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夷陵城的東西好貴啊”,惠香端著幾個橘子走了進來,放在方慧兒的麵前,“這個幾個橘子都要一錢五分銀子,在襄陽最多一百文。”


    “怎麽這麽貴?”方慧兒疑惑地問,她正在鑽研一本小冊子,上麵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符號,她要對照第一頁的注解才勉強看得明白。


    麥香伸長脖子瞟了一眼,問道,“小姐,你看的什麽東西啊?”


    方慧兒道,“是一種算學,挺有意思的,我還沒看明白呢,等我弄懂了就教你。”


    “算學?”麥香問道,“哪兒來的?”


    方慧兒道,“下麵的人在書社買的,據說是那個劉讚畫編寫的。”


    “又是他?”麥香愣了一下,問道,“這個好看嗎?”


    “不好看!”方慧兒道,“不過用來記賬就很不錯。”


    主仆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麥香恨恨地道,“聽攤主說,這幾天襄陽百姓到夷陵後,不僅橘子,連糧食、肉菜全都漲價了,租房漲了三倍不止,這些夷陵人就知道欺負我們外地人!”


    “可別亂說”,方慧兒連忙製止,“夷陵本地人買這些也和我們一個價嗎?”


    “可能是吧”,麥香不敢肯定,“奴婢也不知道。”


    方慧兒想了想,道,“仗不知要打到什麽時候,我們也不知道幾時才能迴去,我估計價格還會上漲,讓府裏的家丁仆役多買點兒迴來屯著吧。”


    麥香嗯了一聲,“奴婢這就讓七喜去辦。”


    作為襄王府派到方府的高級家丁,七喜自然可以隨時外出,他這人平時就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平生最好坐茶館,到了夷陵仍然保持了這一優良習慣,隻是夷陵城的風氣是他不喜歡的,不像襄陽百姓喜談風月,夷陵百姓最喜歡談論前方戰事。


    “白杆軍報又新出了一期,白杆兵一到襄陽就斬殺了闖賊兩員大將,好威猛啊!”


    一個漢字嘿嘿笑道,“嘿嘿,別看白杆兵人數不多,打起仗來那是真猛,完全不要命啊!”


    “哪像你說的那樣,白杆兵從不蠻幹,這次以一萬五千人全殲流賊八萬人,自己才損傷了兩三千人。”


    “白杆三傑,馬大公子勇猛無畏,有大將風度;謝子龍靈巧,可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最厲害的是劉慧明,此人算無遺策,簡直是劉伯溫再世。”


    七喜坐在一張桌子前聽著酒肆裏的人談論白杆兵,頗為不屑地說了一句,“白杆兵這麽厲害,怎麽還把襄陽的百姓疏散到夷陵了,有本事把流賊打跑啊!”


    “你是什麽人,竟然敢如此汙蔑白杆兵?”一個中年漢子大聲喝道,“白杆兵在前線打仗,你不思報答,反而如此詆毀,吃我一巴掌!”


    說罷一掌就扇了過來,七喜頓時被打翻在地,“你,你!你竟敢打方家的人,方家可是襄王的親家,我乃是襄王府的管事,等著,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七喜還沒說完,又挨了一拳,那漢子喝道,“原來你是襄陽人,白杆兵在保衛你們襄陽,你這廝不思感激還有怨言,真是好不曉事!”


    眾人哈哈大笑,“一個狗腿子,竟敢在夷陵撒野!”


    那大漢大喝一聲,“老子告訴你,老子兄弟就是白杆兵你汙蔑白杆兵就是汙蔑老子!”


    說完一腳就把他踢到門外去了。


    “姚三爺,打得好!”眾酒客一陣起哄,“再來一拳!”


    姚三爺大喝一聲,“滾!別讓老子再看到你!”


    七喜灰溜溜地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鼻血,慌忙往外跑去,身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惠香,人找到了嗎?”方慧兒急忙問丫鬟惠香,“這七喜會跑到哪兒去呢?”


