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說完在城外-遇上土匪的事情,念起冷若嵐方才已經歇下了,但這會兒不過才未時初刻,過不了幾個時辰她也就醒了。


    思及如此,葉桑輕抬螓首,認真地同他叮囑,“剛剛在城外-遇到這起子事,母親到底是有些受驚,我開了幾副藥,叫人煎了看著她服下,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時辰尚早,待會兒母親醒了,你過去看看,陪她說會兒話,也叫她安心些。”


    “好,我知道了。”


    聽著姬長夜應了,這一樁事也算是有了了結,葉桑略一遲疑,將角梅與冬九喚了進來。


    打量著站在麵前的兩個丫頭,葉桑半帶輕笑道:“你說,她們長相如何?”


    忽然被這麽一問,姬長夜有些不明所以,卻也乖順地看了看她倆,側過連一本正經地同葉桑迴話,“明眸皓齒,風-流天成,這兩個丫頭,容貌算頂好的。”


    這話一出,角梅和冬九相互對視了一眼,捂著嘴笑得身子往前欠了欠,葉桑也忍俊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因著方才並沒有講土匪走時說的那句話,此刻姬長夜是滿臉問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葉桑也不同他講,笑笑地起身,帶著兩個丫頭出去到院子裏頭修剪花枝去了。


    卻說北衡將軍府,三姨娘仍是日日做了砂仁甘草鯽魚湯送過去,隻不過由盛姑姑送去,改成了她親自送過去,每晌還要在馮瑤院子裏同她說會子話。


    午時過半,瞧著外頭豔陽高照,馮瑤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曬著暖陽,坐在搖椅裏前後輕晃著,嘴裏頭忽然就有了藕粉蓮子糕的味道,一下子就饞了,“葉公子~”


    她這麽軟軟的叫上一聲,葉柳生便什麽都明白了,聽見聲音自房內走出來,湊到她身邊,柔聲問道:“說吧,又想吃什麽了?”


    這般默契,馮瑤不禁咧嘴一笑,臉上微露喜色,“藕粉蓮子糕!”


    “好,我這就去買,你好好歇著,等著吃就是。”


    說完之後,趁著四下沒人,輕輕在她臉上啄了一口,葉柳生自己便先有些臉紅起來,腳步飛快地走了。


    看著葉柳生的背影,馮瑤眼角眉梢盡是幸福的笑意。


    她想要吃什麽,玩什麽,從來都是不肯要丫頭下人去買的,隻要葉柳生親自買來的,葉柳生自然也肯寵著慣著她,事事親為,從無抱怨。


    重又躺了下去,現在肚子越來越大了,馮瑤直感覺坐著難受,站著也難受,也就躺著還能稍稍舒服一些。


    “這懷孕真是夠折磨人的,若是這一胎能生個男孩就好了……”


    她自顧自喃喃念叨著,這話可就偏巧被三姨娘聽了進去。


    三姨娘才熬好今日份的砂仁甘草鯽魚湯,提著食盒才進院子,一進來就聽見了她這話,可是正應了她的心思。


    “為什麽想要男孩,我瞧著呀,還是女孩看了叫人心裏喜歡。”


    一邊說著,一邊款款走到了馮瑤跟前,在她旁邊石桌前的椅子上落座,將食盒置於桌上。


    方才並沒有聽見腳步聲,人都快到跟前了,她才有所察覺,掃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食盒,不用想便知是鯽魚湯。


    馮瑤原就好吃,譴葉柳生去買藕粉蓮子糕,他還沒迴來,本來正饞著呢,幾乎是在一瞬間從搖椅上彈了起來。


    打開蓋子,鯽魚湯的香氣就飄了出來,那又鹹又鮮的氣味是一絲一絲地從鼻子裏鑽進去,誘人極了。


    抄起旁邊放著的勺子,舀了一口湯送入口中,迴味著鯽魚湯的鮮香氣,馮瑤這才抬眸看向三姨娘,“女孩我也喜歡,隻不過爹爹如今南下平反,叫我覺得咱們畢竟是武將世家,還是再添個男孩更好。”


    頓了頓,無意之間就把話頭遞到了三姨娘麵前,“可是這生男生女我又如何能說得算呢,一切都隻能看天意了……”


    她這話一出,可是正順了三姨娘的意,眼前一亮,曼聲道:“你若一定想要個男孩,不妨去城郊的恩德寺拜一拜,上柱香,京中上下他們都傳,說去恩德寺求子的人可多了,一求一個準兒!”


    “真的?!”


