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望著盧統通紅的側臉怔在原地,有了夢境中發生的那些事,她如今麵對盧統的心緒很複雜。


    她暗自歎了口氣,罷了,他為自己做了許多事,不過是上藥而已。


    隨即,她從袖中掏出一塊銀色帕子係在眼睛上,摸索著坐到床邊。


    “我隻是看你可憐,你莫要誤會。”


    盧統忍著腰下三寸傳來的刺痛,硬著頭皮調侃:


    “誤會什麽?”


    “我對你無意。”


    “嗬~”盧統自嘲地笑了一聲,情不自禁地問:


    “你可知我為何落得這副模樣?”


    朝顏抖動藥瓶的手頓了頓,“被盧將軍打的?”


    “算是,也不算是。”


    盧統將手枕於額頭之下,聲音聽起來很是失落。他沒有正麵迴應朝顏的問題,又問了曾經問過的問題:


    “如果我比曇曜先遇見你,你可願嫁與我?”


    朝顏收迴灑藥的手,手中的白玉藥瓶傳來絲絲暖意。


    這次,她猶豫了。


    在夢境之中,哪怕兩人已成親幾年,盧統依舊對她相敬如賓,從未對她做過出格的事。


    所謂的三日未出府門,那不過是盧統為世人設下的障眼法。


    不知何時,盧統撐起自己的身體,白色的裏衣隨意堆落於腰間。


    他伸手蓋住朝顏頭發後的手帕結,溫熱的氣息遊蕩於朝顏的鼻尖,他的聲音低沉,帶了幾分不忍,又帶了幾分苦澀:


    “你知道的,我不願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幾分,又說:


    “可這是我盧府欠他的。我也知道,你若嫁給了我,餘生必定不會快樂。”


    “你打算怎麽退婚,我都會幫你。”


    朝顏的朱唇微張,她想伸手扯下臉上的手帕,被盧統握住。


    “顏顏,我什麽都未穿,你若是看見什麽,可就要對我負責了哦。”


    朝顏的嘴角無奈的彎起,“盧大人比我想象中還要迂腐。”


    話音剛落,朝顏就感覺背上傳來一股強力,她的手搭在一片光滑的皮膚上,細摸似乎還有點不平。


    她麵上的兩抹鮮紅被人強力撬開,來訪者像一隻勤勞的蜜蜂,在花蕊中四處奔走采擷。


    但這隻蜜蜂力氣又大得驚人,不管花蕊的閃躲,仍將花心緊緊抱在懷中,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啪~”


    朝顏總算得以推開盧統,立馬在他臉上留下五條鮮紅的指印。


    “盧統,你要是有些東西無處發泄,京中煙柳巷隨你挑選。”


    盧統不怒反笑,享受地揉搓被朝顏打過的地方。


    “想來顏顏是不迂腐的,應該不介意相津的冒犯。”


    看著盧統這副痞笑的模樣,朝顏氣急地又在他腿上踹了一腳,才哐哐甩門離去。


    將將走至門口,卻又與螢月撞上。


    螢月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的人,她的發髻微亂,嘴唇透著不同於胭脂的紅潤。


    她的視線透過門窗注意到屋內衣衫不整的盧統,臉上又氣又羞,對著朝顏冷冷地挖苦道:


    “你來這做什麽?勾引相津哥哥嗎?”


    朝顏白了螢月一眼,壓根不想迴螢月,自顧自地往前走。


    她感覺這盧府絕對是與她犯衝,每次來都沒什麽好事。


    螢月見朝顏不理她,追上去擋在朝顏的麵前,語氣不善道:


    “你還未嫁進盧府呢,一邊和寺廟的和尚不清不楚,一邊又勾搭我的相津哥哥,你這樣的人怎麽還好意思嫁進盧府?”


    朝顏瞟了螢月一眼,冷冷說道:


    “關你屁事。”


    “怎麽不關我的事,好歹以後我也要侍奉相津哥哥,當然要替他著想啊。”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螢月得意地仰著頭,笑著說:


    “我家已將我許給相津哥哥,按理說,我應當喚你一聲姐姐。”


    朝顏感覺自己的腦子都有點不夠用了,這盧府厲害啊,就算她不想嫁進盧府,可畢竟聖旨當前,她還沒入門呢,就著急納妾。


    朝顏透過門縫看了看背對她們的盧統,突然嗤笑一聲。


    “你還是叫我郡主吧,我陽平王府可就我一個女兒。”


    “對了,你總是忘記向我行禮,先前因盧大人的關係,我就不計較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不然我這人肚量小,不是每次都會放過你的。”


    螢月憋得麵色通紅,隻能敢怒不敢言。從身份上來說,她確實沒有什麽優勢,可若是就這樣放朝顏走了,她又不服氣。


    她朝朝顏的背影大喊道:


    “你不想知道相津哥哥是為什麽受傷的嗎?”


    朝顏止住腳步,她確實想知道。


    “都是因為你。”


    “當年相津哥哥不顧盧將軍的阻攔,非要放棄大好的仕途追你到中山。如今,也是為了你的謠言才被盧將軍叱責,全是因為你。”


    朝顏的眉頭緊皺,“這事和我有什麽關係?”


    螢月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繼續說:


    “祖母讓相津哥哥放棄與你的婚約,相津哥哥不肯,氣得祖母不肯服藥,盧將軍因此才對相津哥哥動家法。”


    “又不是我讓陛下賜婚的,你真當我想嫁給他?”


    “那你就讓陛下收迴成命啊,你不願意我願意。”


    朝顏懶得再和螢月掰扯,正要離開又被螢月攔下。


    “讓開。”


    朝顏的聲音已很是不耐。


    “你答應我,不嫁給相津哥哥。”


    朝顏是有些逆反心理的,你越不讓我做什麽,我還偏要做什麽。


    她轉身用力踹開盧統的房門,將床上趴著的人嚇了一跳。


    “顏顏?”


    盧統的臉上有些欣喜,又有些緊張。


    隻見朝顏走到跟前抱住盧統就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唇印,得意地對身後的螢月問:


    “還要繼續看下去嗎?”


    “你…你不要臉。”


    螢月氣羞的一把打落身後婢女端著的托盤,跺著腳就離開。


    見螢月已走,朝顏又恢複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雙手抱胸站在床邊:


    “盧老夫人真讓你退婚?”


    盧統想到白日發生的事,苦笑地答道:


    “是啊,說我盧府上上下下都欠他的。”


    “你可知具體緣由?”朝顏又問。


    盧統搖搖頭,“不知,我爹隻當我惹惱了祖母,才將我痛揍一頓。”


    “那你方才說幫我退婚…”


    “顏顏,我的夫人之位隻想給你。”


    盧統打斷朝顏的話,深情地看著朝顏的雙眸。


    “可是你的心中沒有我。”


    西窗跳落夕陽色,滿室皆是深情人。


    朝顏抿抿嘴唇沒有說話,盧統的情意太過厚重,她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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