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她轉身就出了房間。


    而肖家的那幾名傭人連連鞠躬道歉,我擺手讓他們出去。


    迴過頭我看了看身邊的手提箱,又看了看楊樹,眼神一碰,我倆都苦笑起來。


    你說這叫什麽事啊,吃力不討好,還特麽莫名其妙的挨頓懟。


    我估計肖遙可能也是被鬼胎折磨的有點心態失衡,再加上我昨晚那出戲演得也確實有點過火,這才讓她對我生出這麽大的成見,迴頭我走了,她冷靜下來想想,應該就能想通了吧?


    至於她說讓我等著,我也沒往心裏去。


    反正咱又不是真想對她那個啥,看在這一百萬的份上,她愛咋說咋說去吧。


    別跟我說什麽不爭饅頭爭口氣,給你一百萬,讓個娘們罵幾句,你幹不幹?


    可我沒想到的是,紀靈看我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她卻急了,直接跳了起來,但動作太猛,抻了腰,又坐了迴去。可她也不顧腰疼,大聲嚷嚷:“呀呀,騙子大叔……”


    我翻了個白眼:“把騙子去嘍。”


    “好吧,大叔,這你都忍得了?跟我打賭的能耐都哪兒去了,真是……”


    “不想三跪九叩就閉嘴。”


    紀靈愕然捂住了嘴,這才想起跟我打賭輸了的事。


    楊樹想了想說:“你要是怕她煩你,咱現在就走,一個女人……”


    話到一半,讓紀靈拿眼一橫:“女人怎麽了?你敢不敢再粗魯點?”


    楊樹就乖乖閉嘴了。


    還撓著腦袋傻笑。


    我看到這一幕,心說完了完了,真搞一塊去了,怎麽就這麽快啊?


    也不知道紀靈她師父要是見著這一幕,會怎麽想,黑龍教的道姑和賒刀人的子弟談戀愛,這算是哪門子親?我反正是不會幹那種棒打鴛鴦的事的,要幹,就交給香雲那老太太吧。


    我瞥了眼楊樹:“該幹嘛幹嘛,你不看看這才幾點,現在走,不得讓人當成卷款潛逃?”


    楊樹剛才說話的時候朝我擠眉弄眼的,眼珠子直瞟那手提箱。


    我明白,他是怕我跟肖家人幹起來,這一箱子錢就拎不走了。


    一百萬呐,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可就算要拿,那也得光明正大的拿!


    “得嘞,咱哥倆可以換輛車了,你說買啥車好呢?”


    “路虎,我相中好久了!”


    “滾,跟你一樣中看不中用,我選猛士。”


    猛士這車我在部隊開過,『性』能沒得說,當年我就想走關係弄一輛迴家,可當時沒出民用版,開上路太紮眼。現在好了,民用版八十八萬,貴是貴點,可咱不是白得的錢嘛。


    想到能把那輛破五十鈴燒給師父,我倆就都不由自主的樂了。


    可紀靈卻有點不習慣,畢竟老子之前都裝得那麽大氣。


    “你們……能不能長點誌氣!”


    “誌氣?有錢那叫誌氣,沒錢還裝,那叫二!”


    我琢磨著,肖遙就算想找什麽人來打擊我,那也得等上一段時間,待會兒我們洗漱過後,跟肖世雄打個招唿,把這一箱子錢往他麵前一放,說明情由,我就不信他堂堂肖家家主,好意思把它收迴去?


    到時候我就就坡下驢……嘿嘿。


    然而,我還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怎麽說呢,我沒想到肖遙迴來的這麽快。


    我們剛剛洗漱完,肖家傭人就送來了早餐,正吃著呢,外邊有人敲門。


    我們仨互相看了看,都撂下了筷子,楊樹去開了門。


    是傭人。


    我們同時都鬆了口氣,可那傭人一開口,我們又鬱悶了。隻見傭人很抱歉的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說話也吞吞吐吐:“孫小姐,嗯,孫小姐請……三位過去。”


    雖然鬱悶,但我還是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站了起來:“好吧,帶路。”


    可那傭人卻站在那兒沒動地方,苦笑著壓低了聲音:“其實幾位也可以不去的,老爺子昨天熬了一夜實在太累,天亮才睡下,但我們已經通知了謝爺,要不,幾位再等等?”


    我笑了,他是怕我和肖遙起了衝突,肖世雄會收拾他們。


    “走吧,這件事跟你們無關。”


    傭人得了我這話,才連連致謝,仍有些忐忑的帶著我們往會客廳而去,一路還磨磨蹭蹭,顯然是在等謝尚榜趕來。


    我不禁失笑,這算不得什麽大事,我總不可能昨天剛救了她,今天再殺了她吧?


