補充,這個世界依然無法支撐起太多史詩的存在,即便是有著史詩,也不可能擁有著任索現在的強大。


    當世無敵?


    何勉洗的嘴角不隻是上揚還是下撇。


    臉上帶著莫名的嘲諷。


    當世無敵,卻依然要受到規則的限製,這在他看來是可笑的事情。


    不過,他卻能夠理解。


    因為任索他放不下人類。


    而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是普通人,而他們,理事會背後的各大家族和組織,才是掌握著普通人的真正統治者。


    至於任索,即便是統治著所有超凡者又如何?


    超凡者的數量,在這個龐大人口基數上麵,微乎其微。


    何況,特事部裏麵,屬於他們的人也不少。


    隻要他放不下人類這個概念。


    他就必須遵循著聯邦的規則。


    即便是他狠下心來想要打破這個規則,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會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你想要激怒我?”


    任索在微微的沉默之中看著何勉洗的側臉,笑了起來,笑得格外燦爛,不知為何,看著任索的這一抹微笑,何勉洗心底突然滋生出一股不安,總感覺,眼前的任索和以前他們心理繪畫出來的那個任索,有些不大相同。


    他不知道,在經曆了夏長明的事情之後,任索的心態有了自己的改變。


    就在兩人對視之時,外麵的腳步聲緩緩傳來。


    “部長。”


    夏天推開門走了進來,目光看著何勉洗,接著走到任索身前,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聲音很小很小,不過何勉洗依然能夠聽清他在說著什麽:“都檢查了,沒有發現。”


    “我知道了。”


    任索點著頭,他能清楚地看見何勉洗臉上露出了一絲放鬆的表情。


    “你是不是在想,我沒有證據?”


    何勉洗沒有迴答。


    然後。


    下一秒鍾,一抹鮮紅瞬間灑滿地毯,月影如同一道影子一般直接穿過靜謐的空間,一劍斬斷了何勉洗的手臂,斷臂如同斷了翅膀的鳥兒一般,裝在幹淨的玻璃上,那紅色的血液鋪滿濃煙,就是炸裂開來的世界。


    在何勉洗的慘叫之中,他的表情變得扭曲,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眼神之中這才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懼。


    不對。


    這個任索不對勁。


    他瘋了。


    他真的瘋了。


    “帶走。”


    “是,部長。”


    夏天笑著走到何勉洗前麵,隨後拿出凝血劑的塗在他的手臂上麵,當然,這個不負責止痛,隻是保證麵前的這個家夥不至於失血過多而身亡。


    “對了,把他的那條手臂也帶上。”任索瞥了一眼地上的手臂,說道。


    “你……”


    何勉洗咬牙切齒地看著夏天那伸過來的手臂,眼神深處的嫉恨如同的一根刺,仿佛要洞穿夏天的身體,然而,他很清楚,他現在要是再敢多說一句、多動一下,任索那把劍大概會直接砍斷他的另一條手臂。


    不過。


    沒有關係。


    強行忍著內心深處的憤怒,何勉洗安靜地跟著夏天走了出去,沒有任何反抗。


    小不忍則亂大謀。


    ……


    ……


    “你覺得會在哪?”


    “不知部長所指的是?”


    夏天站在燈光的陰影下麵,轉過頭看著眼前問問題的任索,臉上帶著一絲思索。


    “自然是你所說的實驗室。”任索說道。


    “部長,你說,既然是夢境世界,那?”夏天猛地抬起頭來:“那個實驗室會不會在夢境的世界之中?”


    “在夢中?”


    任索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會,既然是構造夢境的現實,那麽,自然需要現實的物質基礎存在,在夢中造夢的世界?這更加不符合世界的底層邏輯,想象力能夠維持自我的創造,但是不可能創造出能夠和現實相似的世界。”


    “部長說得有道理,既然如此?”


    夏天低下頭想了想,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地方。


    一個關鍵的地方。


    “說起來,楊杜學還沒有找到嗎?”


