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葉賈君便性情大變。即便葉桑安居在小桔園,卻依舊能夠從那兩個婢女口中,葉賈君的院落時常會抬出幾個人,若不是這段時間使其敏感,有葉項伯震著,他可能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她不傻,從葉賈君每次看向她的目光裏,能夠感覺到危險和陰毒。


    她不想和對方遇見,大多數都處在小桔園,但凡是要出院的事情,也都讓那兩個婢女去解決,就連角梅也被她扣在的院子裏,不能出去。


    如今離婚期不到數月的光景,她能不招惹是非,便不會去沾。


    見她不出院落,葉賈君就在院門口站著。


    葉項伯下了命令,不許許氏等人靠近小桔園惹出事端,葉賈君就算再對葉桑有怨恨,也不敢違背葉項伯的命令。


    男人一身青衣,從頭至尾都陰冷地盯著她,笑的如地獄惡鬼,遠遠望去,如若鬼影。


    院裏,葉桑收迴喂養團兒的茶杯,擰著眉,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想要做什麽?”葉賈君忽然一聲冷笑,怨毒至極:“你不出來我就在這裏看著,我倒要看你能夠躲到什麽時候!”


    葉桑依舊臉色淡淡,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自作孽不可活。”


    葉賈君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她斷了他的根,也是他的報應。


    聞言,葉賈君咧開一絲陰毒的笑:“我就要做天大的孽,將你抽筋拔骨。”


    這段時日,他簡直恨不得恨不得拆她的骨,啖她的肉。


    她那一刀太狠,直接斷送了他的後半輩子,他如今就算是做鬼都不會放了她!


    葉桑眸光一顫,眼底劃過一絲精光:“我是你妹妹。”


    語落,葉賈君就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可笑的事情,忽然大笑了起來,手指抹過自己的唇瓣,就仿佛一把刀無形中往葉桑的唇瓣上割:“妹妹?葉桑,我的妹妹隻有一個,但絕對不會是你!”


    說完,他的臉上露出極為殘忍的笑,不等葉桑身側的角梅滿臉恐慌地拿起笤帚要趕他,他便率先一步轉身離開。


    身後,葉桑擰眉,眼眸緩緩地眯起,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角梅顯然是被葉賈君離開前的那個眼神嚇到了,臉色蒼白地揪著她的手,說道:“小姐,二少爺他……”


    葉賈君為人狠辣,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角梅就怕,葉賈君會對她們做出什麽事情來。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感覺到角梅的不安,葉桑笑了笑,拉過她的手,安撫她。


    她的笑總有幾分安靜的作用,角梅的臉色緩了緩,隨後重重地“嗯”了一聲。


    見狀,葉桑又蹲***子,看著從狗洞裏爬出來,一直在叫喚的團兒,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怎麽,你也覺得那男人***不如,是不是?”


    對自己的妹妹下手,何止是***不如?


    不對……


    她不是他的妹妹……


    想到葉賈君剛才的話,葉桑更加舒緩地笑了。


    還好,畢竟如果和這樣的人有血緣關係,隻會覺得渾身上下都不會舒坦。


    見葉桑笑的輕易,角梅不明所以:“小姐,笑什麽?”


    “沒笑什麽,隻是在笑,這宅門裏,肮髒的事情比我們想象中的事情還要多……”葉桑淡淡地笑著。


    葉賈君不是,那豈不是許氏的三個孩子都可能不是葉項伯的種了嗎?


    那到時候,就好笑了。


    一想到有那樣的可能,葉桑笑的幸災樂禍,分外愉快。


    這樣的心情維持了一整天。


    第二天,素來安靜的小桔園忽然熱鬧了起來。


    葉桑一早起,便看到角梅和兩婢女鳳兒茜兒正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麽。


    看見葉桑,角梅眉眼雪亮,舉高手裏的帖子,她興奮地說:“小姐,有人給你下帖子了。”


    葉桑皺著眉頭接過,打開一看。竟然是容城縣令之女周兮月在家設宴,邀請容城才女飲酒賦詩,增進閨誼之情。


    這在容城是極度風雅之事。


    葉桑疑惑的是,這帖子怎麽會下給她?她的惡名早就傳遍了容城的大街小巷,無論是親眷宗室子女還是容城名門之後無一不對她厭惡鄙夷,從未有人與她有過相交,也從未有人對她擺過好臉色。


    想到此處,葉桑怎麽想都覺得不大對,將帖子遞給角梅吩咐道:“拿去給葉有容,定是下錯了。”


    說完,她便走出房間,去逗弄還未醒的團兒。


    角梅搖頭,說道:“小姐糊塗了,帖子上寫的是小姐的名字,下帖子的人就算再糊塗,也不會將下帖對方弄錯啊……”


    “但這風雅之事向來和我沾不上邊,請我作甚?”