    傭人帶我們來到一間小會客廳門前,敲門報進。


    我們三人隨後進了屋,見屋子左邊的真皮沙發裏,已經坐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肖遙,但再看另外一個,我不禁有點懵。


    眯起眼仔細看了看,我不禁笑了。


    這是個長得溫潤如玉的男人,深棕『色』的小卷發,曲線柔和的彎刀眉,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尤其是棱角分明的嘴唇,唇角上揚,看上去就像是一直在微笑。


    我不得不承認,論相貌,他肯定比兇神惡煞的我更招女人喜歡,那一身黑『色』筆挺的中華立領配上淺黃的圓領襯衫,敞著懷,儒雅中透著一絲灑脫,甭說女人,我見了都心生好感。


    而他看到我,神情也有些錯愕,下意識的想要起身,卻被我笑著抬手製止了。


    肖遙此時才站起身來,略微顯得有些得意:“給三位介紹一下,這位叫劉敏亮,俄籍華人,畢業於莫斯科大學,微生物學、生物技術、生物醫學、生物化學、生物工程學五料博士,目前是哈爾濱高新技術生物研究所的副所長,高級研究員,也是……我的朋友。”


    說到最後,她聲音裏居然還帶了點靦腆。


    不知是因為出去這段時間冷靜了下來,還是說想在劉敏亮麵前保持淑女風範,總之她看起來和剛才那個嗷嗷叫喚的娘們,簡直是判若兩人。


    說實話,我還真被她口中這一連串冗長的頭銜給震了一下。


    如果不是我知道實情的話,或許,也會崇拜一下?


    我忍笑咳嗽一聲,正想說話,肖遙卻很大方的一擺手:“三位請坐。”


    人家沒有介紹我們的意思,也不想讓我們自我介紹,那我們除了坐下,還能說什麽?


    我迴頭衝楊樹和紀靈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老實的落座。


    肖遙見我們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說道:“請你們來,一是給諸位介紹一下我這位朋友,還有件事,我這位朋友決定在牡丹江投資開一家生物製『藥』公司,他是中醫『藥』世家出身,家族數代人都獻身於我國的醫『藥』事業,懸壺濟世、救死扶傷……”


    聽到這兒我實在聽不下去了,隻好又幹咳兩聲,借機鬆弛一下自己憋得酸疼的臉部肌肉。


    能把一祖傳賣假『藥』的說得這麽牛『逼』閃閃,這肖遙,嘴上功夫果然了得!


    雖然說,肖遙說的也是不爭的事實,老劉家從祖上十幾代就是專門做『藥』的,傳到劉敏亮手裏,家產數千萬總是有的,但在我們行內人嘴裏,他這賣假『藥』的名號一輩子也甭想逃掉。


    如果說他是世家,也對,畢竟祖傳十幾代嘛,但要是這麽說,我和他,那也得算世交了。


    肖遙還在一本正經的介紹,我也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外乎就是想告訴我,像劉敏亮這樣的年輕才俊,擁有這樣的家世傳承,才是她肖大小姐的良配,才和她肖家門當戶對,讓我這個癩蛤蟆,趁早斷了對她的念想。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笑,怎麽辦?


    而劉敏亮也早就坐立不安了,但肖遙講起來就滔滔不絕,他也有點不好意思打斷。


    但當我倆的目光碰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了,站起身來,尷尬的攤手:“會首,其實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就是在俄羅斯上學那會兒見過一麵。”


    我終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行啊亮子,幾年不見升級成‘海龜’了。老實交代,什麽時候迴來的,也特麽不跟老子打個招唿!”


    說著話,我迎上去,一把抱住他,狠狠在他後背上拍打了兩下。


    劉敏亮被我拍的直咳嗽,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是打招唿?我看是打擊報複!”


    “報複?這就算報複?我跟你說,三十盒長生丸,少一盒老子就蹲你家炕頭守著去!”


    以劉敏亮的學識,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臥槽,你放大訛啊!”


    “你啊,我看你真是有點忘本了,你忘了咱們的座右銘了,竹杠不敲就不響……”


    劉敏亮一臉苦笑的接道:“敲不響豈是賒刀人!”


    說完這話,他自己也繃不住了,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來。


    沒錯,這劉敏亮,也是賒刀人。


    隻不過劉家一脈的賒刀人一向在哈爾濱、阿城、唿蘭那一片活動,而且他家擅長做『藥』,很早就有同行開玩笑說,老劉家是賒刀人裏邊最會做『藥』的,是做『藥』的裏邊最會打鐵的,不知怎麽,以訛傳訛,他家賣假『藥』這名聲也就坐下了。


    但實際上,他家做『藥』的手段,當代幾無能出其右者,還著實出過幾個名震玄門的人物,而他跟我同年,也才二十五歲,居然就拿下了這麽多博士學位,幾乎可以想見,若幹年後的劉家,又將誕生一位傳奇宗師。


    可是,我就想不明白,劉敏亮怎麽跟肖遙搞到一塊去了?


    劉敏亮顯然也知道我在想什麽,轉頭指了指肖遙:“她身上那東西,是你給弄掉的吧?”


    我點了點頭:“怎麽著,你之前就發現了?”


    “是看出來一點,所以給她留了聯係方式,不過之後一直忙,也沒時間處理。今早她給我打了電話,我正好在牡丹江,就連忙趕過來了,沒成想……”


    說到這兒我倆都笑了,而屋裏其他人的臉『色』,則有些多姿多彩。


    尤其是肖遙,此時仍一動不動的站在沙發邊上,還保持著剛才那滔滔不絕的姿勢,隻不過臉上那神情切換的有點快,一陣兒泛青,一忽兒變白,一會兒赤、橙、黃、綠,一呀嘛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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