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幫他人跨境,以吳威的手段,確實有幾分把握,可楊樹已經有了著魔的征兆,此時強行闖入他的氣息世界帶他跨境,其兇險程度不啻於強闖大盛宮。


    要知道,氣息世界並非真實存在的物質世界,而是存在於每個玄子的意識之中。


    他意識裏的氣息世界是什麽樣子,完全取決於他對氣息的理解和認知。


    而他所要跨過的這道坎,折射在氣息世界中,或許是天災,也可以是人禍,是任何影響他本心通達的事情。不管是誰,都不可能預知,而且整個世界隨時會因為他的念頭,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引領一個本心堅定的人跨境尚且危險重重,遑論引領一個隨時會著魔的人!


    我越想越是焦急,卻偏偏有力難施,隻能聚精會神的感受著他們身上氣息的變化,祈禱楊樹不要在這個關口發瘋。


    殊不知,此時的楊樹,可是淡定的很。


    他正站在一座祠堂之中,負手而立,麵對堂上一眾族老的羞辱和指責,不為所動。


    他腳邊跌坐在地的,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少婦,她抽泣著,無力的抗辯著,可那柔弱的聲音早已被淹沒在眾人的辱罵聲中。


    堂上端坐的族長已是年過耄耋,鶴發雞皮,昏黃的老眼似乎都有些睜不開了,可目光卻仍在那少婦玲瓏的身子上流連著,偶爾吧嗒一下幹癟的嘴。


    少婦察覺到他異樣的目光,急忙側身避開。


    族長哼哼了兩聲,目光移開,頓了頓手裏的棗木龍頭拐,祠堂裏逐漸安靜下來。


    “小芸呐,聽太爺爺的話,改嫁給彪兒吧,你那不爭氣的男人死了也快一年了,你也算為他守過孝了,現在隻要你答應改嫁,就能保全自己的名節,小樹家也能收到一份豐厚的彩禮……”


    少婦梨花帶雨的臉上,露出一抹堅定:“從我嫁給楊林的那天起,我就是他家的人了,他活著,我給他生娃,他死了,我替他守孝,太爺爺,我不圖什麽名節,也不改嫁!”


    站在族長身後的一個身穿灰藍軍服,腰上挎著鏡麵匣子炮的男人聞聲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守孝?我看你是惦記著這小子吧!”


    說著,他一把抽出鏡麵匣子,指點著楊樹:“你說,這小子哪點能跟老子比?論家產,老子家有良田千傾,論權勢,老子手下八百條快槍……就算論炕上的功夫,老子也比這菜頭小子強百套,隻要你試過一次,老子保管你……”


    “咳咳!”族長連聲咳嗽打斷了他的話:“彪兒,你且退下。”


    “爺!”


    “退下!”


    軍裝男瞥了一眼四周那些正在看他的人,不甘的哼了哼,又惡狠狠的瞄了楊樹一眼,這才收了槍,晃晃悠悠的又站迴了族長身後。


    族長清了清嗓子:“小芸呐,你可知道叔嫂私通,按族規,可是要浸豬籠的!”


    “我和楊樹清清白白……”


    她這話一出,不光堂上的人哄笑起來,連擠在門外看熱鬧的人也都嘻嘻哈哈的笑了。


    “都被堵在炕上了還不承認,真夠賤的!”


    “就是,差麽點就撞見他倆辦那事,嘖嘖……”


    族長的拐杖連連敲打著地麵,止住了眾人的議論,他的目光落到了楊樹身上。


    “小樹啊,這事兒你怎麽說?”


    楊樹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輕笑:“長嫂如母,我自是聽嫂子的。”


    “你可要想清楚,一百牛鞭可不是誰都挺得過去的,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總也該想想你那癱了的老娘,萬一你有個好歹……”


    聽到老娘二字,楊樹身子微微一震,表情顯得有些茫然:“我娘?我有娘了?”


    族長趁熱打鐵:“你哥死的早,你們家現在就剩你頂門立戶了,隻要你代你哥簽了這封休書,就算救了小芸一條命。”


    族長將身邊桌上的一張紙捏了起來,軍裝男上前接過,塞到了楊樹手中。


    本來癱軟在地的小芸見狀,突然掙紮起來,伸手去搶那紙:“小樹,不能簽!簽了它就等於承認了私通的罪名,我死不打緊,不能讓他們誣陷了咱們家!”


    楊樹眼中精光閃過,不慌不忙的抬手架住了小芸。


    他掃了兩眼紙上的字,輕蔑的笑道:“狗屁休書,搞笑!”


    話未說完,他緩緩將那張紙撕成了一條條碎屑。


    族長見狀,收起了那慈祥的模樣,小眼睛裏兇光閃閃:“冥頑不靈,楊家怎麽會出了你們這種苟且之徒,簡直丟光了宗族的臉!”


    眾人見狀也嚷了起來:“就是,楊家沒有這樣的敗類!”


    “族長,別跟他們廢話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這對狗男女狡辯!”


    不知哪個,帶頭吼了起來:“浸豬籠!浸豬籠!”


    一時間祠堂內外群情激奮,吵嚷聲甚囂塵上。


    “來人呐!”


    隨著族長一聲喝令,八個背著長槍,身著軍裝的士兵唿啦一下湧了進來,不由分說,將楊樹和小芸死死按住,有人抽出麻繩就要往小芸身上套。


    不料,楊樹輕輕一揮手,不見任何碰觸,這些當兵的全都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族長叱喝:“楊樹,你想造反?”


    當兵的也紛紛爬起來,八條長槍全都指向了楊樹,一陣哢嚓聲中,子彈盡數上膛!


    楊樹仍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表情:“你們的法令,我從未放在眼裏,何來造反一說!”


    “不過,你們非要這麽說也行,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就讓你們痛快痛快嘴吧。”


    話音未落,他輕輕抬手,虛空一抓,那端坐堂上的族長猛的一個搖晃,竟然就這麽憑空從椅子上飛了起來,撞飛了擋在中間的士兵,直接落進了楊樹的手中。


    “反了反了,楊……小樹你要幹什麽!”


    族長驚慌失措,手亂抓腳亂蹬,老臉上盡是震驚。


    軍裝男也慌了神,掏出鏡麵匣子:“楊樹,你使的什麽妖法……愣什麽呢,給老子上!”


    當兵的迴過神來,盡管一個個驚恐不已,但還是端起槍將楊樹和小芸圍在了中間。


    但族長還在楊樹手裏,眾人投鼠忌器。


    軍裝男眼神閃爍,連連揮動鏡麵匣子:“快放了族長,老子可以饒你一命。”


    堂中的氣氛一時緊繃到了極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軍裝男這話不過是緩兵之計,楊樹要是真把人放開,立馬就會被亂槍打死。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楊樹會挾持族長做人質,帶著嫂子逃逸的時候,楊樹卻笑了。


    “哢嚓!”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楊樹一把扭斷了族長的脖子,漫不經心的將屍體甩到了軍裝男的腳下:“你饒過我?我可沒打算饒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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