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仵作初步驗屍,鍾元廣死於毒殺。


    但是什麽毒,怎麽下的毒,一時半會兒倒沒有結論。


    朝顏拿著射殺鍾元廣的箭弩仔仔細細觀察許久,眉頭越皺越深。


    “顏顏。”


    聽到有人唿喊自己的名字,她剛轉身便被人抓住肩膀上下打量了個遍。


    “佛祖保佑,幸好你沒有出事。”


    曇曜喘著粗氣說道,他在慧覺寺遠遠看到府衙上空升起的光亮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來。


    待看到門前屋後守著的士兵時,他的心更是怦怦直跳,什麽也來不及想直衝府衙前廳,直到看到朝顏完好才放下心來。


    朝顏將手中的箭弩放到一邊,又從袖中掏出手帕為曇曜擦汗,笑著問道:


    “你那邊可還順利?”


    曇曜笑著點頭,“已經扣押了方丈和一應財物。”


    他掃視廳內愁容滿麵的眾人一圈,輕聲問道:


    “今夜出了何事?為何會突現異光?”


    “我們遇到了人刺殺鍾元廣,他已中毒身亡。”


    “啊?”


    曇曜怎麽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事情才剛有了眉目,關鍵人竟然在此時遇害,難免不讓人懷疑是鍾元廣背後的人作祟。


    道俊用力一拍桌子,甚是煩躁地站起身來迴踱步。


    “老子非得把這事查清楚不可,我們這麽多人都在這,他們竟然也敢下手!”


    他複又看向曇曜,“你可拿到方丈的賬本?”


    此言一出,餘下的幾人都緊張地看向曇曜。


    曇曜點點頭,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一本拇指厚的賬本遞給道俊。


    “慧覺寺中不義之財的來源都在此處。”


    道俊連忙接過賬本翻閱,剛開始還隻是一頁頁細看,漸漸地越翻越快,嘴中念念叨叨:


    “城南王家、京城李家、吏部尚書、連健康王都有。”


    道俊手中翻頁的動作停頓下來,難以置信地看向盧統和道生。


    “此賬本若是呈遞給聖上,怕是要引起朝堂動蕩。”


    道生接過賬本,亦是緊鎖眉頭。


    “此事牽連甚廣,道俊,你需得小心行事,最好去問問爹的意見。”


    “難道爹會阻止我上交不成?”道俊問。


    “我倒認為三兄應盡快將此物上交陛下,連同鍾元廣的賬本一起。”朝顏頓了頓,接著說。


    “鍾元廣之死未必不是幕後主謀在斷臂求生,天亮後,慧覺寺的事,鍾元廣的事便會傳入京師。到時,”


    朝顏指了指在場的幾人,“你、你、我們都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


    道俊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看向在道生手中的賬本,就像是在看一個燙手山芋,誰碰誰死。


    “曜師,你可願現在與我一同迴京麵聖?”道俊問曇曜。


    曇曜笑著點頭,“貧僧亦有此想法。”


    “等等,”朝顏連忙叫住準備離開的兩人。


    “三兄,再過三日便是諸國朝貢之日,賬本中有人在籌備此事,你要想好替補之策。”


    “好。”道俊點頭。


    “道俊,帶上我的人。”


    事已至此,道生也不再勸說什麽,便將貼身的隨從都安排給了道俊。他走上前拍拍道俊的肩膀,叮囑道:


    “迴去一路艱險,定要萬分小心。”


    道俊點點頭,“此處就交給你和相津了。”


    盧統見道俊看著自己,笑著寬慰:“放心去吧,他們可不敢把我們怎麽樣。”


    怕道俊不放心,他又拍了拍道俊手上的賬本。


    “他們的目標可是這個。”


    一夜之間,宜州府衙和慧覺寺都變了天,往日清早打開大門的兩個地方,今日都罕見地緊閉大門。


    朝顏被一列黑甲軍和士兵護送迴農莊歇息,此刻她正趴在溫泉池邊假寐,心中萬分擔憂迴京的兩人。


    還有另一人。


    朝顏原本打算穿戴整齊再去找他,不想這人竟然自己送上門,站在她的房門口笑著叫道:


    “主子。”


    看著懷什如往常一般無二的笑臉,朝顏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進來。”


    “好嘞~”


    懷什屁顛屁顛地就跟著朝顏進到屋內。


    “絮絮,你先退下,將布巾交給他吧。”


    絮絮看了懷什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手中擦頭發的布遞給懷什,轉身退了出去。


    懷什接過布,輕柔地覆上朝顏的發梢,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屋外的陽光俏皮地落在他白皙的手指上,他的指腹輕撫過朝顏的頭皮,仿若在觸碰易碎的珍寶。


    沒人知道,這一幕曾出現在他的夢裏。


    有人共立黃昏,有人讓他描眉畫眼,是他心底最渴望的東西。


    “懷什,你跟著我也有六年了吧?”朝顏低下頭輕飄飄的問。


    懷什手中的動作不停,聲音聽起來甚是愉悅。


    “是啊,時間可真快。”


    “那時你還瘦瘦小小的,哪有這般高挑。”


    懷什抓起一小撮頭發發入布巾中,輕輕包裹住,從上往下揉搓。


    “若是沒有主子,也就沒有懷什的今天。”


    朝顏輕笑一聲,問道:


    “那你該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吧?”


    屋外悄然間飛來一隻鳥停留在窗台之上,清澈的雙眼肆意打探著銅鏡後的兩人。朝顏笑著想伸手撫摸鳥兒的羽毛,卻驚得鳥兒逃走似的飛去。


    許久之後,身後的人終是收起臉上的笑意,低沉著嗓音答道:


    “我知。”


    “為什麽?”


    朝顏是想問為什麽明知我最討厭這樣的事,還要明知故犯。


    懷什放下手中的布巾,“咚”的一聲跪在朝顏身後。


    “主子,你聽我解釋。”


    “你別叫我主子,我哪當得起你一聲主子啊,疾風堂主!”


    懷什猛地抬起頭看向站起身的朝顏,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但又似乎鬆了口氣。


    他知道瞞不住的,也並不想再瞞。


    “不論我是誰,你都是我主子。”


    放屁!朝顏差點忍不住爆髒話,要不是還念著那點情意,她恨不得直接抽把劍捅死麵前裝小白羊的狗男人。


    “好好好,既然你當我是你主子,那你昨晚是想派人殺了我嗎?”


    “不是,懷什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懷什慌亂地跪著上前拉住朝顏的衣裙。


    “懷什隻想殺了鍾元廣,並不想刺殺主子。”


    “哈?”


    朝顏真是想仰天大笑幾聲,她伸出食指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點在懷什的額頭上,每說一句,聲音就大上一分。


    “你不知道這個人對我有多重要嗎?”


    “你就不擔心我們找不到賬本嗎?”


    “你就不怕那些人誤傷我或者我的兄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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