    “小姐,七喜最喜歡去坐茶館了,說不定他喝醉了呢!”惠香小聲安慰道。


    “胡說,哪有喝茶喝醉了的!”方慧兒好氣又好笑,“你這死妮子,找理由也不找個說得過去的。”


    惠香嘻嘻一笑,“小姐不用擔心,七喜那麽大的人了,肯定不會有事的。”


    “母親知道了嗎?”方慧兒問道,“可千萬別讓母親知道了!”


    然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第二天一早,侯七喜失蹤的消息就傳遍了方府,連方老夫人都被驚動了,“死妮子,這麽大的事情居然敢瞞著我!”方夫人一邊把方慧兒叫來罵一頓一邊派人出去尋找。


    巳時,一個家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邊跑邊喊,“夫人,大事不好了,侯管事死了!”


    “啊,死了?”方夫人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麽死的?”


    家丁喘了口氣,“迴夫人,聽街上人說,侯管事昨天下午在茶館和人爭執被人打了,走到半路上就死了!”


    方夫人倒吸了一口氣,“人在哪裏?快去看看!”


    家丁答道,“在童公橋,方管家已經去處理後事了!”


    方夫人氣急敗壞地道,“好啊,方家的名聲在夷陵不管用啊!是誰打的?”


    家丁唯唯諾諾地道,“聽人說是姚家的三爺打的。”


    “好啊,姚家!”方老夫人已經完全沒有吃齋念佛的雅興了,咬牙切齒地道,“居然敢欺負到我方家的頭上來了,他不知道侯管事是襄王派來照顧王妃的嗎?”


    家丁小聲道,“小人不知!”


    “哼!”方老夫人哼了一聲,“叫上人呢跟我到姚家要說法去!”


    家丁早知道方夫人脾氣暴躁,吃了這麽多年的齋,念了這麽久的佛一點兒改變都沒有,隻得小聲應是。


    方老夫人領著家丁來到童公橋,張推官領著仵作早就驗完了屍體正在填寫屍格,“大人,使者乃是為鈍器所傷,血液淤積於胸而斃命。”


    “什麽?就這麽被打死了?”方夫人聽到仵作的話心裏大怒,不由得大聲嚷嚷起來,“你這狗官,可知死者是誰?死者乃是襄王府的侯管事!”


    張達中心裏破不耐煩,“官府辦案,閑雜人等退後!”


    方夫人大怒,“什麽閑雜人等,你給我說清楚!”


    張達中喝道,“官府自有公論,且迴去等消息。”


    方夫人大聲吼道,“你這狗官好不曉事,明明是姚家的老三打死了襄王府的管事,你怎麽不去拿人,是不是要包庇夷陵人?”


    方家的家丁和圍觀的襄陽人頓時吵吵起來,“狗官,偏袒夷陵人!”


    張達中大怒,“大膽刁民,敢妨礙官府辦案,速速散去,否則全部拿下!”


    襄陽人鬧得更兇了,夷陵人也跟著鬧起來,氣憤頓時劍拔弩張。


    人聚德越來越多,張達中感覺事情很蹊蹺,但手上沒有證據,隻得先安撫下來,“鄉親們休得吵鬧,待本館秉明知州大人,一定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好啊,你這狗官,都這時候了,還想敷衍老身!”方夫人一點兒不買張達中的賬,“大夥兒聽好了,咱們襄陽百姓因為遭了戰亂才到夷陵來避難,沒想到你們夷陵人這麽欺負我們襄陽人,連我方家都被欺負成這樣了,普通的百姓不曉得會被欺負成哪樣啊,嗚嗚嗚!”


    襄陽的百姓這幾天受夠了冷嘲熱諷,經方夫人這麽一煽動頓時義憤填膺,“對,官府處置不公!”


    “襄陽的父老鄉親,咱們找官府要個說法!”


    “哼,我們夷陵接納了你們襄陽人,你們還不知足,真是狼子野心!”


    “襄陽人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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