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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佳瑤是最後一個到明德堂的。


    她帶著紅衣,還有段氏。


    她進門的時候,馮氏和馮微姿的眼睛裏,幾乎能噴出火來。姑侄二人心知肚明,這事兒肯定是周佳瑤的手筆。


    周佳瑤給雲鵬請安,隨後不卑不亢的站在一旁,瞧了馮微姿一眼,冷笑道:“馮姑娘不是想把這巫蠱之術的罪名安排到我的頭上來吧?”


    她問的很直接。


    雲鵬麵色蒼白,整個人似乎有些搖搖欲墜,馮氏坐在他的身邊,一臉的晦暗不明之色。


    “是你陷害我的!”馮微姿有些歇斯底裏的怒喊著,她瞪著周佳瑤,恨不能撲過來撕了她。


    若不是雲霆霄一直站在周氏的身邊,且用那種冷冷的目光看著她,隻怕她早就撲過去了。


    這個男人,雖然什麽都沒說,可是卻用他的行動證明了,他在保護周氏。


    周氏她憑什麽!


    馮微姿眼睛都紅了,“就是你,就是你做的那些個東西。”


    周佳瑤很淡然的問了一句,“證據呢?”


    馮微姿詞窮,她確實沒有證據。


    周佳瑤挑眉,“馮小姐是官家小姐,難道不知道空口白牙的汙蔑別人,也是要擔罪責的嗎?”


    “就,就是你!這件事,就是你做的,你不過是想栽贓陷害我罷了!”


    “還是那句話,證據呢?”周佳瑤冷漠的看了馮微姿一眼,又看了馮氏一眼,方才道:“據我所說,世子爺已經查明真相了,那人偶可是用南邊特有的土布做成的!哼,本夫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布!”她慢悠悠的走到小幾前,彎腰將那土布拿起來,摸了又摸,她將手裏這塊布,舉到紅衣麵前,問道“這東西,你見過嗎?”


    紅衣麵無表情,“奴婢從來沒有見過!”


    “你呢?”她又把那塊布往段氏麵前遞了遞。


    段氏也搖頭,道:“奴婢從來沒見過。”


    周佳瑤又把這布給屋裏其他的人看,“你們可曾見過?”


    所有人都搖頭。


    周佳瑤將塊布狠狠的摔到馮微姿懷裏:“這布,怕是馮小姐的人,從南邊帶迴來的吧!”


    馮微姿不服氣的道:“那又怎麽樣?難道就不能是你們潛入了我身邊下人的屋子裏,偷了這布做那個東西嗎?”


    她無意中說了中了實情。


    可是誰又能信她的話呢!


    “你當這國公府是什麽地方?咱們府裏門禁森林,平日裏護衛,巡視的婆子不知幾何,誰能好端端的,悄無聲息的潛到你的院子裏去?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姑娘好像是住在馮姨娘的梧桐院吧?那院子,平時熱鬧著呢!裏裏外外都是馮姨娘最信任的人,我的人,就那麽幾個,如何能避開眾人耳目,去你們房間偷這破布?”


    “你……”馮微姿啞口無言,因為周氏說的,都是實情。


    周佳瑤恭順的對雲鵬道:“父親可覺得兒媳說得有幾分道理?”


    雲鵬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周佳瑤便又道:“再者!這人偶可不止一個吧?”她的目光落在小幾上,盯著托盤中的兩個寫了生辰八字的人偶道:“除了國公爺的生辰八字,上頭還有一個人偶,是寫著我的生辰八字!”


    她這話一出,滿屋人就知道她要說什麽了。


    馮氏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幾分。


    “我會那麽傻,自己害自己不成?”


    雲鵬一愣,緊接著有了醍醐灌頂的明悟感,是了,兒媳婦再傻,也不到於自己害自己啊。這巫蠱之術害人確實厲害,誰會傻到自己害自己呢!


    “你胡說八道,我,反正這東西就不是我做的。況且,你也沒怎麽樣啊,說不定就是你為了掩人耳目弄出來的手段,誰知道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貓膩?”馮微姿也算有兩分急智,當下挑了周佳瑤的毛病。


    屋裏人的臉色,這時便又變了一迴。雲鵬眼中濃濃的懷疑之色,幾乎要溢出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馮氏,此時也陰陽怪氣的道:“這麽一說,還真是!國公爺暈迷了好幾天,可是我看世子夫人,好像毫發無損的樣子啊!”