    見葉桑不放在心上,角梅無奈地扶了扶額,估摸著那日發生的事情小姐不記得了,便令鳳兒茜兒退下,便跟在葉桑身後,無奈地說道:“小姐,這可不是沾不上邊的事情……那日,醉風樓,你確實是吟詩作對了……”


    不僅做了,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膽地調戲了葉有容。


    一想到前幾日那個畫麵,角梅都替自家小姐感覺到尷尬。


    小姐隻要一喝酒,就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聞言,正在和團兒嬉戲的葉桑一愣,滿臉茫然地迴頭看她:“你說甚?我作詩?”


    作詩?她能做什麽詩?


    雖然穿越於此那麽久,正常入鄉隨俗的話也能夠幾首破詩。但許氏不曾給她請過老師,她沒有接受過專業的學習,所有的一切都是從書本上學來,要麽就是偷學的。她能做什麽詩?不惹出笑話來就不錯了?


    想到可能出笑話了,葉桑自己都覺得有些頭疼了。


    葉桑這一想,便沒有再搭理團兒,團兒葉桑的冷落,它窩成一團從葉桑左手中滾了下去,像一個雪球般越滾越遠。


    葉桑也就隨他,而是一臉懵懂地看著角梅。


    無論如何她都想不起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隻對後來的發生的事情記憶猶新。


    看葉桑的表情,就知道她什麽都想不起來了,角梅忍著笑,提醒了一句:“牆角數枝梅……”


    語落,葉桑的臉瞬間就扭曲了。


    果然,穿越害人,尤其是還殘留曾經的記憶更害人。


    她哪裏會做出這樣的詩,她分明就是剽竊啊!


    見葉桑苦哈哈又懊惱的神情,角梅捂嘴一笑,又道:“小姐,那日很多人都稱讚小姐有才情……小姐,你說你接下來可怎麽辦才好?”


    她知道小姐讀書多,能做幾首詩在她而言,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隻不過,小姐的名聲素來不好,那次醉風樓小姐的表現直接壓過了五小姐,反差太大,足夠引人懷疑,她就是擔心,接下來會不會招來更多人的對付……


    想著,角梅不免擔憂了起來。


    葉桑倒好,糾結了一陣,臉色便放鬆了下來,見角梅一臉愁苦,便捏了捏她的笑,笑道:“能怎麽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更何況……”


    “更何況,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再忍下去,才是蠢。”


    她已經不打算再忍讓,更何況姬家之前的態度表明了他們會保她,既然如此,隻要她做事不出格,也就不會有大事。


    現在就是怕,許氏和葉有容不安分,暗箭難防。


    縣令之女,不知是敵是友,但好歹是明槍。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對方能夠在這個節骨眼,請她,多多少少表達了善意,她不去說不過去,思忖了片刻,她從角梅的手裏接過那個帖子,看了看,說道:“角梅,我們需要準備準備。”


    聽懂她的意思,角梅歡快地笑了笑,說道:“小姐,你放心,有我在,定能將你安排妥當的!”


    如今,小姐說不需要再忍,那便不忍。


    在她心裏,不再那麽壓抑,小姐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幾許。


    縣令之女的邀請,許氏不敢多做手腳,再加上葉項伯的命令,這一次,李嬤嬤並沒有為難她們,拿來了城裏最流行的首飾,讓她們挑了許多,便趾高氣揚地走了,也不說幫忙梳妝打扮。


    角梅跟了葉桑多年,自然知曉自家小姐適合何種的裝束。


    相比於上一次的惡俗無比,今天的妝容畫的很淡,卻依稀勾出了葉桑獨有的清麗之色。又黑又亮的長發經過角梅的巧手向上挽成獨髻,一根碧月簪斜斜插入。既清爽又亮麗。膚白如瓷,細膩光滑,便是不用白粉也光澤誘人。黛眉略彎,似含憂含怨。兩頰似有若無的斜紅更是透出女子的嬌羞和嫵媚。小巧挺直的鼻,不點而朱的唇,眼波流轉處,隱隱含波,多了幾番風情。


    打扮不出挑,但也不會過於落塵。


    帖子下的時間是庚時,收拾好一切,讓那兩婢女留守看遠,葉桑和角梅便出行。


    有了將軍府的威脅,許氏到底不敢做的太過分,給她們安排了車馬。


    車子搖搖擺擺地前行,最終停在了周府門口。


    拜了帖子進去,前方便有人指引。


    此處在容城,屬於偏北地區,但周府的府邸卻是仿江南園林的格局,不似葉府的大開大合,反而精致秀麗,即便是冬季,也能在淩厲寒風中,感覺到一絲柔和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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