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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大娘的這一番話,讓馮微姿有了幾分心虛之色。她雖然故作鎮定,但臉上的神色卻是騙不過別人的。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豈會不明白她那閃躲之色的意義!


    “這位是……哦!是世子夫人的人!”馮家的老嬤嬤故做驚訝的道:“看來傳言非虛啊!”


    周佳瑤一看那老嬤嬤不懷好意思的神色,當下就知道,恐怕這貨又要拿自己的身世說事了。


    果然,老嬤嬤當下道:“聽聞世子夫人早年是在鄉下長大的,及笄以後方才被接迴尚書府,現在看來,果真如此!世子夫人治下不嚴啊!老奴正在跟國公爺迴稟,為什麽您的人就這麽沒規矩的跳出來呢?”


    她的意思,無非就是指責周佳瑤對雲鵬不敬,又暗示周佳瑤是個鄉下人,沒有見識。


    馮微姿臉上多了一些明媚的顏色,她覺得,秀痛快。


    雲霆霄看著自己的小妻子,他知道她內心強大,其實這種事情根本就傷害不了她。


    果然,周佳瑤並沒有生氣。


    這本就是屬於她的過去,她不介意別人提起。


    鄉下人怎麽了?


    沒有鄉下人,你們吃啥?


    不過,周佳瑤可沒心情跟她在這掰扯,她雖然很多時候喜歡用一個平和的心態去解決問題,說白了就是以德服人。但,這一刻,此時此刻,她不想!!!


    周佳瑤上前走了兩步,衝那老嬤嬤笑了笑,然後揮起手來,狠狠的扇了那老嬤嬤一個耳光。


    那巴掌聲,清脆異常,聽在某些人的耳朵裏,簡直比炸雷聲還要響。


    那老嬤嬤捂著臉,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來者是客啊!


    況且這位老嬤嬤的身份可不一般,她是二房夫人的陪嫁嬤嬤。


    商州孫家的人,在外頭還有幾分名聲。馮微姿的母親孫氏,是孫家大房嫡出的女兒,行四,當年也是個名聲頗顯的小娘子。後來嫁到了馮家二房,跟著丈夫在京城裏留沒幾年,就隨著他去了任上。


    這位陪嫁嬤嬤,正是出身孫家。是孫氏給女兒的人。


    有句話叫打狗還要看主人!


    這老嬤嬤挨打,疼得可是孫、馮兩家的麵皮!


    果然,馮氏的臉色難看至極。可是馮氏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即便是麵對這種情況,也能鎮定自若,除了一雙眼睛噴火以外,倒是看不也來別的不妥。


    周佳瑤倒十分佩服她這份耐力。


    馮微姿就沒有那麽好的忍性了!這老嬤嬤是當年外祖母身邊的人,母親出嫁時,外祖母把她給了母親。自己到雲家來時,母親又把她給了自己!在孫家,在馮家,這老嬤嬤可都是十分得臉的。現在周氏居然敢打她們馮家的人,簡直是瘋了。


    馮微姿到底是個世家小姐,骨子裏流淌著與生俱來的傲氣,如何能受得了這種恥辱?


    家奴被打?


    她覺得自己被打了。


    馮微姿隻覺得一股怒火從腳底板一直衝到頭頂上,她想也沒想,上前一步,揮起手臂朝周佳瑤臉上扇去。


    雲霆霄的眉頭猛然動了動,眼中暴射出一抹駭人的光芒。


    他緊握雙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要不是事先約定好的,這會兒隻怕馮微姿就要被他踹飛出去了。


    周佳瑤這廂正等著馮微姿呢!見她果然如同自己預想的那般沉不住氣,心中一喜,臉上卻帶著怒意,在馮微姿的手掌落下來前,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周佳瑤從小就用靈泉水滋養身體,看著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力氣大得跟男人差不多!而且她小時候也跟三個哥哥練過一段時間武藝,目的是強身健體。她那兩下子身手,是中看不用的招數,遇上練家子,不一定能有什麽用,但是想要製住馮微姿,還是不難的。


    馮微姿的手腕被周佳瑤攥得生疼,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成想周氏看著嬌弱,居然有這樣大的力氣。


    周佳瑤的嘴角慢慢上挑,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來。


    馮微姿見得分明,哪裏肯善罷甘休?


