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沉不住氣的,不是女兒家們,反而是皇後身邊的大太監,他請示道:“娘娘,您瞧今日這宜園中的美人們,真真是賽過那些珍奇花骨朵。隻是這樣幹坐著未免無趣,不如勞煩諸位小姐們,露些才藝,給您助助興。”


    他話說完,背弓的如一張拉滿了的弓。


    皇後提了些興趣,反問道:“何樣的才藝才好呢?今日已有琴也有舞女。”


    太監停頓了下,正欲拱手迴應,卻聽清脆女聲揚起,毫不帶怯。


    “皇後娘娘若不嫌棄,民女願舞劍為娘娘添些彩頭。”


    說話的正是從二品武將散軼大臣之女郭碧,隻見她雖身著綿軟羅裙,兩道劍眉卻挑的飛揚,有其父幾分神采。


    皇後饒有興致地歪了歪頭,隨後應允。“好。”


    大太監隻好歸位,麵上卻是一片不喜。一同不喜的還有從二品大學士李保文的女兒李寒柔。今日為博個頭彩,她可是花了大價錢打點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太監,不曾想到,被這個莽夫之女搶了先,精致的臉龐再忍也有些煩躁的扭曲。


    長劍出鞘,滿目雪亮光芒,眾人瞧著這生冷兵器,心不由得提了起來。這郭小娘子若是舞的不好,汙了眼睛是小事,劍脫手就要成大禍了。真是武將家的女兒,不知禮數分寸。


    那郭碧絲毫沒有被周圍人打擾,手中長劍一抖,淩然正氣立現。一個起手,在座懂武之人或微微點頭或沉吟不語,看得出來,有點本事。


    長劍鋒利,郭碧滿腔女兒柔情生生將這冰冷器物化成了繞指柔,她動作雖輕緩,卻每個姿勢都沉穩有力,亦剛亦柔,令人收起輕視之意,神貫注看著她的腳步與身姿。就連皇後與太子,也瞧的津津有味。


    她時而翩然,時而翻飛,腳下靈活,步伐優美又富有韻律。幾個旋身輕點,好似踏在合苞之花上,點開了一地盛放。手上功夫到家,或揮或轉,皆有一番韻味。


    李寒柔怒火中燒,恨不得用眼裏的火點燃了那個莽夫女的裙子,讓她在人前出醜。


    眾人看的賞心悅目,綠衣的三皇子突然動了動身,與皇後的大太監耳語了幾句,太監又傳與皇後。皇後聽了,猩紅的長袖不甚在意的揮了揮。


    得了她的允許,紀以湛起身離去。


    太子和紀梓棠都被他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見他離場,二人也沒有太大的反應,目光重新迴到了郭碧身上。


    見太子注視著自己,郭碧舞的更歡快賣力了,劍光似夜中閃電,晃花了人眼。


    突然一聲古琴錚錚,劃空而來,郭碧身形一滯。隻聽古琴鏘聲乍起,快而急切,似驟雨突降,淋了郭碧一頭。


    想搶我風頭?沒門


    郭碧劍光如星尾,掠過眾人眼前,抓迴了目光。那古琴雖急,但也難不倒她,郭碧加快了舞動的頻率,跟上了音樂,成功地將那琴音壓成了自己劍舞之配樂。


    琴聲主人也不是等閑之輩,手指快如晃影,膝上琴弦被撥弄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琴聲變得更快了。


    就在二人鬥的火熱之際,沈鷺清手指一彈,打中了金錫予的後背,他一頓,隨即明白此中深意。


    “若是娘娘問起,便說我身體有些不適,片刻即迴。”他向妹妹金熹微囑咐道。


    金熹微立刻緊張了起來,擔憂地問:“哥哥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要不要緊?”


    “無礙,腹中絞痛罷了,去去便迴。”金錫予安撫道。


    金熹微不太放心的點了點頭,看著哥哥捂著肚子悄無聲息地離去,她卻不知道,這金錫予離了人的眼線後,腰背直起,沒有半點病痛之繞。


    倒是眉頭攏起,神色焦急,似有要事。


    這琴聲與劍舞之間的爭鬥最後以弦斷為結局草草收場,古琴的主人也在受邀之列,因輸了場麵而不願露麵。


    “民女劍舞粗糙,汙了鳳駕的眼。”郭碧言語中帶了些得意。


    “哪裏,本宮倒是覺得十分中意。”皇後微微點頭。


    聽了皇後的讚賞,郭碧愈發高興,這太子妃之位她誌在必得。


    “太子。”皇後拉長了音調喚了一聲,太子立刻迴禮,“兒臣在。”


    “你平蘆表妹擅蕭,要不要聽她吹奏一曲?”


    此話一出,閨秀們變了臉色,唯有被點到名的付平蘆,端莊含笑,起身乖巧應道,“平蘆羞愧。這竹蕭,不過是閑著無趣,練來玩樂,擔不起娘娘這一句誇讚。”


    “哎,你莫要再自謙了。”


    這二人你來我往,十分親密,就連太子都無法插話,隻得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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