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似其他修真者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蘇琴萱並未辟穀,一日三餐不落一頓,困頓時候更是需要上床休息。既然睡覺,那自然會做夢,而夢境千奇百怪,噩夢自是有的。


    比如還是個小丫頭的她,在秦淮舫上,為了救金靈兒和雙兒,拾起掉落地上的天蠶冰絲縛龍劍將天字零號殺死,那之後她便經常夢到口吐鮮血的天字零號,一直對著她笑,她隻覺毛骨悚然。被嚇醒之後已是大汗淋漓,不敢再睡,生怕夢境繼續。直到獨孤玨帶她泛舟西湖,被他一語道破,她才合盤脫出。那夜雖然也曾夢到,卻不想噩夢有了好的結尾,她也因此解開心結。


    又比如翎羽世家由紅薔薇夢魘所化的“吱呀怪”,那可怖長相可是讓她做了很久的噩夢,以至於她許久不敢熄滅燈火睡覺。


    可這一次,這噩夢裏竟然有他!


    看那情景,自然而然容易讓人想到,是他殺了所有的人,然後將罪惡的血手伸向了她,她便是下一個。


    如果換做其他人,她也不會如此痛苦,或許真就當做一場噩夢。


    可這夢境是如此地真實,真實得好似這本就是自己的一部分記憶,卻由於什麽原因被隱藏起來,這會兒破開了一個口子,漏出了些許光影。冰山一角尚且如此,若是將記憶整個呈現在她的麵前,她敢去看麽,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她該怎麽辦?


    若是真的,那為何她還活著?


    她真身是九尾天狐,修真界的人都想捉住她,認為她是他們飛升的希望,可他卻說他們愚蠢。他、蝴蝶、韓淺瑜、羅刹、樊無期,許多人都在保護她,讓她不受迫害,可安然成長。可是,若這一切都是謊言,說是保護,其實隻是變相的······囚禁呢?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對自己會生出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而感到恐懼,她想要清空思緒,可越是如此,越是深刻。


    溫婉的蝴蝶,淡雅如仙的韓淺瑜,紅衣紅發紅瞳若火一般的羅刹,壯碩風趣的樊無期,以及翩翩如玉的他,一瞬間,這些鮮活的麵容變得模糊扭曲,繼而妖魔化,張牙舞爪朝她襲來,她隻覺下一刻便會碎屍萬段。


    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夢,一定是!


    可都說夢境是自己潛意識的真實寫照,於是她更害怕了,自己明明是如此喜歡他,為何潛意識裏卻在害怕她?


    是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定是來時耶律青白對她說的那些話!


    ······


    “琴萱!”幾個姑娘準備前往太阿秘境前,耶律青白尋到了蘇琴萱。


    “耶律大哥,有事麽?”蘇琴萱笑靨如花,俏生生模樣惹人憐愛。


    她很喜歡耶律青白,自然不是男歡女愛的那種喜歡,而是家人的羈絆。是他在危機四伏的萬妖之森中保護著弱小的她,為她遮風擋雨,教會她如何求生。跌落山崖後她一度以為他被黑狼圍攻致死,傷心欲絕,卻不曾想會在囚獸洞中再會,更是救她於危難,重傷垂死。她將他當做哥哥一樣看待,地位與蘇岸、蘇汀一般無二。


    隻不過他與敖曦鬧得不可開交,她夾在中間頗為糾結。


    “有件事······”


    “是想讓我幫你和敖曦說說好話麽?”蘇琴萱卻是以為他為了與敖曦的矛盾而來,想要尋她做個和事老,因此搶先說道。


    “呃······”耶律青白不知想到了什麽,頓時便紅了臉,蘇琴萱隻覺有趣,耶律青白咳嗽幾聲來緩解尷尬,生怕她又自行腦補出一些不宜的畫麵,趕忙說道,“不是那個,是······”他卻是有些猶豫起來,蘇琴萱看他欲言又止模樣也收斂了笑意,他似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是關於······獨孤玨的!”


