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楊樹聽到命令就動了,卻還是慢了半拍。


    那小東西鬼的很,直接鑽進了客廳後麵的儲物間。


    我和楊樹立刻一起動手,把儲物間翻了個底朝天。


    然而讓我失望的是,直到最後,才在儲物間裏邊的牆上,發現一個精心修飾過的小門。


    小門一尺見方,與牆麵顏『色』完全一樣,像歐美人家養寵物時,在門上給寵物留的小門。


    盡管這小門的存在,證實了我對房子留有後門的猜測,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們翻動這間儲物室用了半個小時,這段時間足夠那小東西跑個無影無蹤了。


    我癱坐在牆邊,腦子裏『亂』成了一團。


    它到底是不是楚雪兒?


    如果是,她是怎麽活過來的?又為『毛』要躲著老子?


    如果不是,它怎麽會出現在楚雪兒的床上,跟楚雪兒又是什麽關係?


    其實這本來是個很簡單的問題,要是我能捕捉到它的氣息就好了。


    可這小東西偏偏一點氣息都沒有,不然我也不會直到掀起被子,才發現它了。


    更讓我生疑的是,攝製組闖進前院一番折騰,加上我和楊樹『摸』進屋裏上躥下跳,動靜足夠大了,就算一隻普通的雪貂,也早給嚇跑了,它卻還在被窩裏睡覺,難道睡死了不成?


    “師哥,你別這樣,迴頭我上牡丹江寵物市場看看,應該有賣雪貂的。”


    “滾!那能一樣嗎?”


    “都特麽怨你,平時你那機靈勁兒都那去了?”


    “一天天神出鬼沒像個吊靴鬼似的,關鍵時刻就特麽掉鏈子!”


    楊樹一臉冤屈:“是你讓我不準動的!”


    “我讓你不動你就不動,我讓你死,你咋不去死呢?”


    說完這話,我自己也覺得有點過了,耍無賴也得有個度。


    看楊樹委屈的樣子,我也沒再怪他:“不怨你,怪我反應慢了,算了,咱迴去吧。”


    我失魂落魄的出了門,心裏暗暗打定主意,等這些事塵埃落定,老子說啥也要把這個院子買下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一隻小畜生能逃出老子的五指山!


    楊樹把門鎖好趕忙追了過來,也不出聲,就跟在我後邊。


    本來我打算連夜去那個礦泉水公司的工地去查探一下,但現在我心緒不寧,對方又防護嚴密,萬一有什麽疏漏就糟了,為了不打草驚蛇,也隻能先放一放。


    我打定主意,準備迴屋好好睡上一覺,可沒走幾步,就覺著不對,一把拉住了還在茫然往前走的楊樹,低聲問:“等等,你有沒有覺著,這條路有點不對勁?”


    楊樹愕然四顧:“啥不對勁?沒覺著啊?”


    我看著前方的石板路,雖然看起來似乎沒什麽不同,但我卻莫名的打了個冷戰。


    難道真讓楊樹這個烏鴉嘴給說中了,黃大興不甘心就這麽被我趕走,來找我拚命了?


    楊樹見我臉『色』陰晴不定,笑我:“我說師哥,你別是被一小妖精折騰神經了吧?”


    我斜了他一眼,沒搭他的茬,我一向相信自己的預感。


    這種預感,曾不止一次在戰場上救了我的命。


    “月石。”


    我衝楊樹一伸手,接過他遞來的袋子,抓起一把月石粉,朝正前麵的路上撒了過去。


    果然,粉末飛舞下,石板路變得扭曲模糊,像烈焰上方被炙烤的空氣,詭異的變幻著。


    而前麵六米外的石板路正中間,赫然『露』出了一個血淋淋的腳印!


    沒錯,就是一個腳印,血是新鮮的,還散發著絲絲熱氣。


    楊樹頓時張口結舌,看向我的目光活像見了鬼似的。


    “師哥,你神了哈,什麽時候成了參天境大能了?”


    說著,他就要上前查看,卻被我一把抓住了肩膀。


    就這麽一頓的工夫,那腳印前邊,已然又多出了一個鮮血淋漓的腳印,剛好湊成一對。


    楊樹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罵道:“什麽鬼東西,逗小爺開心呐?”


    說話間,他抖手甩出一把剔骨刀。


    剔骨刀帶著尖嘯『射』向前方,速度之快,力道之強,並不比我親手擲出的差。


    然而,足以洞穿人體的尖刀,卻直接穿過腳印上方的空間,筆直的沒入了黑暗之中,連一點響動都沒能發出,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樣。


    那腳印,還在增加,還在向前!


    好像有個渾身血湧如泉的人,正蹣跚著向我們走來,速度雖慢,卻不斷『逼』近!


    此時我雖看不到自己的臉『色』,但可以想見,肯定黑得能滴出墨汁來。


    因為我認出了這血腳印的來曆。


    這是黃皮子最詭秘的伎倆,叫吊屍索命!


