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明白,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宮中的胡姬娘娘,如今怕是也幫不上先生什麽忙,而葉桑……”


    許碧清嗤笑一聲,“這麽久了,先生難道還沒看出來自己的外甥女到底是向著哪邊的嗎?縱然你將她收為徒弟,教她醫術,細心教導又如何?女子嫁了人心終歸是向著自己的夫家的,而姬家可是滿門忠良。”


    看著風無涯眼中飄忽而過的晦暗神色,許碧清心中滿是得意,就連脖子上被劃破的皮膚,都沒那麽疼了。


    眼看著風無涯還不能下定決心,許碧清給他下了一劑猛藥,“隻是拖延一時半刻而已,有長公主和將軍府的人在,宮中還有胡姬娘娘,葉桑出不了什麽大事的,先生盡可放心。”


    話落,許碧清便感覺到風無涯禁錮著自己的脖子得力道逐漸放鬆,懸在她脖頸上的那把匕首,慢慢被拿了下來。


    小命總算不被人捏在手裏,饒是許碧清也忍不住長籲了口氣。


    站在一旁的丫頭早就緊張不已,在風無涯放手的第一時間便上來扶住了自家小姐,滿眼擔心,“小姐,奴婢帶您迴馬車裏麵包紮一下吧?”


    許碧清搖了搖頭,“無礙,隻是小傷而已,你去一旁為我把風,別讓其他人靠過來。”


    丫頭看了一眼許碧清的頸間,心中對風無涯不滿,可也不得不礙著自家小姐的命令,去一旁放風。


    抬手捋了捋長發,又整理了一下衣領,許碧清笑容恬淡道:“如此,那我與先生,今日便正式結盟了。我助先生報仇,手中的勢力和情報先生都可以調用,而先生也要助我,扳倒姬家。”


    風無涯抬起頭來,一雙清潤的眼眸定定地看著許碧,半晌之後麵上露出了一抹溫潤而又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自當如此。”


    總算,是談成了。


    許碧清忍不住再次伸手摸了摸脖頸上的傷口,傷口還在沁著鮮血,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心中隻覺十分暢快,麵上的笑容止不止不住。


    “今日天色已晚,先生還是早點迴去休息,碧清就先迴去了。”


    語畢,許碧清朝著風無涯淺淺頷首,將婢女輕喚過來,車夫趕著馬車,緩緩離去。


    風無涯站在原地,長公主府的後門距離他不到百步,可他卻再沒有了方才急切得心情,一雙手掌藏在寬袖下麵,緊握成拳。


    半晌,翻身上馬離去。


    馬蹄聲噠噠響起,在公主府的後門濺起了一層塵埃,除了站在樹上的鳥兒,沒人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


    迴到別院,風無涯將馬交給侍從,朝著書房走去。


    心腹從一旁跑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對著風無涯道:“主子,宮裏來信了。”


    宮裏頭……


    風無涯伸手從心腹手裏麵將信接了過來,匆匆掃過兩眼,有些厭煩地皺起了眉頭,“我進宮一趟,你們就在別院裏麵守著,一切如常。”


    心腹恭敬應下,風無涯將信緊緊地攥在手中,腳步匆匆得出了別院。


    宮闕深深,紅牆綠瓦,夜晚給諾大的皇宮蒙上了一層陰影,走在空無一人的宮巷裏麵,風無涯眉眼之間皆是冷意。走到一處破敗的院落,風無涯進去換了一身宮中太監穿的衣裳,神色如常的朝著北邊走去。


    來到一處宮殿前,風無涯在四中看了看,拐到一處陰影中,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使著輕功,悄無聲息地落入了殿內。


    白倩早就在門口處等候了,看到他的身影,當即喜不勝收地走上前,“姑娘已經在殿中等了好一會兒了,先生直接進去便可,奴婢在這裏放風。若是有事,先生在門口敲兩下。”


    風無涯點頭,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溫錦繡一身華麗宮裙,正在殿中焦急地走來走去,聽到開門聲,立馬急切地轉過身來,三兩步跑到風無涯很前哭訴道:“哥哥,你可算來了!桑兒的事情我已經和皇上提過了,可是朝中的那些老臣們格外頑固,皇上有意無意的提起了兩三次,可是他們卻固守己見,不讓人把桑兒放出來,哥哥快想想辦法。”


    風無涯低頭看著溫錦繡拽著自己的袖子,一臉的無助委屈,心中忽然生出了幾分煩躁,卻還是耐著性子安撫著,“眼下證據確鑿,想要把桑兒救出來確實不一易。你且耐心在宮中等著,桑兒那裏有我和將軍府照看著,不會讓她出事的。”


    聽到哥哥這麽說,溫錦繡這才冷靜下來。


    風無涯說完之後,怕她背著自己陽奉陰違,再次謹慎地叮囑道:“這幾日在宮中你便不要輕舉妄動了,免得將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切記!皇上那邊也不用一直催著他將桑兒從牢裏放出來,順其自然即可。”