    馮氏看了看雲霆霄,道:“世子可不要包庇世子夫人啊!凡事,還是應該以理服人!”


    雲霆霄對馮氏,是連個表情也欠奉的。


    馮微姿倒是覺得,自己抓住了一線生機,得意洋洋的道:“怎麽樣,說不出話來了吧,我告訴你,你就是幕後主使,就是你害國公爺,又嫁禍給我的。”


    周佳瑤冷哼一聲,幸虧她早有準備。


    她走到小幾旁,去拿小幾托盤上放著的人偶。


    “你要幹什麽?想毀滅證據嗎?”


    “毀滅證據?”周佳瑤失笑一聲,“你們都在這兒瞧著呢,我能毀滅得了嗎?”她將人偶拿在手裏,看到上麵的生辰八字後,笑了笑,然後雙手遞到雲鵬的麵前道:“父親,這人偶的名字是寫對了,但是生辰八字,卻是寫錯了。”


    之前段氏發現巫蠱人偶的時候,她就發現那上麵的生辰八字寫錯了。所以將計就計,陷害馮微姿的時候,也故意把生辰八字寫錯,沒寫到這會兒就派上了用上。


    古人把生辰八字看得很重,一般是秘而不宣,輕易不會告訴旁人的。周佳瑤也不知道,馮微姿是從哪兒打聽到自己的生辰八字的,不過,這個八字,確實是錯的。


    她與世子訂親的時候,是合過八字的,她的八字,雲鵬應該見過才是。


    周佳瑤隻道:“正因為八字寫錯了,所以,兒媳才會安然無恙。”


    “這怎麽可能!”馮微姿上前將人偶搶了下來,仔細一看,上頭的生辰八字,跟之前自己讓人寫的那個八字,是一模一樣的!


    也就是說,不管是現在這一樣,還是之前的那個,八字全是錯的!也難怪,周氏會安然無恙,一點事兒也沒有!


    她恨得牙癢癢,隻覺得身邊的人都是靠不住的,打聽這點事兒,都能打聽錯了,真是廢物。


    馮微姿完全渲染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感覺到,一屋子人見到鬼了似的表情。


    馮氏在心裏,把自己的樣侄女罵了個半死。你那一臉的不甘,不憤,給別人瞧見了,就算這東西真的不是你做的,也成了你做的了。


    她這個舉動,完全就是不打自招啊!


    周佳瑤不由得笑了笑,“看來事情到底如何,大家應該清楚了!”


    馮微姿這才反應過來,她將手裏的玩偶一扔,道:“跟我沒關係!”


    欲蓋彌彰!


    周佳瑤往邊上避了避,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坑已經挖好了,人也已經跳了下來,隻剩下埋了!可是這個活不能自己幹,得由雲鵬接手。


    朝廷早已下令,行巫蠱法者,死!若案情嚴重的,還要牽連家人,下獄抄家,最嚴重的,可滅九族。


    馮微姿是馮家的女兒,居然跑到雲家來害人,害的還是雲家的掌舵人。


    所以即便自己不出手,馮微姿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雲鵬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


    雲鵬讓小馮氏將那個人偶撿起來。


    他拿過來一瞧,上頭的八字,果然是錯的。當初兩個人合八字的時候,他特意找欽天監的人去合八字,所以記得周佳瑤的生辰八字。這上頭別的日子都對,就時辰寫錯了。


    雲鵬先是冷冷的打量了馮微姿一眼,隨後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將小幾上的托盤打飛。緊接著伸出一隻腳來,把一直坐在他身邊的馮氏給踹了下去。


    馮氏不備,被踹了個正著,整個人身子一歪,就趴到了地上。


    馮氏哎喲一聲,狼狽萬分。


    程嬤嬤連忙上前拱起來。


    一屋子奴才會都跪了下來。


    任誰都看得出來,國公爺震怒!


    大概是氣極了的關係,雲鵬劇烈了咳嗽了起來。


    小馮氏連忙上前,拿了清水喂給雲鵬,又撫了撫雲鵬的後背,幫他順氣。


    這一切,看在大馮氏眼中,無異於是火上澆油。都什麽時候了,這賤蹄子還想著在國公爺麵前獻殷勤。


    “國公爺,您明察秋毫,千萬不能被小人蒙蔽啊!姿兒是個好孩子,她是絕對不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的。”馮氏跪著,苦苦哀求,心裏對馮微姿也是極不滿意的。


    之前她千叮嚀,萬囑咐,告訴馮微姿要收斂光芒,不可冒然行事。她不聽,弄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馮微姿這會兒已經忍不住小聲低泣起來。


    她是大家閨秀,又是家裏受寵的嫡女,還是最小的那一個,從小別人對她,都是千依百順的,她哪裏受過現在這種委屈!


