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秀影獨立,手中一把竹骨長簫,濃重的青色似一捧碧綠湖水沁人心懷。


    付平蘆手指芊芊,抬起落下間手指骨骼線條十分好看。她微微垂首,本就小巧的下巴更顯玲瓏,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含羞帶怯。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望向那金色身影,卻好巧不巧撞上了紀梓棠淡如水的目光,嚇得她連忙垂眼,音節都吹錯了一個。


    紀梓棠倒是被她的反應弄得疑惑不已,小扇支起下巴。


    一旁的太子見了,連忙寬慰:“她有眼無珠,皇叔莫同她計較。”


    紀梓棠扭頭看著太子,臉上的疑惑更濃:“在侄兒心裏,本王如此小心眼兒?不過,她們一個個的都把眼睛往你身上貼,侄兒今日豔福不淺。”


    太子淺笑,說:“不然怎麽說她們有眼無珠呢,明明姬成第一美人坐在席中,不去瞧他偏來看我這相貌平平之人。”


    語畢,二人同時望向美人金錫予的席位,座位空空,美人無蹤。


    紀梓棠自然明白他是和老三碰麵去了,趕在太子開口詢問前,率先岔開了話題,“他家有惡妹,旁人怕是沒這個膽量。”


    太子深以為然,在心中為金府少爺鞠了一把同情淚。“不知哪家男兒倒黴,要將她娶過門。”


    二人交談之際,付平蘆簫聲已停,款款朝著皇後行了一禮。


    皇後笑的寬懷,拍手說道:“平蘆這曲不錯。”旁人紛紛隨之拍掌,讚美之聲四起。


    一個粉衣少女將腦袋湊到李寒柔旁,悄聲說道:“素聞姐姐你精通音律,姐姐以為,她這曲如何?”


    李寒柔本就散漫的掌聲徹底停了,不屑地輕哼了一聲,細長的眉毛一挑“論竹簫,唯有柳侯爺家……”


    她話音未落,粉衣少女連忙移迴了身體,驚慌失措。李寒柔也意識到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四處環顧看看有無旁人聽到。


    柳家犯得的通敵賣國的大罪,任何人都不敢再和他們扯上關係。


    李寒柔有些不自然地擺了擺身子,心跳的飛快,連皇後的聲音都沒聽見。她身邊的粉衣少女卻伶俐的很,一聽皇後要繼續表演,先率先起身應下了。


    這一個兩個的,心思都不簡單。


    同有這個想法的,還有主座上的皇後,她雖笑意不落,但心裏各種思緒翻騰。紀以湛離席有一段時間了,那個金錫予也離開了一會兒,莫非是偷著私會去了?


    沉沉如墨的眼眸望向自家一襲金衣的兒子,憂慮短暫地劃過,快得讓旁人無法捕捉。


    決不能讓紀以湛和金家勾連上,是時候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一點教訓了。皇後眼裏閃過狠厲。


    付平蘆是付相之女,人乖巧伶俐,付家也是自己本家,無疑是太子妃之位的絕佳人選。隻是,皇帝一向反感外戚勢力,若是真讓太子娶付平蘆,反而可能失了皇帝的心。


    皇後的眼光又移到了金熹微身上,毫不知情的金熹微一臉不耐,對於這些搔首弄姿的女子她向來瞧不上。


    皇後心中算盤打得響,若是娶了這個丫頭,倒也未嚐不可。這樣我兒既有金家明麵上的支持,暗中也能得付家相助,定可穩登帝位。


    場中的粉衣少女如花蝴蝶般招搖亂舞,看的金熹微頭暈目眩,這個蠢丫頭在亂轉什麽?哥哥怎麽還不迴來?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召喚,金錫予姍姍而來,坐迴了矮幾上。


    金熹微迫不及待地湊了過去:“哥哥怎麽去的這麽久,身體還不舒服嗎?不如我們先離席找郎中來瞧瞧。”


    妹妹一頓連環攻擊,砸的金錫予頭疼。他還未從和三皇子的談話中緩過神來,扶額道:“我無礙,你坐好,不要讓別人瞧了笑話。”


    金熹微癟癟嘴,坐了迴去,小動作卻是不斷。


    四周紛擾,金錫予卻心沉如水,紀以湛的話不斷地在他耳邊響起。


    “若是想要扳倒你父親,與本皇子合作。第一步就是安排你妹妹今日與太子相見,本皇子要她和太子定下婚約。”


    金熹微是金盧何的掌中寶,他又暗中輔佐三皇子,如果金熹微嫁給太子,無論這場奪帝之爭誰贏了,金家都要倒黴。


    對於這其中的利害,金盧何豈會不知,自然是不會答應。這燙手山芋最終竟然落到了自己手裏。


    金錫予極為隱蔽地掃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少女的側臉光潔明朗。她雖然張揚跋扈,可不該是權謀之爭的犧牲品。


    但如果不這麽做,又拿什麽與三皇子合作?


    心亂如麻,金錫予舉起麵前的酒杯一口飲下,辛辣的液體充斥著他整個口腔和胃,他試圖用這種的方式讓自己冷靜。


    沈鷺清上前倒酒,見金少爺表麵上麵色如常,嘴角隱隱抿著,明白他與三皇子的交談恐怕不太順利。


    “看什麽呢,倒完就迴去。”金熹微不滿地喝道。


    沈鷺清微微一笑,又退到了原有的位置。


    一旁的侍女心善,悄聲安慰了幾句:“這金小姐惡名在外,你可要小心點。”


    沈鷺清道了一聲謝,“咱們做下人的,隻能仰主子鼻息而活。”


    那侍女嘖嘖了兩聲,“同為小侯爺,這金小侯爺同原來的,可是天壤之別呢。”


    她口中原來的,指的應當是一家即將被流放的柳侯爺了。


    柳小侯爺是柳伯雅長子柳朝,一副菩薩心腸名滿帝京,接濟過的人數不勝數,就算是坊間百姓提起,也是交口稱讚。


    “可惜呀。”侍女又歎了一聲便不再多言,沈鷺清也規規矩矩地站在後麵侯著主子的吩咐。


    這京城貴女們,如同韭菜一般,一波接一波。一個個如同孔雀,使盡渾身解數開屏,隻願得皇後太子一眼青睞。


    隻是時間有限,眼見日薄西山,雲朵也被染的橘紅,堅持了一下午的人們有些堅持不住了。


    皇後娘娘止了這無窮無盡的表演,“本宮有些乏了,今日便到這裏吧。”


    母後發話,太子自然是要跟上的,“孩兒扶母後去歇息。”


    紀梓棠搖著小扇走了,而那一早離席的三皇子到散場也沒出現。


    眾人一一行禮恭送,這場不動聲色的廝殺暫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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