    “沒有。”


    夏天不由得有點懷念起楊杜學還在的日子,然後,他突然停頓了下來,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麽關鍵的信息。


    “福利院?”


    “福利院?”


    “紅環福利院。”夏天猛然說道。


    楊杜學既然是在前往花環福利院之後失蹤的,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發現了什麽?


    任索的臉上露出微微思索的表情。


    “去一趟。”


    “現在?”夏天看著黑沉沉的天空。


    “現在。”


    任索果斷地說道。


    既然有所發現,那自然需要在第一時間找尋線索。


    況且。


    今天晚上恰恰是最關鍵的時間點。


    他相信,何勉洗被抓的消息肯定已經被傳出去了。


    這個時候。


    恰好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家夥有所行動的時候。


    ……


    ……


    紅環福利院。


    任索看著眼前的建築,那是兩棟分開來的有些破舊的大樓,在閃爍著微微燈光的一樓,他看著已經鎖上的門,輕輕地推了推,月光從天上滲透下來。


    “你在門口看著。”


    “是。”


    夏天點著頭,沒有任何質疑,在部長麵前,他覺得,也沒有什麽可以發表意見的權力。


    夏天有點想哭。


    任索穿過外麵的小草坪,他能看見一旁的滑梯,在漆黑的世界之中,一點點地穿過曲折的迴廊,如同深幽且靜謐的眼睛,在注視著他。


    眼睛。


    任索猛地一驚。


    在踏出雙腳的那一刻,他的雙目猛地停頓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捕捉到了什麽東西,在漆黑的滑梯上麵,仿佛有著某種液體如同光照一般緩緩地在滑梯上麵流淌,一點一點。


    任索閉上了眼睛。


    幻覺。


    這是他的那位老師的拿手好戲,而眼前的這個幻覺,與他那位老師相比,中間大概相差了一個楊杜學,自然無法正常屏蔽著他的感知。


    看來。


    這個福利院果然有著什麽秘密?


    任索如此想著,在自閉雙目的前提下,直接向著前方徑直前進,接著推開門,一股龐然的淩然氣息直接刺入他的大腦,在兩股氣息的碰撞之下,任索睜開眼睛,隻見深邃的走廊盡頭,仿佛有著什麽東西在湧動,如同唿喚。


    那是在沉睡中誕生出來的夢魘。


    隻是。


    讓他感到驚奇的自然不是這個夢魘,而是那站在更深處的幽冥。


    一直延伸。


    延伸到無盡的盡頭。


    即便是短暫的注視,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大腦的意識開始飄渺起來。


    “有點早。”


    ……


    ……


    公元2xxx年。


    你第一次看見眼前的世界。


    這裏的人類沒有任何形態上的變化,從生理構造到存在結構,都保持著印象中的基本屬性,但是,眼前的場景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破裂的大地上麵鋪撒開一層的灰燼,天是黑色的,如同混沌般的雲層徹底地籠罩在天幕之上,混濁而灼熱的空氣充滿著看不見的塵埃。


    在目光所及之處。


    瘡痍滿目,一片廢墟。


    倒塌的摩天大樓還殘留著舊日時所懸掛著廣告牌,在破裂和燒到一般的拚接下,是半張人的臉。


    你雖然不認識她。


    但是在多年之前,這裏的居民都認識她,家喻戶曉,是無數人心中的女神,不過很遺憾,她最終在一群流浪漢的襲擊下選擇自盡,連屍體都得到了充分而有效的利用。


    在大樓的下麵,汽車的殘骸和略微能看見的屍體層層疊疊地堆在一起,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弄成的垃圾堆,還有著剛剛燒幹淨的火堆。


    總之。


    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


    而現在,你準備在這個廢墟的世界開始探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趣的線索。


    歡迎你。


    挑戰者23x6號。


    這將是你在末日之中展開生存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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