    馮微姿又怕又委屈,哭得停不下來。


    雲鵬冷笑,“你還有臉哭?”


    “國公爺,這孩子是被人冤枉的!”馮氏惡狠狠的瞪了周佳瑤一眼,眼中的怒火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樣。


    周佳瑤根本不生氣,假裝沒看見。


    “國公爺,這事兒真的不是小女做的,是她,是她陷害我的!”馮微姿指著周佳瑤,恨不能將她身上瞪出幾個窟窿來。


    雲鵬恨道:“你們當我是傻的嗎?到底是誰在搬弄事非,我能看不出來?兒媳婦是個孝順的,她害了我,有什麽好處?”


    “可,可是我也沒有立場要去害您啊!”


    雲鵬指著那地上的人偶道:“可是你卻謀害世子夫人,不是嗎?你以為你的心思沒有人知道?齷齪,下流!”


    馮微姿驚呆了!


    馮氏大驚,這兩個詞也是能隨隨便便安到姑娘家身上的?要是傳了出去,侄女以後還怎麽做人啊?


    馮微姿也反應了過來,捂著臉嗚嗚的哭出聲來,“你們雲家太欺負人了,我不活了……”


    一個知府的女兒,被逼到這個地步,也夠可以的了。


    可是周佳瑤卻並想把這件事掀過去。


    要知道,她是來搶自己丈夫的,是來當小三的!自己不把她滅了,難道還留著她不成?


    況且雖然這次事發,確實是自己冤枉了她,但是之前,她可是實打實的做了一個差不多的人偶來害自己!


    周佳瑤正欲再上前說些什麽的時候,一直跟著馮微姿,卻一言不發的老嬤嬤,卻突然上前一步,開口說話了。


    “國公爺息怒,老奴有一言,請國公爺一定要聽聽。”這老奴,也夠沉得住氣的,直到事情要塵埃落定時,才出來。


    難不成,她還有翻盤的辦法?


    周佳瑤默默的看著,並沒有出聲。


    “刁奴,事到如今,還有何話要說?”雲鵬中氣不足,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什麽氣勢。


    馮微姿可憐巴巴的看著老嬤嬤,明顯是想讓她為自己洗涮冤屈的意思。


    老嬤嬤穩了穩心神,才道:“雲,馮兩家是世家,兩府是親戚關係。國公爺不管怎麽樣,看在我們家姑奶奶為您生兒育女的份上,也該給我們家小姐一具辯白的機會。”


    周佳瑤一聽這話,就知道這老嬤嬤不簡單,剛才她一直沒有說話,怕是在思索對策。


    馮氏也道:“國公爺,妾身服侍您多年,不敢說有什麽功勞,但是難道還會害您不成。”


    雲鵬眯著眼睛思索了一下,揮了揮手,又躺了迴去。


    意思是準許那老嬤嬤替她們家主子辯白了。


    老嬤嬤禮數周到,先是行了一禮,才道:“雖然這土布是從南方來的,又是從下人們的房間裏搜出來的,可是這並不是最直接的證據,難道僅僅靠這些東西能夠證明我家小姐是幕後指使不成?”


    周佳瑤不動聲色的給段氏使了個眼色,段氏點頭,連忙上前一步道:“這位老姐姐可真是長了一副好牙口啊!這東西是從你們屋裏搜出來的,料子也是南邊來的,這闔府上下,好像就你們是從南邊過來的吧?你說不是你們做的就不是你們做的?這也太兒戲了吧!況且,剛才馮小姐的反應,大家都看在眼裏呢!要說她心裏沒鬼,誰信?”


    確實是這話。


    那老嬤嬤臉色不大好看。


    馮微姿更是一副有些心虛的模樣,雖不明顯,但是有心人,都能看出一二來。


    馮微姿心裏確實是有鬼的,她畢竟也隻是一個女兒家,頭一次做這種事情,本來就心虛,此時被人陷害,又身處風口浪尖上,一時亂了分寸,也是難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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