    “獨孤?”蘇琴萱微蹙眉頭,不曉得耶律青白到底要說些什麽。


    “琴萱,你真的了解獨孤玨麽?”耶律青白正色道,嚴肅而認真。


    “耶律大哥,你到底想說什麽!”獨孤玨在蘇琴萱心中地位特殊,便是無暇白玉,容不得他人染指,因此聽聞耶律青白的話,俏臉生寒,有些生氣,語氣也變得生硬。可她知耶律青白秉性,他也不是亂嚼舌根之人,因此強壓心頭怒火,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調整心情,麵色稍緩,又道,“耶律大哥,我不太明白你所說的意思!”


    耶律青白微微皺眉,幾不可覺。蘇琴萱對獨孤玨的愛戀明眼人都能看出,哪怕有再重要的事,這樣當麵說對方戀人的壞話也不是明智之舉,可他心中疑惑太多,不得不說,“你可知獨孤玨真正的實力遠超他所表現出來的境界?”


    “哦!”蘇琴萱頓時舒了口氣,笑道,“哈哈,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獨孤的功法很是特殊,哪怕元嬰期都可以打敗神遊期高手呢,我也可以呢,耶律大哥不曉得其中緣由,有些疑惑也正常啦!”


    “唔,可如果我說······”耶律青白卻沒有因為蘇琴萱的解釋而笑自己孤陋寡聞,反而神色嚴肅更甚,“如果我說,他的真正實力是飛升期呢,而且,尋常飛升期修士在他麵前根本沒有一合之力!”


    “不可能!”蘇琴萱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斬釘截鐵,可隨後,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美目的堅定變得有些搖擺,“不······不可能的·······”聲音細若蚊蠅。


    落霞山脈,他一劍削去了飛升期修士的一隻耳朵,被暴怒的修士追殺,卻毫發無傷的迴來了。


    被可燃盡萬物的淨蓮妖火吞滅,他也安然無恙。


    淨蓮子說,玄天寶相輪若是由那小子來用,一劍便可砍穿有禁製加成的石壁。


    是啊,他太厲害了,厲害得有些不像話。按照四心境的說法,紅塵境對應元嬰期,紫府境對應神遊期,太虛境對應飛升期,謫仙境則是近乎無敵的存在,若按照耶律青白所言,尋常飛升期修士沒有一合之力,那豈不是謫仙境?


    耶律青白為人正直,他沒有理由騙她。


    “不可能的,獨孤為什麽要隱瞞於我?”蘇琴萱還是不願相信。


    “我親眼所見!”耶律青白說道,頓了頓,“那日我們去修真譚家救溫家父子,中途我覺察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出現,便是天元修真聯盟的齊進,那個到天瀾軒來巧取豪奪的金甲修士。此人心術不正,我放心不下便追蹤而去,不想卻撞見他與一飛升期修士會麵,他果然賊心不死,想要驅虎吞狼,讓那飛升期修士來對付天瀾軒······”


    蘇琴萱眉頭皺得更緊,不禁想起一句話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等人物果然是禍害。


    耶律青白看出蘇琴萱的擔憂,接著說道,“可兩人還未達成協議,那飛升期修士便被人一掌拍死。”


    “一掌?飛升期?”蘇琴萱不可置信。


    “飛升期修士何等厲害,別說你,就是我也不敢相信,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確如此。那人雖然全身被霧氣包裹,卻說了一句話,‘一萬靈石,你吃得下麽?’”


    蘇琴萱美目睜圓,這話,是那日獨孤玨說的!


    她又迴想了一下,他們去救人的那日,因為天氣冷,又被他抱著,她睡得很香,睡得很沉,若是他中間真的離開過,她也不會知曉。


    “近些時日,奩鏡幽鳳山總有外敵闖入,你可知幕後指使者是誰?”耶律青白又道。


    “不知······”蘇琴萱腦中靈光一閃,“是······齊進?”


    “嗯,是他,我從一個入侵者口中得知此事。不知為何,他殺了那飛升期修士,卻沒有殺死齊進。那齊進是個趨炎附勢的鼠輩,一個飛升期修士在自己麵前被一擊秒殺,他隻怕早已嚇破了膽,怎敢生出報複之心,可他居然敢糾集人手入侵天瀾軒,隻怕······”


    蘇琴萱很聰明,有些話不言而喻,隻怕是獨孤玨安排的吧。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天瀾軒是他送給自己的啊,怎能讓其他人來褻瀆!


