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處境困難,但是天無絕人之路,沈鷺清又是吃過各種苦頭之人,眼下小小困境不成問題。


    她拍了拍金錫予的肩膀,又給了一個寬慰的笑容,作勢要出洞去。


    少爺伸手一拉,阻了她的腳步。喉嚨幹裂,似被扯成了千萬塊,金錫予強行開嗓,才發出了幾聲氣音就疼的受不了閉上了嘴。


    沈鷺清見他捂著住拚命搖頭的模樣,拍了拍他的手背。


    “不要擔心,我來之時,留下了不少記號,待救我之人看到了,定會尋到這山洞中來,你在這裏好生待著,有人來了也方便接應。”她話裏所提之人,自然是倉庚了。她相信,倉庚知道了自己失蹤的消息定會第一時間來尋,所需的不過時間罷了。


    金錫予卻不買賬,拽著她的破爛衣袖不肯放。


    這樣一個倔強又不能開口說話的少爺,倒像是一個耍脾氣的小孩子。


    真是不好惹。沈鷺清無奈,“好吧好吧,我們一起出去找些吃的。”


    已是白日,晴空萬裏。


    沈鷺清握緊手中冰冷兵刃,長吸了一口氣,感覺這林中新鮮空氣將肺中積鬱一掃而盡。


    大吉之兆,大吉之兆呀。


    她很是開心,連著腳步也輕快了些。


    “少爺,接著。”


    金錫予聞聲迴頭,成功被迎麵而來的果子砸中了額頭。


    偷笑之聲明目張膽,金錫予卻沒有惱火,反而撿起地上的果實,象征性地擦了擦便入了口。


    酸,真酸。


    金錫予五官被這酸味刺的皺在一起,沈鷺清笑的更大聲了,他卻堅持咬下了第二口,第三口。新鮮青澀的果肉咀嚼於唇齒之間,酸味雖濃,但也隻有這種強烈味道的東西才能提醒著他,世事險惡,往後行事要更加小心。


    “少爺,你楞著幹什麽,那邊有水,快來快來。”


    沈鷺清歡脫喜悅之聲響起,金錫予迴了神,丟下果核,提起步向著水源走去。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不知不覺就在笑了。


    二人又是飲又是洗,沈鷺清更是在金錫予喝水之時,悄悄赤足踏進河水上遊,為自己惹來少爺的一捧潑水。她嬉笑著躲開,反身也揚起了一把河水,撒向金錫予。


    陽光金燦,揚起的水幕上浮現出一道小小的七彩虹色,不過刹那,水落虹滅。


    被壓抑了這麽多天,兩個人都甩開了性子玩,嬉鬧了許久後,才躺在河邊大石上歇息。那石頭塊大平坦,像是被刀橫著劈砍過一般,放下他二人足矣。


    沈鷺清雙手枕著頭,翹著腿,濕漉漉的長發披散,任陽光直曬。熱氣撲麵,雖然有些炎熱,但也不失為療養的好辦法。


    細魚少爺卻比她講究許多,坐起身以手為梳,細細捋順三千青絲。他此刻梳洗幹淨,往日風采重迴,即使身著囚服,但一舉一動皆有風骨,可以入畫。


    沈鷺清一隻眼閉,一隻眼悄悄睜開,細細瞧著金錫予的動作。一個梳頭的動作都這麽磨磨蹭蹭,不愧是金家少爺。


    金錫予猛地迴頭一瞥,心虛如沈鷺清快速閉上了那隻眼,佯裝鎮定。


    裝得還像。


    一陣涼風掠過,沈鷺清直覺有事情要發生,不由繃緊了身體緩緩起身,一雙眼睛暗中打探,手上動作不停,利落地綁起頭發。摸上了身旁的劍。


    金錫予也覺得有些異樣,警惕地四處張望。


    河道兩邊是一些石子沙土,再退一些便是灌木叢生了。眼下入眼皆是綠植,看似毫無危險,實則危機四伏。


    沈鷺清提著劍站起,冷聲喝道:“誰?”


    來者聞聲現身,一個兩個在樹影灌木之間起身,沈鷺清放眼望去,竟然有幾十人之多,皆藏於樹木間,將他們二人團團包圍住。


    心中大感不妙,這一仗不好打。


    她伸手,將準備起身的少爺按了迴去,“此事危險,我來。”


    手突然被人一抓,金錫予拿開了她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撐著膝蓋起身,他開口,破碎的嗓音響起:“此事危險,我來。”


    照例的尾音上揚,語氣堅定,是少爺一貫的語調。


    林中悉悉索索,那些人漸漸向他們靠近,一步一步縮緊包圍圈。


    看他們的麵相不是什麽大兇大惡之人,反而更像是淒苦大眾。身上衣衫破爛,手裏操持著也是些斧頭砍柴刀之類的物什。


    是流民。


    沈鷺清持劍與之對峙,眼見流民越靠越近,她厲聲說道:“大家都是命苦之人,何苦相互為難,你們要什麽直說,我倆有的必然奉上。”


    以一打十這種事,若有倉庚在必然輕而易舉。可現在她身上有傷,還帶著一個手無寸鐵的少爺,動武不是明智之舉。


    流民中為首的一人率先放下了手中砍刀,往沙土中一插,臉上匪氣漸生,笑的流裏流氣,他嘴角斜斜一扯,說道:“我們兄弟於這山中行走,所需之物都有了。”


    原來是成了山匪。


    “唯獨少一物。”


    “何物?”


    “女人。”


    他說完,手下兄弟們皆放聲大笑起來,你一眼我一語地搭起腔來。他們本是逃命奔波之徒,在前往帝京的路途中誤入此山,山中物產豐富,他們又人多勢眾,一來二去直接占山為王成了土匪,幾次打劫都頗為成功,嚐到了甜頭後便徹底甩開了性子,一個個良民當起土匪來倒也無師自通,學的有模有樣。


    汙言穢語不絕於耳,聽的金錫予怒火中燒,恨不得直接奪過沈鷺清手中長劍切下這群人的舌頭。


    反倒是沈鷺清神色坦然,聽他們一句一句說完。


    嘴癮過完了,該過手癮了。


    那首領又上前一步,調笑道:“你身邊這位雖是個男的,但姿色尚可,你們二人好好服侍我們兄弟們,待我們快活了放你們一命也未嚐不可。”他說完,周圍哄笑之聲群起。


    金錫予富貴一生,哪裏受過這等羞辱,他麵無表情,想要奪過沈鷺清的劍,卻搶了個空。


    沈鷺清搖了搖頭,不可。


    首領見狀,冷笑一聲,“看樣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兄弟們!”


    四周嘍囉聽了吩咐,手中的兵器悉數抬起,利刃齊指石上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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