    周氏是什麽東西?一個鄉下長大的,竟也敢瞧不起自己。


    馮微姿想也沒想,又伸出另外一隻手來,朝著周佳瑤打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兩個女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馮氏傻眼了,老嬤嬤也傻眼了。


    雲鵬不耐煩的轉過了頭。


    小馮氏有些害怕,微微的縮了縮身子。


    紅衣和段大娘連忙上前,將二人分開。


    吧嗒~


    就在兩個人剛剛分開時,突然從馮微姿的身上掉下來一物。仔細一看,卻是一個紙包模樣的東西。


    “咦,這是什麽?”


    這東西突兀的出現,讓人生疑。


    紅衣鬆開馮微姿,將地上那江西撿了起來。


    馮微姿一臉的莫明其妙,不過,她臉上更多的,還是怒意。


    這兩個該死的奴婢,明顯就是拉偏架嘛,還敢對自己對手對腳的,真是不想活了。


    此時,紅衣已經將那紙包打開了。


    屋裏的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場內,主要是集中在那紙包上。


    馮氏不知為何,心突然慌了起來,眼皮子也跳個不停。


    紅衣查看了紙包後的臉色很不好看,她將紙包呈到世子麵前,道:“世子爺,從馮小姐身上掉下來的東西,請您掌眼。”


    雲霆霄低頭一瞧,那紙包裏裝著一些藥粉,粉末呈粉紅色。還未靠近,一股奇香的味道便迎麵而來。


    雲霆霄連忙閉氣,將那藥粉包好,冷聲問道:“這是什麽?”


    馮微姿不明所以,她實在不認得那個藥包,這東西是從自己身上掉下去的嗎?她不知道啊!


    世子這是在跟她講話?可是為什麽橫眉立目的,口氣還冷冰冰的?


    馮微姿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臉上露出一副呆傻的表情。


    這副表情在某些人眼中,便顯得特別有意思,好像她心虛了,沒有了底氣似的。


    雲鵬聽了,覺得奇怪,便道:“東西拿來我瞧瞧。”


    雲霆霄便將那藥包送到了雲鵬麵前。


    小馮氏將雲鵬扶起來。


    雲鵬仔細的看了那藥包一眼,當下勃然大怒!他雖叫不出這藥粉的名字,但是光聞味道,也能猜出一二來。


    他臉色不好的道:“來人,去把梁大夫找來。”


    當下便有人飛奔而去了。


    馮微姿這會兒,還搞不清狀況呢!


    一屋子人全部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貿然開口。


    雲鵬的臉色實在難看,他畢竟是一家之主,哪個敢在他麵前放肆。


    世子爺平時便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這會兒更是像塊冰似的,他一個人像一塊大冰塊似的站在那兒,整間屋子裏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還有世子夫人,也太彪悍了吧!不但打了馮家的奴婢,還跟馮家的小姐撕打到一處去了。


    不過,世子夫人好歹是成了親的婦人,而且教訓的是一個奴婢,倒也沒有什麽。


    那馮小姐,看著知書達理的,哪知道竟然……


    唉,登堂入室想搶人家丈夫,不打你打誰。


    明德堂內,眾人心思各異。


    梁大夫很快就來了。


    這人其貌不揚,四十左右的年紀,穿著一身青色長袍,背著一個藥箱。


    府裏慣常請的,就是這一位。


    據說醫術十分了得。


    梁大夫進屋後,給雲鵬行禮。


    “小人見過國公爺。”


    “好了,不要理會這些虛禮,你且過來看看,這是什麽!”


    梁大夫走到國公爺麵前,將那藥包接過來,打開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這,這是春?風一度……”


    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雲鵬的臉色實在不怎麽好看,“這是什麽藥?”其實他心裏多少有些猜測了,光聽名字,也能猜個大概。


    “是,是催??情之藥。”


    此話一出,滿屋皆驚,人們看馮微姿的眼神也變了。


    一個好好的姑娘家,身上居然帶著這種下作的藥,簡直是不知羞恥。雖然之前他們也知道,這位馮小姐是在打世子爺的主意,但是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若是她能吸引世子爺的注意,讓世子爺納了她,倒也不防事!


