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何歡懷裏,額頭上傳來溫熱的異性氣息。


    葉傾城心髒砰砰亂跳,整個人心亂如麻,隻覺天地都在旋轉。


    額......


    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為什麽她手心都出汗了?


    為什麽她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為什麽這家夥剛剛說的話,讓她如此驚慌失措?


    她恐懼,她呆滯,她意識迷亂。


    然後她抬頭,看到一張真誠清秀的臉。他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


    他低頭了。


    他的唇,與自己的越來越近。


    即將落在她的唇上。


    卻就在這“幹柴烈火”的時刻,她突然意識到什麽,一把推開何歡,大叫著“不要!”


    何歡被推開幾步,再看向葉傾城,她麵頰紅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蘋果。


    葉傾城低下了頭,兩手撫在臉上。


    為什麽她臉會這麽熱?


    她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怎麽突然就朝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這家夥承認了自己一直在裝瞎。


    她本應無比憤怒,為維護自己清譽將這家夥從“假瞎子”弄迴“真瞎子”。


    然而她現在心頭小鹿亂撞,再也找不到任何憤怒感覺。


    一個念頭忽然冒出。


    她......她不會是喜歡上這家夥了吧?


    這怎麽可能!


    她心中呻吟一聲,滿是無力。


    卻在此時,何歡又一次走過來,一把攬過她的腰,蠻橫而有力。


    他這次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將她牢牢抱住,讓兩個年輕男女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葉傾城終於崩潰了,她心中的情感徹底燃燒,爆發。


    相識近兩年,她潛意識中情感已無比強大,足以摧毀一切理智。她呆呆望著何歡雙目,腦子一熱,向上吻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主動,讓何歡也稍稍發愣。


    但他很快清醒過來,以更熱烈的姿態吻了過去。


    這刻再沒有時間,再沒有天地,隻剩下兩個交纏融合的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嘴唇才分離開來。


    葉傾城突然倒退幾步,臉頰熱得發燙。


    她捧著胸口,低低道,“昊天啊,我剛剛做了什麽?”


    何歡柔聲迴答,“你做了內心指引的事。”


    他一步上前,想再度抱住葉傾城。但葉傾城卻慌忙後退,“你,離我遠點!”


    她目光狐疑望向何歡,道:“你這登徒子,是不是用什麽東西迷惑了本姑娘?說,是幻術,藥劑,還是某種秘法?”


    何歡“......”


    “是愛情吧。”他想了想道。


    或許是這兩個字的重如鴻蒙,壓的葉傾城身體微傾,她抱著胸口,連連搖頭,“我......其實這幾天一直看你比賽了,都沒怎麽洗漱......我這次過來,就是想知道你什麽時候複明的......但......但咱們這樣......我很不習慣......我......你讓我冷靜幾天,好嗎......”


    何歡點點頭,一臉深情看著她,“好!”


    這或許是他今天犯下的最大錯誤,他本應趁熱打鐵的——在他點頭後,葉傾城如釋重負,腳底瞬間繚繞濃鬱符文,猶如火焰在燃燒,竟撒丫子跑了。


    跑了......


    何歡看傻眼了,實在想不通葉傾城怎麽突然逃走。


    他不明白,葉傾城同樣不明白,為什麽興師問罪而來,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落荒而逃。


    當夜,兩個愛情雛兒,同時失眠了。


    ......


    ......


    向葉傾城表白心意,並非他深思遠慮的算計,而是當時真情發作的熱血上頭。


    表白之後的第四天,何歡聽聞了一個消息。


    葉傾城將要返迴封元葉家。


    這個消息對何歡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


    他不清楚這是葉傾城本來的迴歸計劃,還是在表白事件後她臨時做出的決定。


    她真的不喜歡自己嗎?


    難道他當時舉動太過唐突了?


    何歡不知道。


    他用兩人特有的傳訊方式聯絡葉傾城,卻一直未能得到迴複。


    他不死心,每晚都去寒潭邊守著,葉傾城同樣未出現過。


    仿佛自那晚之後,她徹底不想再見他了。


    何歡不知所措。


    次日上午,葉傾城帶著讓王家幫忙馴化的妖獸,離開了安桐城。


    何歡依舊守在後山寒潭邊。


    他依舊抱有幻想,認為葉傾城可能出現,給他個交代。


    然而讓他失望了。


    他整整在譚邊等了一日一夜,都未能等到那個姑娘。


    沒有答複,沒有交代,就這麽離開了。


    他,失戀了。


    十八年人生中第一次失戀。


    或許連失戀都算不上,因為對方甚至都未明確答應。


    他想不明白。


    他一度認為葉傾城同樣喜歡他,哪怕他表白失敗,雙方也能保持朋友關係。


    然而她就這麽決絕離去了,沒有任何音信。


    這不合理。


    這超出了他多年來對人性的認知。


    他開始意識到,這世間總有一些事,一些人,不是以合理方式存在著。


    比如感情。


    在葉傾城離去後,他在譚邊唿唿大睡了六天。


    一直到第七天,他才拖著疲憊的身軀下了山。


    這天,他似乎突然性情大變。


    他去詢問大伯服下藥劑後暗疾恢複情況,沿途中,他對何家任何人都和顏悅色,態度溫和,哪怕是曾經與他有間隙的人。


    仿佛所有的恩怨,所有的仇恨,都煙消雲散。


    這讓何家上下分外激動,認為雙方關係終於有所好轉。


    但這激動隻維持了兩天。


    兩天後,何歡從何家徹底消失了。


    同時消失的還有鐵佑。


    他隻給何家留下了一份信,信中說自己想出去散散心,到蒼秦國的陵寧府邊境去看看。


    陵寧府邊境是蒼秦國防禦獸潮的主要地段,兇獸如海,肆虐如潮,何如龍當時就慌了。


    然而何歡沒了消息,誰都無法找到他。


    兩個半月後,有人給何家送迴一封信。


    署名何歡。


    他在信中,敘說了自己在陵寧府邊境的生活。他告訴大伯何如龍注意保養身體,不用為他擔心。由於路途遙遠,他來不及再返迴何家,所以會直接向菩提府方向去。他的兩個下人,莊升和小侍女,可以啟程來菩提府匯合。


    信中最後,他向何家諸位長輩一一問候,言辭溫良謙恭,極盡禮貌,卻也充溢著淡淡疏離。


    何家眾人看過信後,麵麵相覷。


    最終還是耄老何硯歎息一聲,悠悠道:“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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