    聞人言入耳,馮瑤立時激動了起來。


    這人一激動自然也無從考較對方的話是否屬實,當下便信了,暗搓搓地籌劃起什麽時候去恩德寺,去了之後要如何向菩薩求子。


    “恩德寺……我之前好像也去過幾次,有一次就是跟桑兒一道去的,沒想到竟還真的是個靈驗的。”


    馮瑤腦子裏都是恩德寺求子靈驗的話,又想起將軍府的冷若嵐似乎經常去那兒拜佛,自己也同葉桑一道去過。


    這前前後後的,都是親近的人常去,再一聯係起來,頓時就對三姨娘的話深信不疑了。


    拉著三姨娘又問了許多關於求子的事宜,聽人耐心地一句句說完之後,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姨娘說的,我都記下了。”


    見人如此反應,三姨娘眼底深處劃過一抹得意,計劃竟然比想象中進行得還要順利。


    “姑爺。”


    聽著院子外頭一聲聲的問安傳來,意識到是葉柳生迴來了,三姨娘也不再多留,收拾了食盒就要走。


    已經提起食盒,卻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迴過身又叮嚀了幾句,“小姐好生歇著,這幾日外頭風大,還是不要出門得好,其餘的事情不妨都往後稍稍。”


    “好,多謝姨娘了。”


    與葉柳生擦肩而過,三姨娘看了看他手上拎著的東西,背對著他們時,麵上就已經勾起了一抹冷笑。


    這些馮瑤與院子裏的人自然是絲毫沒有察覺到,房內坐著溫書的薑杞草,隱隱約約聽見外頭的聲音。


    擱下書卷,走出來時就瞧見馮瑤又拿起了一塊藕粉蓮子糕,上前頗為無奈地撇了撇嘴角,語氣仍是淡淡,“蓮子苦寒,懷孕之人還是應該少吃些,奴婢記著您前兒才吃過,怎麽今天又買了來。”


    說著,目光十分自然地投向了站在她身邊的葉柳生身上。


    被薑杞草這麽一瞧,葉柳生偏過頭,移開目光拒絕與她對視,若無其事,仿佛這東西不是自己買來的一般。


    馮瑤本就是自己貪嘴,被人這麽一說,也沒有什麽可辯解的,隻是怕被人搶走似的,光速伸手將一整包藕粉蓮子糕抱進懷裏,一邊吃著,一邊眨巴著眼望著薑杞草。


    薑杞草:……


    她本就是被自家主子派過來照顧馮瑤的飲食起居的,這些東西原不該叫她無節製地多食,可馮瑤這般護食,她也管不住。


    好在如今月份大了,再過一個月左右馮瑤便要生產了,那些禁忌倒也沒那麽嚴了。


    出了馮瑤的院子,三姨娘走了沒一段路,就瞧見了等著自己的盛姑姑,忍不住嘲道:“這丫頭到底也不是什麽聰明的,這才喝了幾天的湯,就這般信任我了。”


    這樣無恥的話被她說得格外輕鬆,甚至更多的是洋洋得意,仿佛以玩弄別人,取得他人信任為榮一般。


    見人神情自如,盛姑姑便知道事情成了,目光銳利,閃著幾分寒光似的,聲音壓得極低,“隻是娘娘說眼下還不能動手,聲勢造得不夠,這馮家在朝中德高望重,不好隨意了結的。”


    “我記著這一茬呢,才特特兒叮囑了她,這幾日是不會有事的。”


    語畢,三姨娘抬手撫鬢,媚眼如絲,眸中神情縹緲,叫人看不大真切。


    得了肯定的迴答後,盛姑姑顯見的鬆了一口氣,聲音淡淡的,像是對自己說的,又像是對三姨娘說的:“這便好,此事萬不能著急,著急了便做得太過明顯,到時候老爺迴來了,若是牽扯到咱們,也不好開脫交代。”


    兩人就此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迴院子的一路上也並沒什麽人,提起他們的計劃,也是毫不避諱。


    酉時已至,太陽漸西,淮南院內。


    外頭小廝匆忙跑了進來,直到院子裏了,腳步才放緩了些。


    葉桑正吃著李子,才咬了一口就瞧著人走了進來,“少夫人,少爺,軍中來信了。”


    一聽是姬老將軍的信,葉桑一個激靈,將手上的李子隨意擱在盤中,起身接過了信,擺了擺手,稟退小廝。


    “長夜。”


    姬長夜正坐在一邊翻查卷宗,並沒仔細聽外頭的聲音,直到葉桑喚了一聲,才放下手上的東西,邊應聲邊走了過去,“誒,桑兒怎麽了?”


    “來信了,爺爺的。”


    待人到了身旁,葉桑方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將信箋取出來,展開細讀。


    信並不長,一行一行讀完,不過用了一分鍾的時間不到,兩人卻都一時有些感慨起來。


    其中內容,問及冷若嵐和他們,關切朝中局勢,還掛念著懷孕的馮瑤身子如何,是否平安,何時生產等等一係列的事情,字字句句都是對京城的牽掛,對家人和親友的思念。


    實在是無法讓人不去想,一個年過花甲的老爺子,是在怎樣的情景下寫出這封家書的。


    將信箋放在桌上,拿鎮尺輕壓了一角,葉桑不禁眼圈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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