    溫錦繡乖巧地點了點頭,忽然覺得腦袋中一陣抽痛,當即皺著眉頭,伸手扶住了額頭,很是虛弱地後退了兩步。


    風無涯伸手將她扶住,心知是怎麽迴事,卻還是假裝不知地問道:“怎麽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等那陣疼痛過去,溫錦繡這才搖了搖頭,麵上神色有些蒼白,說話也有氣無力,“前些日子哥哥送過來的藥,我就快要吃完了。這幾日又時不時的感覺到頭疼,過兩日再送些藥進來吧,太醫院的藥都不怎麽管用。”


    風無涯眸光微閃,低聲應下,“明日我便派人再給你送一批藥來,若是覺得頭疼,便讓白倩傳信給我。”


    溫錦繡點點頭,“有勞哥哥費心了。”


    風無涯不自在地轉過了身,輕聲叮囑道:“沒其它事,我便走了。你注意休息,好好養著自己的身體,記得我方才同你說的話。”


    溫錦繡並不言語,目送著風無涯離去。


    三天過去了,姬長夜同雲浩天兩人依舊一無所獲。


    三皇子府中,雲浩天一臉疲憊的坐在太師椅上,麵前擺著清茶和飯菜,他抬頭看向自己對麵的人,輕聲招唿道:“過來用膳,用完膳之後,我再陪著你去京兆府走一趟。”


    站在長廊下的姬長夜緩緩轉過身來,一襲紫衣,更是襯的那張臉如同蘭芝玉樹,俊美得讓人心動。


    雲浩天心中憤憤不平地咒罵著:同樣是熬夜找證據,怎麽就他一個人萎靡不振,這家夥一臉平淡,壓根看不出來勞累的樣子。這般想著,手上的動作也重了許多,好好的花菜被他戳的不成樣子。


    姬長夜緩步走了過來,坐在桌邊,“這兩天你陪著我查證據也是辛苦了,眼下證據確鑿,禮部尚書和其夫人又一口咬定事桑兒殺死了他們的女兒,事態焦灼,你先不要插手了,緊盯著朝堂,別讓太子的人插了空子。”


    雲浩天應下,表示明白,“等會兒去京兆府可需要我陪著你一起?”


    姬長夜端著碗的手微微一頓,抬頭朝著雲浩天看了一眼。


    雲浩天當即會意,一臉訕訕地笑道:“行了,等會兒我去刑部還有事情,就不去打擾你和自家夫人相聚了。”


    說著,匆匆地扒了兩口碗中的飯,便離去了。


    午時過半,京兆府門口。


    姬長夜一身鎧甲,滿臉殺氣,顯然是剛剛從練兵場上下來。京兆府門口站著的那些侍衛們,看著他這一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都忍不住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姬長夜將手中的令牌拿出來,那些侍衛們當即轉身讓開了路。眼看著他手中拿著刀,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一眾人心中不禁開始同情起來了他們大人。


    姬大人這幾日可謂是每日一來,每次來的時候都是這麽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可憐大人每天都要和這樣的姬大人相處將近半個時辰,當真是淒慘。


    京兆府的大堂裏,劉大人原本正一臉悠閑地看著狀書,忽然聽到門外的侍衛向姬長夜行禮,一張八麵玲瓏的臉當即垮了起來。


    轉眼間,姬長夜便已經走到了正廳,再怎麽不情願,劉大人也不得不揚著一張笑臉迎了上去,“姬大人過來了,今日可是又要去牢房中探望貴夫人,下關派屬下為您帶路。”


    可千萬別拉著他談什麽案子,談什麽證據。一心隻想將姬長夜打發走,京兆府尹不盡笑得越發和善。


    好在今日菩薩似乎是聽到了他的禱告,姬長夜難得的沒有多說什麽,“既如此便勞煩劉大人了。”


    意料之外不用陪著他再嗑叨半個時辰,姬大人簡直喜出望外,叫了一個侍衛,當即將姬長夜帶去了牢房。


    牢房外頭守著的侍衛們這幾日對姬長夜也已經十分熟悉,看到他過來,熟練地打開了房門,將人帶到了葉桑住著的那間牢房外麵,又從袖子裏麵拿出來了一把鑰匙,打開了牢門。


    “姬大人,老規矩,一炷香之後卑職前來鎖門。”


    姬長夜點了點頭,從袖中摸出來一塊銀子扔給了侍衛,抬腳走進了牢房。


    牢房裏頭幹淨整潔,床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被褥,葉桑正躺在床上熟睡,白皙光滑的臉龐被枕頭壓出了幾道印子,顯得格外嬌憨可愛。許是這幾日在牢房中過的清苦,她麵容略顯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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