    這一招,就算成了氣候的黃皮子也不會輕易施展,因為練成不易,代價極高。


    首先它要找一個在自家西屋上吊,卻還沒等死透,就被埋進棺材裏,活活憋死的人。


    這種死法的人,一口怨氣吊在喉嚨裏,吐不出、咽不下,屍體不僵、不爛,又因為死前拚命叫喊,死時多半大嘴怒張,方便了它們鑽進鑽出,這才是練吊屍的上好材料。


    它們挖開墳頭鑽進屍體腔子裏,吸幹屍血,再咬死自己一窩半大的崽子,用崽子的血灌滿屍殼,等屍殼裏閉塞的血管經脈被崽子的熱血通開,血氣與它們相通了,它們才能『操』縱。


    它『操』縱那些死去的幼崽魂魄,不停的抓撓困在屍殼裏無法投胎的怨靈,怨靈被折磨得泯滅了最後一點人『性』,再加上臨死時那口邪異至極的怨氣,才能形成邪靈,也就是真正的吊屍。


    害人時,它們會鑽進吊屍體內,『操』縱著屍殼藏到被害者的房前屋後,然後鼓動邪靈害人。


    但這伎倆有個先天缺陷,想要害男人,就得用女吊屍,害女人則必須用男吊屍。


    像這種提前預備著吊屍,隨時準備與人拚命的黃皮子,實在少之又少。


    可我今天就偏偏撞見了一隻,這點子背的,也真是沒誰了。


    幸好我察覺得早,要是再遲鈍點,往前走上幾步,那就陷入了吊屍招親最致命的五步距離,到那時就算識破此術,恐怕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著了這畜生的道!


    “好你個黃大興,脾氣夠驢的!”


    我說話的同時,已將望字訣施展開來,感官如狂『潮』漫卷,飛速向四麵八方蔓延。


    四周的黑暗在我眼前飛速退去,一切亮如白晝。


    身邊的小路、果樹、身後的木屋,乃至整個大地都隱隱蒸騰著絲絲縷縷的青氣,一些細碎的聲音也被放大了數倍,能聽到風過林海、積雪壓斷枯枝的響動。


    周圍的一切在我感官裏幾乎無所遁形!


    可我偏偏就是沒能發現吊屍的所在,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吊屍邪靈介於陰陽二氣之間,幾乎無物可傷。要破吊屍索命,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吊屍本體,把藏在屍體腔子裏的黃皮子『逼』出來。


    隻要找到吊屍,收拾它就是手到擒來,一隻黃皮子,我還真不放在眼裏。


    可如果找不到,我們就會被困住,無論往哪裏跑,吊屍邪靈都會如影隨形的一步步『逼』近。


    如果被血腳印走近五步之內,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死定了。


    眼見腳印距離我們隻剩四米,最多再邁出三、四步就能近身,我不禁額頭見汗。


    我一遲疑的工夫,腳印更近了。


    它越近,我腦子就越『亂』。


    突然,身邊的果樹讓我靈光一閃,猛然想起,這院子裏有楚雪兒布下的『迷』魂陣。


    雖然這『迷』魂陣雖然簡單,但應該能給我爭取一點時間。


    我拉起楊樹,撲向林間的一棵粗大果樹,這些樹裏就它最老,定是陣眼。


    盡管我衝得極猛,但那血腳印緊隨而至,下一秒就出現在我們身後。


    好在那果樹離得不遠,幾乎在那腳印邁出最後一步的同時,我也一巴掌拍在了樹身上。


    陽氣湧出,果樹巨震,枝上積雪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落了我們一頭一臉。


    迴頭看去,我心裏頓時安穩了許多。


    身後景象一陣波動,園中的氣場頓時『亂』了。


    『迷』魂陣一旦起效,就會擾『亂』一片區域的氣場,身處其中的東西隻要一動,便會陷入扭曲而紊『亂』的氣場之中,下一步就不知會出現在哪個位置。


    我和楊樹拍掉頭上肩上的雪沫,相視一笑,都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楊樹剛才也看出了我的緊張,忍不住問我:“那特麽是啥玩意兒?”


    我心裏也是疑團重重,但還分得出輕重,雖說暫時是安全了,但現在沒時間跟他解釋。


    以黃大興的實力,這『迷』魂陣也困不了它多久,必須盡快找出吊屍的所在。


    “別管這些,先好好看看,院子裏哪兒能藏東西?”


    我話剛說完,就瞥見右邊牆角的一片雪地裏,有一塊黑乎乎的地方,周圍都是一片白,隻有那麽突兀的一塊黑。也就是站在這裏才看得清,如果在院子中間,還真不容易發現。


    “楊樹你看,那是不是一口井?”


    楊樹眯起眼看了看,點頭:“應該是,師哥你渴啦?可那井上沒有轆轤,怎麽打水?”


    我哭笑不得,都什麽時候了,我還有心情喝水?


    不過既然是井,那就應該沒錯了。


    難怪老子遍搜天地也沒找出這畜生的藏身之處,原來它躲進了井水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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