    可是,一個姑娘家,身上居然帶著催?情的藥,顯然是想一有機會便下手。她想利用這個藥,把生米煮成熟飯,這個招數可就有點下作了。


    嗯,不要臉。


    雲鵬的臉幾乎能陰出水來,他看了梁大夫一眼,道:“你下去吧,記得把嘴閉嚴實些。”


    梁大夫連忙點頭,“國公爺放心!”他在國公府好幾年了,也了不少事,沒向外頭吐過一個字。


    雲鵬讓人把梁大夫送了出去。


    明德堂的門,再一次緊緊關上了。


    下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屋子人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馮微姿,甚至有膽子大的,直接就瞪她了。


    馮微姿這會兒也看明白了,她擺了擺手,“不不,這不是我的,是……”她茫然的看了看周圍的人,指著周佳瑤道:“是她,是她陷害我的,東西是她放在我身上的!”


    雲霆霄臉色不大好,卻也記著之前答應妻子的話,沒有上前。


    周佳瑤冷笑,“馮小姐是不是有病,什麽髒水都想著往我身上潑?那東西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屋裏這麽多人的眼睛都瞧著呢!當時你我二人已經被丫鬟們分開了,我的手到底是有多長,能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往你身上塞東西?”


    馮微姿都要哭了,“反正,不是你,就是你的婢女,這東西真的不是我的。”她轉身去求雲鵬:“國公爺,你要相信小女啊!”


    馮氏氣得直哆嗦,這個蠢貨,平時看著挺機靈的,怎麽就讓人鑽了空子呢,連她身上多了東西都不知道,真是……


    看來是她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眼下,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馮氏想著,還是先求情吧!總得先把事情平息下來,再鬧下去,可能會無法收場了!


    馮家的臉都要被丟盡了。


    馮氏剛要開口說話,就被雲鵬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意圖似的,惡狠狠的道:“你給我閉嘴!”


    馮氏從沒見過雲鵬這樣,雖然他的身體不太好,氣力有些不足,說出來的話也像沒有什麽力量似的,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猙獰異常,兩顆眼珠子腥紅的厲害,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馮氏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眼眶忍不住紅了,一顆心也涼得像塊冰一樣。


    早年她就看透了雲鵬,知道他並不是什麽良人。可是她已經嫁給了他,又給他生了孩子,還能怎麽樣呢?


    馮氏當年隻盼著,他的自私自利,冷酷無情,薄涼狠決,都給了別人才好!


    確實,當年的雲鵬,把這些東西都給了郡主,現在郡主死了,就輪到她了。


    馮氏悲從中來,有話也說不出來了。


    雲鵬隻道:“你們馮家,一個兩個都想算計我,算計我兒子!如今算計不成,就把什麽齷齪的手段都拿出來了!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可見是氣極了。


    周佳瑤不動聲色的看了馮微姿一眼,這會兒的工夫,她已經把眼睛哭紅了,而那位老嬤嬤臉上的表情,也由鎮定變成了慌張。


    本就難以洗清嫌疑,這次又從小姐身上掉出了那樣一包東西,這,這可怎麽辦?


    “國公爺,您這話,一字一句,也太誅心了。”馮氏哭得要背過氣去了,卻還堅持著,讓程嬤嬤扶著她,“這麽些年,我,我們馮家,可做過一件對不起您的事?”


    雲鵬指著地上的木偶道:“隻這一件,便是要我性命了!”這話就嚴重了,謀害朝廷重臣,那是什麽罪名?


    馮氏啞口無言。


    這是一個局,一個完美的局。


    東西是從馮微姿的院子裏搜出來的,做東西的人偶又是南邊兒特有的土布,偏偏那布沒有用完,讓人家把布頭都搜出來了!再有,原本還有辯解的機會,也全讓那一包藥給毀了!


    周氏!


    馮氏眼中兇光大盛,我與你,不死不休了!


    雲鵬隻道:“這件事,我看在三個孩子的份上,不深究!你,把人送迴去,順便給馮家送個信,一個月之內,把人嫁出去吧,越遠越好!否則……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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