    “而且······”耶律青白似在措辭,接著說道,“雖然隱藏得極深,但獨孤玨身上的殺氣很濃。狼族擅殺戮,對血氣最是敏感,他身上血氣凝結,猶如實質,而這種情形,隻有那些殺人如麻的修士身上才有!”


    晴天霹靂,一襲白衣溫潤如玉的公子形象瞬間支離破碎,蘇琴萱隻覺一陣暈眩,雙眼發黑,幾乎站不穩當,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


    “你、我······這······”語無倫次,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麽。


    “小狐狸,快些,時間不等人哪!”敖曦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下子將蘇琴萱從混亂的思緒中拉了迴來。


    蘇琴萱如夢初醒,隻不過這夢卻是噩夢,她看向耶律青白,神色複雜。


    “耶律大哥,這些事······你還說與其他人聽過麽?”她有些忐忑。


    耶律青白搖了搖頭,“不曾說過,我尋思著你或許知道些什麽,所以才來與你商議,不想······”


    “哈哈!”蘇琴萱卻是突然笑了起來,隻不過在耶律青白看來有些怪異,隻是強顏歡笑罷了,隻聽她道,“耶律大哥,你也知道,獨孤最喜歡裝神秘,沒準他打算最後給大家一個驚喜呢,等我從太阿秘境迴來再尋他問個明白。至於那些攻山小賊,耶律大哥也不必在意,他們哪是十一他們的對手,用來練手最合適不過,不用擔心啦!”


    耶律青白欲言,不想蘇琴萱已經笑著跑了,輕快的聲音傳來,“耶律大哥,就這樣,我先走啦,太阿秘境十萬火急,還等著我們去救場呢!”


    “小狐狸,那登徒子拉著你說啥呢?”甫一迴來,敖曦便問蘇琴萱。


    “讓我和你道歉唄,還能說啥!”蘇琴萱聳了聳肩道,隨即腰肋一陣酸痛,竟是被敖曦給擰了一下,“嘶,疼,癢,小龍女你幹嘛!”


    “你這丫頭,胳膊肘怎能往外拐,你要是再敢當說客,看我怎麽收拾你!”敖曦氣鼓鼓地說道。


    “我能怎麽辦,我夾在中間很難做人誒!”蘇琴萱哭喪著一張臉道。


    “你是狐狸精,哪裏是人!”


    “這話······我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打著,鬧著,幾個女子破空而去,耶律青白看著遠去的人影心情複雜,但比之更複雜的應是那個女子,她的心隻怕已是一團亂麻了。


    一路上,蘇琴萱總是拉著眾人說話。她生性活潑,眾人以為她為了寬慰公孫小妹,刻意活絡氣氛,卻不曉得,她隻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一事實罷了,用這種有些笨拙的方法來分散注意力。到得太阿秘境,見到滿目瘡痍以及傷亡慘重的天師道門門人,這種心緒才被憤怒與悲傷所取代。不想隨著這一場噩夢,她本想忘記的,又被記起了。


    ······


    識海深處,蘇琴萱抱著頭蹲在地上,雙臂壓著耳朵,想要斷絕外界的聲音,卻有兩個聲音不住在耳邊迴蕩。


    “他別有用心,要不為什麽隱瞞!”一個聲音道。


    “他有苦衷,隱瞞是為了你好!”另一個聲音道。


    她很煩躁,不是因為這兩個聲音總是喋喋不休,而是因為,不論這兩個聲音如何,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獨孤玨欺騙了她,隻是在解釋為何欺騙而已。她煩躁的是自己,因為這兩個聲音都是她自己,也就意味著,她已經接受了獨孤玨騙她的事實。


    “獨孤,你是好人也好,壞人也罷,我都不在乎,你為什麽要對我有所隱瞞!你什麽都可以告訴我的啊,哪怕、哪怕利用我讓你飛升仙界,我也絕無怨言!”


