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給我添堵的是,經過仔細分辨,發現所有的監工都是漢人,而且都是初入玄門的新人,道行最高的也不過真境。


    楊樹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咬著牙指了指那些人,比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我微微搖頭,雖然我也恨這種數典忘祖之徒,但現在殺了他們於大局無益,還會令我們陷入險境之中。


    我觀察了片刻,拉著楊樹從車背麵滑下,趁未被發現,鑽進了距離最近的門洞。


    負責監工的都是些嘍囉,而我要知道,他們在這裏有多少強者。


    或者說,目前我最關心的是鎮靈碑和守碑人,此地若有他們的強者坐鎮,一定就在那兒。


    所有鎮靈碑都位於要塞最深處的迷宮之後,黑巫教既然能重啟列車,迷宮也未必能擋得住他們,我隻能期望,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這類迷宮的套路我早已爛熟於心,雖然此處於東寧又有不同,但換湯不換藥,憑借這一點,我帶著楊樹繞過崗哨,成功靠近了鎮靈碑所在。


    潛到鎮靈碑所在的洞窟不遠處,發現他們戒備森嚴,但洞中有光芒透出,即便離得遠,我們也能清楚的看到裏邊的情況。


    鎮靈碑光芒黯淡,碑紋上的金光也像是電量不足似的,明滅不定,雖然仍不停的遊走其上,卻顯得有氣無力,仿佛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整個石碑被一個碩大的倒五芒星圖案圈在中央,倒五芒星的五個角上,分別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連帽長袍的人,雖然看上去一動不動,可腳下不斷有強橫的氣息溢出,順著五芒星的溝槽飛速流動,不時激起一朵朵湛藍色浪花。


    看到這倒五芒星,之前對黑巫教的猜想終於得到了印證,這正是它們的標誌,黑巫術的力量也源起於此!


    有心人隻要將倒五芒星的圖案畫出來,與西方神學中撒旦的頭像做對比,就很容易看出端倪,那頭頂兩角,耳側兩角,羊臉尖下巴的撒旦麵孔,幾乎可以與倒五芒星完美重合!


    而他們現在正企圖藉此手段,消磨蠶食鎮靈碑的力量,在不引起其他鎮靈碑共鳴的前提下,鏟除他們此番圖謀的最大障礙。


    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此刻我的臉色一定黑得嚇人,黑巫教還真是接連給了我兩個大大的驚喜,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若非被黑子的事牽扯出來,說不準真會被他們得逞了。


    我強忍心中焦躁,皺眉盯著那些人。僅憑遠觀,我還無法判斷那些站在星角上的黑袍人擁有怎樣的實力,但能參與到蠶食鎮靈碑的行動中,估計最差也得相當於聖境上下。


    直接殺過去的念頭再怎麽誘人,但我的理智終究占了上風,狠狠看了他們一眼,我擺頭示意楊樹跟上。他們或許知道鎮靈碑的作用,可絕不會知道,鎮靈碑其實有三層!


    然而,我剛要動作,突然驚覺不妥,轉身抱住楊樹閃到了石壁一側。


    就在剛才,一股狂暴傲慢的氣息,橫掃整個洞窟!


    如此肆無忌憚的做法,如此蠻橫的態度,顯然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才是這裏的王!


    我剛藏好身形,就聽到一個粗重的男人聲音在洞中傳來。


    盡管是我聽不懂的俄語,可語氣中的不滿卻顯露無疑。


    在眾多迴應的聲音中,我聽到了一個操著東北口音的漢人說:“伊凡大人,收起你那一套,這裏是中國。”


    剛才那個俄國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用上了很流利的漢語:“嗬嗬,長河,我的朋友,我是在教訓我的下人,並沒有針對你。”


    被稱作長河的漢人冷哼一聲:“那最好,上尊安排我來幫你們,卻不是送上門任你折辱。”


    伊凡大笑:“當然!可是我的朋友,已經七天了,你最好現在就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複。”


    長河沒應聲。


    伊凡得勢,氣勢淩人:“你要知道,你口中的聖碑,在我的眼中,不過是一塊頑石,在一塊頑石上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朋友,這不符合我的習慣。”


    “你的習慣?到了這裏,就得按我們的規矩來!”


    “不信你就試試,強行破碑,必會引得其他鎮靈碑同時示警,三門之人必將聯袂而至,到那時,就要看大人您怎麽以一敵百,力挫群雄了!”


    提及三門,伊凡為之語塞,尷尬的笑了笑:“你誤解了我的意思,你看……我們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三天,最多再給你三天,如果還破不了它……”


    “到時我自會向上尊請罪,大人若是沒有其他指示,我就不留您了!”


    伊凡怒哼一聲,氣息斂去,洞窟中恢複了平靜。


    我沒有急著動作,靜靜的等了幾分鍾,直到確定那伊凡並未走出洞窟,才稍作喘息。


    伊凡的道行……呃,應該說實力,此人的實力絕不亞於我大師伯吳威,應該就是黑巫教派來坐鎮的大巫,而那長河,顯然就是接應他們的人。


    我從沒聽過道上有長河這個名號,很可能是化名,而他口中的上尊,更讓我摸不著頭腦,黑龍教中似乎並沒有什麽上尊,教眾稱唿慶雙天也都是尊稱為教主,難道與黑巫教勾結的並不是他們?那又會是誰?


    真正讓我疑惑的是,長河受命破壞鎮靈碑,可他本人似乎並不情願。


    當然,沒有什麽直接證據,隻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那麽一點心不甘情不願的味。


    但不管怎麽樣吧,他們的進度遠超我們想象,實力也絕對不容輕忽,一定要盡快將消息帶迴去,否則這一戰,我方甚至有全軍覆沒之危。


    可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我晃了晃腦袋,撇開雜念,帶著楊樹就走。


    楊樹見我沒有原路返迴,趕上來拽住了我,指了指車站的方向。


    我當然知道,最便捷的路徑就是扒火車迴到地麵,而且眼下也沒什麽事比傳消息更重要。


    可你們都知道的,我這個人,做事一向不管不顧。


    眼看外敵入境,靈碑蒙塵,碑下三層負責守護的前輩還生死不知,讓我拋下他不管不問,是不是有點太為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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