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器皿相撞,發出愉悅的聲音。


    執杯之人,卻不是很開心。


    紀以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金盞握在手心冰涼,他一飲而盡,辛辣又寒心的酒液徹底地劃過他的喉嚨。


    他艱難地咽下這刺激的酒,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空杯,“皇叔,你知道侄兒的,我根本就無意與他爭什麽。”


    這個他,就是三皇子紀以湛了。


    “雖不是同母,但都是父皇的兒子,他做事,未免太絕情了。”紀以漣說著難受地搖了搖頭。


    紀梓棠抬抬眼,同樣握著一個金色的酒盞,他一小口一小口地飲了幾口,“你想放過他?”


    紀以漣不語,心中在不停掙紮。皇族子嗣本就稀少了,爭鬥越多就要有越多的傷亡,父王年邁,受不了喪子之痛。他身為嫡長子,兄弟之間的不合,幼弟的反心他都有一份責任,若是真要怪罪,他首當其衝。


    一直在紀梓棠身後的沈鷺清在心中嘖嘖稱奇,這太子還真是比傳聞中更要心軟呢,別人都欺負到自己臉上來了,還不下狠手,這樣子怎麽能成為一代君主。


    紀梓棠對這位比他美人榻上的被子還要軟的太子早已習慣了,他理解太子所有的想法,但同時他也總是一針見血,“皇後是不會放過他的。就算你不說,你母後也恐怕早就把你身邊的人挨個叫過去問話了,你這一趟東行的一舉一動,她怕是比你還要清楚了。”


    皇叔說的對,母後一心要他稱帝,又怎麽會放過任何一個弄倒紀以湛的機會。


    “或許,我不該再這樣躲下去了。”紀以漣放下金盞,正紅色的底布襯著他發白的麵色透出了一種詭異的紅色,“我不願手足相殘,手足卻不想讓我好死。”


    紀以漣的語氣很輕,像飄在雲朵上一般。


    他臉上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證明他所言非虛。有痛苦,也有經曆死亡後的決絕。


    那日巨石滾落的景象至今仍曆曆在目,他甚至還可以感受到那種地動山搖的暈眩感。如果不是得一張紙條相助,恐怕自己已經成了天險關巨石下的冤魂野鬼了。


    兄弟相殘,是皇家的必然。紀梓棠既沒有開口支持,也不出言反對,隻是說:“做下了決定就不要後悔了。”


    他的話又將紀以漣打入搖擺的境地,太子終究還是沒有絕對的勇氣,去做他半生以來一直不願意做的事。“我會好好思量,多謝皇叔指點。”


    “指點?”紀梓棠反問了一句,搖了搖頭:“我不過是來你這裏討杯酒吃,可沒有幫你什麽。”


    紀以漣笑著舉起了杯,敬麵前的這位,“既然是來喝酒的,那這一杯可要皇叔可要幹杯了。”


    “若真是幹了杯,今晚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難得紀梓棠也會說一句俏皮話,雖然不是很好笑,但紀以漣還是很給麵子地笑了兩聲。十一麵不改色,不笑不語,隻有沈鷺清,悄悄地彎了嘴角


    年齡相差無幾的叔侄二人繼續喝酒吃菜,一派其樂融融。


    腹中飽食感強烈,紀以漣停了筷子,他還有一事不明,需要請教皇叔。“那日是有人將一張紙條射入我房中,我才得以推遲了腳步躲過一劫,皇叔以為,這人會是誰?”


    他說著,掏出了那張有字有符的紙條遞給了紀梓棠。


    當然是我啦。沈鷺清驕傲一笑,可坐下吃飯的兩人光顧著研究紙條去了,沒有看到她的表情。倒是有個不明真相的十一,捕捉到了她的得意,不過也不明所以。


    “這落款的紋路,我從未見過。”紀梓棠端著那張紙條仔細鑽研,甚至還換不同的角度,試圖看破其中的奧秘,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皇叔博學多識竟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紋路,看來想要找到知情人必然是難於上青天了。”紀以漣苦著臉說道。


    沈鷺清多想大喊,不難不難,就是我畫的。不過這個賣給太子的人情是她的王牌,不到最後時刻是不能輕易露出來的。想到此處,隻能哀歎一聲了。


    她這一聲歎,搞得十一也很迷茫,明明是殿下與王爺之間的議事,她怎麽這麽多表情,搞得像也是其中的大人物一般。


    嗯,還是趁早想辦法把哥哥們叫來,把這個奇怪女人弄出王府比較好。


    小小的屋內僅有四人,而這四個人各有心思,卻又不知道心思是相通的,說來也是十分微妙。


    “報信之人既然留下這個符號,必有他的意思,說不定哪日就會尋到這裏來,討要這一份好處。”紀梓棠肯定地說道。


    沈鷺清和紀以漣同時點點頭,表示讚同。


    紀梓棠又重新看了一眼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這個東西看著像一隻起舞的公雞,你派人找些資料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麽異族以公雞為聖物,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


    紀以漣一臉嚴肅地應下了。


    沈鷺清努力壓製住了衝出去解釋的欲望,一臉幽怨。


    “是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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