    ······


    “小狐狸,小狐狸······”


    “小丫頭······”


    有聲音傳入識海,起初很小,幾不可聞,隨後漸漸變大,越來越大,若洪鍾大呂,振聾發聵,將那兩個聲音徹底壓了下去。


    是有人在唿喚她。“小狐狸”是敖曦與芙蘿蕾蒂婭的聲音,“小丫頭”是赫連明空的聲音。她抬頭,隻覺一道白光照耀而下,將她整個籠罩,她隻覺渾身溫暖,一掃陰鬱。然後,一隻白皙素手自白光中顯現,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一瞬間,她看到了眾人,他們神情焦慮,是在擔心她,她隻覺一股暖流遊遍全身。


    “何必自尋煩惱,你還有朋友呢!”蘇琴萱自嘲道,隻覺那素手之上傳來拉力,她隨之飛起,之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見。


    緩緩睜開眼睛,她隻覺光芒有些刺眼,抬手遮住,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人形。


    “啪!”不待蘇琴萱恢複過來,隻覺翹臀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緊接著便聽到敖曦的罵聲,“你個臭狐狸,你要嚇死人啊!”


    蘇琴萱不住皺眉,敖曦這是在報之前的一箭之仇,太可惡了,把手移開就準備和她大戰一場,不想卻見到一雙濕潤泛紅的大眼睛。她心中一緊,有些內疚,嘴上卻道,“你睡了一覺實力大漲,就不許我也琢磨一下,我資質本就比你好,你定是看不得我好,生怕我睡一覺後比你還要厲害,所以故意吵醒我,是也不是!”


    “是你個大頭鬼呀,小貓,看她這個樣子,肯定是故意的,給她點厲害瞧瞧!”說罷敖曦已經伸出魔爪。


    蘇琴萱隻覺手腳被一股無形之力纏住,頓時便知道這是誰的手筆,開口道,“小貓,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怎知今天的我不是明天的你!”蘇琴萱急了,敖曦可是小魔女,之前她被自己“欺負”,這會兒自己落到她的手裏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敖曦怕癢,她更怕癢!


    “愛莫能助呀!”芙蘿蕾蒂婭狡黠一笑,開始毛手毛腳。


    “你你你你們······啊呀呀呀······”


    ······


    “呃······”公孫無忌與赫連明空對視一眼,隻覺無奈,這三個丫頭可真是讓人······一言難盡,怎地完全沒有危機感。


    眼見蘇琴萱安然,兩人也就放下心來,便不再理會三人打鬧,望向不遠處若豐碑般一動不動的公孫小妹,眼中有些憂慮。


    眾人相繼醒來後,便隻有抱頭痛苦不已的蘇琴萱以及不知怎麽了的公孫小妹沒能恢複過來。蘇琴萱有她的兩個小姐妹照看,公孫小妹自然由他們二人看護。


    赫連明空欲觸碰公孫小妹,素手卻被公孫無忌拉住,她不解,卻見公孫無忌的目光落在腳下,於是也低頭看去。


    隻見原本光滑如鏡的地麵不知何時變得透明,更是映出了另一片天地,而公孫小妹赫然在其中!他們所見到的正是公孫小妹與太阿劍劍氣比鬥的場麵。隻見得青芒劍氣縱橫間,公孫小妹若舞,從容恣意,形舒意廣;若劍,翩若驚鴻,宛若遊龍。她身形曼妙無雙,腳步輕盈,時而前行,時而後退,時而輾轉騰挪,時而旋轉跳躍,讓人看來隻覺賞心悅目。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公孫無忌乃是劍修,對與劍有關的東西最是敏感,看著那優美絕倫的劍舞,他感受到的是一種壓迫感。


    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為何公孫家族再沒有人能夠修煉劍氣渾脫舞。公孫家族的劍法百花齊放,精妙無雙,單獨拿出皆可名揚四海,可不論如何,所修的始終是“人”的劍道。此刻,他看著舞劍的公孫小妹,將她劍舞的軌跡聚點成線,於是乎,那些線條有的蜿蜒,有的筆直,有的奔放,有的含蓄,看來相去甚遠,卻給人以和諧之感。


    這是為何?因為那劍道不再拘泥於“人”,而是暗合天地,這劍法是“天地”的劍道,那些線條,便是天地的運行軌跡。


    原來,公孫小妹是在悟劍!


