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不起堂堂皇子四個字,應該是不應該存在的害蟲。”倉庚眼眸深沉,像一團烏雲壓下,沉重的讓沈鷺清說不出話來。


    害蟲?他竟然是這樣看自己的嗎?


    沈鷺清心中驟然升起的憐惜之意吞噬了她,原有的質問與懷疑都煙消雲散了。


    倉庚放下那些不算柔軟的紙,抬眼看到她的揪心,眉宇間晦暗的神色,微微褪去了些。


    “你不願意嫁給我嗎?”倉庚帶著疑惑突然問道。


    沈鷺清一驚,還未反應過來,倉庚已到自己麵前,輕輕捧起自己的手,視若珍寶般握在他的掌心裏。


    常年習武留下的繭包裹著她的手背,實在算不得柔軟,但掌心幹燥的溫熱,如冰雪天中的微微陽光,讓人不舍得躲避。


    倉庚是好看的,男子氣概十足的硬朗,無論是臉還是身體,都是線條分明的利落,沒有迂迴甚至帶著一絲殘忍的利落。但他的眼睛裏,又有著少年一般幹淨,或者說稚嫩的目光,與人對視,總是坦誠直白,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從不說謊。


    就如同此時,他很認真地疑惑,眼睛裏點點光亮像夜空中晃眼的星屑,“不該不願意的。為什麽不願意呢?”疑惑的樣子像孩童一般。


    沈鷺清全身緊繃著,掌心出汗,眼前的倉庚似乎帶著一股強大的壓迫力,讓她很是難受。


    她猛地抽迴了手,慌亂應道:“你我是兄弟姐妹,談什麽婚嫁。”


    倉庚聽了,淺淺地笑了起來。“又是兄弟姐妹這個借口,我姓紀,你姓沈,如何能成親戚?”


    紀,可是皇姓,這親戚算是攀錯了。


    沈鷺清下意識咽了一口口水,“總之,我不喜歡你,不喜歡就不能嫁。”


    她雖然不是很懂這些事,但是這條準則總是沒錯的。當年爹有意將自己許配給村口的柱子哥,娘就是用這個理由拒絕了的。


    她不喜歡柱子哥,也不喜歡倉庚。


    倉庚無所謂地擺擺手,“你喜歡什麽樣的,我都可以。”


    腦中刹那間閃過的竟是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沈鷺清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晃晃腦袋將金少爺的的臉趕了出去。她問道:“你都可以?可以做什麽?”


    倉庚認真地迴:“你若是喜歡溫柔的男子,那我便對你溫柔。你若是中意強硬的,那我也可以強硬。你若喜歡會彈琴吹曲的,我也可以去學那些。總之,你總會喜歡我的。”


    男女之間還可以這樣嗎?雖然沈鷺清了解的不多,但總覺得這樣不太對。


    她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不,這樣不對。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無論你成了什麽樣都不會喜歡。”


    “歐烏,你的話未免太絕情了。”倉庚皺起了眉頭,似乎很是不悅。


    沈鷺清反問道:“那你呢,為何要執意娶我為妻?隻因為我是沈重的女兒?”


    倉庚誠實地點了點頭,“皇叔告訴我,沈家橫空出世,又有實力又缺靠山,是絕佳的合作人選。而你,又是沈家女兒,我娶你,既能穩住沈家,也免去了日後結親的煩擾。”


    難得他坦誠的如此徹底,沈鷺清思索了一番,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歐烏你為什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隻不過是把過往三年在那個小院的時光延長了罷了。有我在,你不用再受製於皇叔,我會替你拿到解藥,徹底解了你和他之間的羈絆。你可以一直藏在我和你弟弟的庇護下,做女子打扮,再也不用直麵危險。待我羽翼豐滿,你要是想殺掉申也泄恨,也可以,隻是皇叔那邊會有點麻煩罷了。”倉庚說著,甚至開始思索如何開口和紀梓棠要人。


    “紀以舟。”沈鷺清突然語氣冰冷地喚了一聲倉庚的本名,“我的名字,叫沈鷺清,我不喜歡做這樣女子的打扮,隻不過是因為我弟弟喜歡,我無意爭搶他的風頭,因而專心扮作女子。我們在一起三年,你覺得我很喜歡躲在旁人的羽翼下嗎?”


    倉庚聽著她略帶怒意的言語,笑的滿意,“那更好,你我攜手,奪迴天下如何?沈鷺清。”


    我這是在對牛彈琴?


    “不可理喻。”沈鷺清一揚衣袖,紫色的長袖仿佛晚霞邊鋪開的雲朵,映在了倉庚漆黑的瞳仁上,她不願再多費口舌,轉身欲離去。


    可惜人還沒走到門前,一陣錐心般的疼痛成排山倒海之勢朝她襲來,剛才還挺的筆直的脊背彎成了蝦米一般,沈鷺清扶著手邊的東西,顫抖著滑落在地。


    倉庚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將痛的麵色慘白的沈鷺清攏在懷裏。雖然焦急,但二人都明白這疼痛的緣由。


    在紀梓棠的計劃裏,是沒有輝州救太子這一段的。換言之,沈鷺清完成任務超時了,體內的毒就已這種形式來提醒她。


    “你這是何苦,為何要救那個太子。”倉庚滿是憐惜地說道。


    “值得。”縱使沈鷺清痛到肌肉扭曲,還是扯了一個笑臉想讓倉庚安心,隻是笑的比哭還醜。


    院中尋姐而來的沈祿澤一踏進門就看到了這幅景象,一下子又驚又怕,撲到了沈鷺清身旁,大聲唿喊道:“阿姐阿姐!”


    沈鷺清滿臉都是冷汗,她還想再笑一次,嘴角還沒咧開,人就沒了意識暈了過去。


    沈祿澤嚇得心跳都停了一下,難道他又要失去姐姐了嗎!他連忙抓著倉庚的衣袖問道:“她怎麽了,我姐她怎麽了!”


    倉庚倒是比他冷靜很多,“皇叔的毒起作用了,若是再有三天還沒拿到藥,就危險了。”


    聽到還有三天機會,沈祿澤鬆了一口氣,追問道,“那解藥呢,快拿出來。”


    倉庚搖搖頭,“解藥在帝京。”


    沈祿澤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就向外衝,嘴裏喃喃道:“我這就去帝京。”


    “站住。”倉庚一聲喝,止住了沈祿澤的腳步。


    他的聲音悲涼,染上了冬日般的冰冷,聽的人絕望無助。


    “不嫁給我,皇叔是不會給她解藥的。”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僵住了。


    紀以舟,沈鷺清,皇子,將軍都不過都是紀梓棠手中的棋子罷了,他們都必須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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