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士兵做出反應,楊樹掌心向天,五指收攏,幾乎頂到他腦門的那八支大槍,突然發出一連串嘎吱聲,眼瞅著槍身迸裂,槍管就像被鐵鉗夾住了似的,緩緩向上翹了起來!


    端槍的士兵驚慌失措,拚了命的抓著槍往下壓,其中一個慌亂之下扣動了扳機,嘭的一聲爆響,長槍炸膛,崩得他滿臉鮮血,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這一幕,把祠堂內外的人驚得魂飛天外!


    那軍裝男再也顧不上隔在他和楊樹中間的士兵,舉槍就射。


    一連三聲槍響,再看楊樹,卻安然無恙!


    軍裝男麵露駭然之際,手中的鏡麵匣子猛的一漲,扁平的槍身陡然鼓成了一個通紅的鐵球狀,他下意識的甩手往外扔,轟的一聲,一團火花在他身前爆開,直接將他炸得倒飛而起,落地時,胸口已經被炸得開了膛!


    他隻來得及看了一眼胸口,便腦袋一歪沒了氣息。


    祠堂之中頓時大亂,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往門口竄去。


    然而,身後的大門轟隆一聲合攏,竟無一人得脫。


    眾人發瘋似的拍打著大門,可高大厚重的樟木門,豈是一時間能砸得開的?


    大門一關,祠堂中頓時變得昏暗下來,楊樹那張原本白皙俊朗的臉,被門縫裏透進來的夕陽映得好似塗了血一般,他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聲音卻冷得像是加了冰:“我看各位剛才那架勢,不像是有什麽急事,現在怎麽都急著走了?”


    他一出聲,驚得眾人更加慌亂,但有些人眼見逃走無望,轉頭就噗通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哀求:“小樹啊,我是被那楊宗旺脅迫的啊,天地良心,是他拿槍管子逼著我來湊這個熱鬧,我要是不來,全家老小都得死啊……”


    “可不是嘛,這天殺的楊宗旺,還有這老不修的楊滿倉,都是他們爺倆要害你……”


    “老弟啊,咱們可是血脈姻親呐,你娘可是我二表姑,你們哥倆那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要不是租了楊滿倉這老賊的地,欠了他的租子,我哪能跟你家過不去啊!”


    哭嚎聲響成一片,一群人,幾十號,倒有一半轉過頭哀求起楊樹來。


    楊樹淡淡的笑著:“誰說不是呢,各位都是有苦衷的人,不是被逼無奈,就是迫不得已,我要是再為難你們,好像是有點不近人情……”


    眾人一見有門兒,連聲附和,哭嚎得更積極了。


    孰料,楊樹話鋒一轉:“可我跟你們講人情,誰特麽跟我講?”


    一句喝問,噎住了滿堂老少,一個個表情精彩至極,楊樹落難時,隻見他們落井下石,卻未見哪個人肯替他求情,此時卻悔的腸子都青了。


    就在眾人心生絕望時,楊樹卻又笑道:“想走也行,不過得煩勞各位給我做個見證!”


    有人壯著膽子問:“做甚見證?”


    楊樹哈哈一笑,挽住不知所措的小芸:“我要光明正大的跟她拜堂成親,各位覺得如何?”


    眾人盡皆啞然,叔嫂私通那是犯了族規,兄死弟繼,豈非大逆不道?


    然而,此時此刻,卻沒一個人敢說道半句!


    “好!楊兄弟有魄力,我讚成!”


    “對啊,小樹這是替親哥照顧遺孀,有什麽不行的!”


    “來來來,都別站著,把這兒拾掇拾掇,小樹要拜堂啊,還不弄的像樣點!”


    眾人居然真的開始收拾大堂,手腳那叫一個麻利,抬屍體、搬桌椅,甚至還在供桌上點上了一對大紅蠟燭,當然,做這些的時候,他們也沒忘了時不時偷瞥上楊樹一眼,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就像看著一頭露出獠牙的猛獸。


    楊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嘴角始終掛著笑意。


    半晌,眾人忙完,一個膽大的老婦戰戰兢兢的往前湊了湊:“小樹啊,你看看,滿意不?”


    燭火映紅了楊樹的笑臉,眾人也連忙擠出笑來,也不管自己笑得有多生硬。


    楊樹拉著小芸往前走:“嫂子你看到了麽,這就是人性!”


    “為了活命,什麽族規禮法,什麽仁義道德,都可以翻臉不認!”


    “隻要你掌握了力量,他們在你麵前,不過是條搖尾乞憐的狗!”


    小芸似乎精神了些,扯住楊樹:“兄弟,別鬧了,咱們迴家好不?”


    楊樹微微一頓,隨即突然大笑起來:“家?哈哈,好,我也想迴去看看我那老娘!”


    可笑聲突止,那老婦不知何時被他捉到了手中,五指齊張罩住了那張滿是阿諛笑容的臉。


    “噗!”


    老婦的頭顱像爛瓜一樣爆開,血漿迸濺!


    人群轟然炸窩,尖叫著四處奔逃。


    “別!”小芸驚恐的抱住了楊樹的胳膊:“別再殺人了,你答應讓他們走的!”


    楊樹微微一笑:“嗯?我這不是在送他們上路麽?”


    “楊樹,這不是你的道!”


    說這話的,不是小芸,隨著這低沉的男聲,祠堂的大門徐徐敞開,吳威那高大魁偉的身影顯現在門前,逆光看去,雖看不清容貌,但身上透出的那股沉穩如山的氣息,卻一下就讓祠堂中安靜下來。


    楊樹笑道:“大師伯,莫非你教我以德報怨?”


    微微一頓,他聲線猛然上揚:“那我問你,何以報德?”


    隨著話音,他身上的氣息越發淩厲,整個祠堂都蒙上了一片肅殺之意,地麵在顫動,屋梁咯嘣作響,好似地震的前奏,讓人驚恐不已。


    吳威不為所動:“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這沒錯。但他們,罪不至死!”


    楊樹獰笑著掃了一眼縮在牆根下瑟瑟發抖的眾人:“自私自利,蠅營狗苟,留之何用!”


    不見他有什麽動作,就聽一陣隆隆巨響傳來,緊接著,堅實的牆壁上蔓延起龜裂紋,梁柱爆開,屋瓦墜落,煙塵飛揚!


    吳威輕歎一聲,閉上了眼。


    這是楊樹的氣息世界,楊樹想幹什麽,他無法阻止,若是強行插手,隻會適得其反。


    讓他心下黯然的是,他終歸高估了自己,想不到楊樹年紀輕輕,脾性竟然硬如頑石,手段之兇狠,不亞於當年的白起、冉閔,殺心一起,根本不給人勸誡的機會!


    在吳威的哀歎中,祠堂轟然塌陷,沉重的巨梁、落石砸下,遠非血肉之軀所能擋架,刺耳的慘叫聲響成一片,血肉橫飛,那些躲在牆角的人,骨折肉裂,慘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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