    十餘丈的劍圍,饒是公孫小妹看似遊刃有餘,走得卻是極為辛苦,更是危險萬分。劍圍之中的軌跡並非一往無前,更像是一個由劍氣構成的迷宮,四通八達。有時看似通路,不想卻是死路隻得從頭再來;有時看似死路,卻是柳暗花明可一往無前。


    不住後退又前進,前進又後退,她在一次次失敗者砥礪前行。


    過程有些曲折,可在不斷接近太阿劍的過程中,她對劍氣渾脫舞的理解卻是更加深刻。


    ······


    “小妹姐姐呢!”正被兩個小姐妹折磨的蘇琴萱這才想起,自己醒來後,哪怕公孫無忌都圍在自己身邊,卻唯獨不見公孫小妹,這會兒想起隻覺不妙,趕忙出聲。


    敖曦與芙蘿蕾蒂婭聞言都止住了玩鬧,束縛蘇琴萱的無形之力也消散開來,她終於解脫,從地上坐了起來,終於看到了公孫小妹。


    “小妹姐姐她······”敖曦將公孫小妹的情況說與她聽。


    眾人站在公孫小妹身前不遠,低頭看著未知空間裏的情形,緊張至極,都為她捏了一把汗。她如今已經靠近太阿劍,卻始終不得近身,而那青芒劍氣密集如雨,幾乎沒有任何空檔,她要如何突破?


    瞬息萬變,或許最能描述如今的情形。


    隻有一條路,而那一條路還在時刻變化,隻有一個機會,那便是公孫小妹通過感悟天地的變化,與它一道變化,產生共鳴。


    這簡直是大海裏撈針!


    眾人自是希望公孫小妹可以成功,可事實擺在眼前,讓人不得不氣餒。


    公孫小妹一次次努力,卻一次次失敗,被劍氣硬生生逼迴,可她始終沒有放棄,越戰越勇。那些劍氣並非擺設,每一次失敗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她被劍氣所傷,衣衫破損,傷痕累累,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太阿劍周圍的地麵上已經被鮮血淋出了一個血圈,看去猩紅刺眼。


    “放棄吧······”眾人很想這麽說,可看到公孫小妹那倔強的眼神卻都不忍心說出口來。


    “小妹姐姐,加油!”蘇琴萱大聲喊了出來。


    “小妹,不要放棄!”赫連明空也喊了出來。


    “加油!”喊聲迴蕩平台之上,隻是不曉得公孫小妹能否聽到。


    然後,一瞬間,天地俱寂,眾人瞪大了眼睛,似是聽到了眾人的鼓舞,公孫小妹奮勇前行,迅捷若閃電,終是尋到了那唯一的機會,欺身而進,滿是鮮血的手握緊了太阿劍的劍柄,然後高高舉起,似要刺穿蒼穹。


    與此同時,那個未知空間之中,青芒暴漲,將整個空間籠罩起來,若潮水般淹沒了公孫小妹的身形。而眾人麵前一動不動雙眼空洞的公孫小妹突然有了神采,隻見得她周身突然狂風大作,泛起青色光芒。她緩緩浮空,素手舉起,虛握,霎時間,一道十數丈長,丈許粗的青芒噴薄而出,將她整條手臂吞沒,看去猶如一柄裂天巨劍,要斬破這天地。可怖的劍氣在整個平台之上遊走,眾人被硬生生逼退開來,紛紛祭起法寶抵擋,卻都吃力異常。


    太阿劍之威,恐怖如斯!


    少傾,青芒若長鯨吸水般倒收而迴,於公孫小妹手中凝聚為古樸短劍。雖然秀氣,沒了狂暴的青芒,可劍身光華流轉,含而內蘊,卻比之剛才還要令人畏懼。


    太阿劍乃天地孕育,為百兵之君,有“東皇”之號,劍出自會引得萬劍歸宗。


    在場有三人用劍,蘇琴萱的劍乃是玄天寶相輪幻化,乃是神器,自然不受太阿轄製,可羲和劍與望舒劍卻不一樣。兩柄劍乃是秘寶,於修真界中本是無上法寶,不想此刻卻劍氣內斂,好似人一般大氣不敢出,心生卑微之心,若非公孫無忌與赫連明空努力把持,隻怕雙劍便要脫手去朝拜這劍中王者。


    “唿!”公孫小妹長出了一口氣,揮臂下劃,頓時破空聲炸響,平台之上蕩起一圈波紋,所過之處,遊走的劍氣陡然消散。


    “太好了!”赫連明空笑道,為公孫小妹收獲太阿劍而高興,公孫無忌握著她的手,分享著她的喜悅。


    可是,公孫小妹卻沒有笑容,其餘幾人竟也是如此,非但如此,他們更是如臨大敵。


    ······


    “如此,我再與你們說一事······”臨行前,獨孤玨曾與他們最後說過一事,“公孫大娘用的乃是雙劍,一長一短!而直衝牛鬥的也並非隻有一道紫氣,還有一道青氣蘊涵其中,便是太阿劍的出世預兆,‘紫電青霜,龍光射牛鬥之墟’(注1)。所以,太阿劍並不是一柄,而是兩柄,長劍為陽,名曰‘紫電’,短劍為陰,名曰‘青霜’!”


    “啊?!”眾人還沒完全消化之前的內容,不想又聽到了一個更加勁爆的消息。


    “嗬——”獨孤玨輕笑,少傾即逝,有些嚴肅,“接下來的話,你們一定要記清楚,否則,可能有性命之憂!”


    眾人頓時一個激靈,洗耳恭聽,生怕漏了一字。


    “太阿雙劍裏,紫電為陽,威能狂暴,青霜為陰,含蓄內蘊。雖陰陽相克,卻也相互影響,兩柄劍縱相隔萬裏也能遙相唿應。因為不曉得太阿秘境是何情形,所以,你們一定要牢記,若同時遇上雙劍,切記不可硬敵,一定要將兩柄劍分開,然後合力將青霜收服,再以青霜收服紫電;若先遇上青霜,一定要抓緊時間收服,一旦收服完成,就必須做好準備,因為紫電會被青霜的氣息吸引而來。”


    “那若果先遇到紫電呢?”蘇琴萱不禁脫口而出。


    最怕空氣突然變得安靜,眾人看傻瓜一樣看著蘇琴萱,又以一種同情的目光看向獨孤玨,似是再說,“帶著這麽個笨蛋遊走於修真界,真是辛苦你了!”


    “笨,自然是有多遠跑多遠啊,你這耳朵長來幹嘛用的,沒聽說一定要以青霜降服紫電麽,敢硬碰紫電,嫌命長麽?那可是九大秘寶之首誒!”敖曦往蘇琴萱額頭彈了一下。


    ······


    如今,青霜已經到手,紫電隻怕也要現世了。


    蘇琴萱、敖曦、芙蘿蕾蒂婭三人行至公孫小妹身邊,成半弧形站位。蘇琴萱手握長劍,古樸劍身散發微光;敖曦周身煙紗寶綾飄蕩,色彩絢麗;由於死靈戰鐮威能太過可怖,芙蘿蕾蒂婭並未將其喚出,而是掐著靈決,一個個紅色法陣在幾人腳下生成。


    “你們這是?”赫連明空疑惑道。


    “明空姐姐,來不及細說了,除了小妹姐姐手中那柄,還有一柄太阿劍,這柄可不容易對付!”蘇琴萱話音剛落,公孫無忌和赫連明空隻覺羲和劍與望舒劍劍身之上變得滾燙灼熱,一種比之之前更強的壓迫感自上而下襲來。他們一瞬間明白過來,為何幾人如臨大敵,原來是這柄太阿劍比之前的那柄還要可怖!


    眾人抬眼,隻見天空被籠罩上了一層紫色,一柄紫色長劍燃著火焰,裹著奔雷朝著眾人襲來。


    不用多言,自是紫電來襲無疑。


    紫電威勢委實可怖,劍未至,勢先來。流火若雨傾瀉而下,可怖的灼熱一瞬間籠罩整個平台,且火落不滅,竟燃燒起來,火勢熊熊,越來越大。芙蘿蕾蒂婭俏臉生寒,輕打響指,黑色陰寒之氣噴薄而出將眾人籠罩,炎熱被盡數驅趕開來。


    公孫小妹看向眾人,眾人都朝她點了點頭。


    蘇琴萱笑道,“小妹姐姐,我們幫你,小小紫電自是不能跳脫太久!”


    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公孫小妹美目中寒芒大盛。隻聽得她一聲嬌喝,素手握緊青霜,青霜頓時青芒大盛散出青輝將其包裹,她若披了一層青色紗衣,美麗不可方物。她麵色決然,青霜直指紫電,飛身逆勢而上。


    而剩下眾人也並未落後,女子美豔,男子俊朗,氣勢滔天,緊跟著衝天而起,


    六人對一劍,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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