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隻在齊宇家逗留了一天,因為穆非突然冒出來,修和齊宇也不好背著穆非說什麽,第二天吃過午飯就告辭了。


    迴去後穆非的情緒明顯不好,他也不想十三年前的事情重演,但是齊宇卻要跟他一起,他不想死,他想活,想跟齊宇一起活。


    死了就再也看不見了,就摸不到,碰不著,他不能抱他,不能親他,他們的身體隻會化成一灘爛泥……所以,他寧願齊宇恨他。


    修的聲音淡淡的響起:“穆老板,你真的已經確定了?”


    穆非麵無表情,眼神冰冷:“是他逼我的,明天就是那個女人的忌日,他要用我的血祭奠那個女人,你們覺得,我應該屈服嗎?難道我要把我自己的腦袋送上去才能表明我的心意?不,我穆非自有一套我自己的規矩,在我的世界裏,我的就是我的,無論誰都休想染指、都休想橫加幹涉,他父母不行,我父母不行,那些女人更不行。”


    不知道他是在說服他自己,還是在說服隼,穆非眼神堅定,神情肅然,他還是一樣的張狂,但是,眾人卻覺得他實在可悲可憐。


    穆非和齊宇,還真說不上來誰是誰的劫難。


    鄭蕭看了修一眼,想說些什麽,最終閉上了嘴。


    如果真要選擇站在哪一邊,從內心來講,鄭蕭是讚同穆非的。齊宇太偏執,死怎麽可能是最好的解脫呢?


    修起身,看著穆非道:“那就今晚行動,穆老板,行動之前,我想先跟你談談!”


    兩人一起進了書房,留下鄭蕭和凡幾人麵麵相覷。


    夏磊湊到鄭蕭身邊,這貨有拍馬屁的嫌疑,大家都看得出來,這貨在討好“老板娘”。


    “蕭哥,boss在搞什麽鬼?”


    鄭蕭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們都滾一個被窩了怎麽可能不知道?”


    鄭蕭拍拍夏磊的肩膀:“兄弟,滾一個被窩不代表我就變成他肚子裏的蛔蟲啊,你們boss顯然還不信任我,你就別在我傷口上撒鹽了。”


    夏磊忍不住嗤了一鼻子:“切,是你自己沒本事啊,肯定沒有把boss伺候好。”


    鄭蕭:“……”他的桔花到現在都還是腫的好吧?還要怎麽伺候?


    *


    晚上十一點,穆非和修帶著人出發了,直奔齊宇的住處。


    參加行動的人很少,除了隼的幾個主要作戰人員,穆非這邊就他自己,一行人開了兩輛越野車。


    搶人行動開始!


    大家對修的這個安排特別納悶,隼還從未這麽草率的行動過,連最基本的布置都沒有,就一夥人開著兩輛車,一路招搖著出發了。


    車子在靠近齊宇的住宅慢了下來,前麵一輛的司機是夏磊,四周靜悄悄的,那貨正想說齊宇的人估計已經嚇得屁滾尿流了,坐在副駕的劉棟突然一把按著他的腦袋扣在了方向盤上,喇叭聲尖銳的響起來。


    隻聽噗呲一聲,一顆子彈穿透車窗的玻璃,擦著夏磊和劉棟的後腦勺飛了出去,把劉棟那邊的車窗也鑽出一個窟窿。


    “我草啊!”夏磊捂著額頭炸毛,罵的卻是劉棟:“麻痹,你下手能不能輕一點,小爺的頭都快被你撞破了。”


    “蠢貨!”劉棟橫了他一眼,大聲吼道:“還不加速?等死嗎?”


    “閉嘴,小爺還要你說?”


    劉棟懶得鳥他,按著胸麥道:“boss,是狙擊手,看來齊宇有準備,估計就等著我們了。”


    後麵一輛車上的修隻說了兩個字:“加速!”


    兩輛越野車瘋狂的跑起來,他們瘋狂,齊宇的人更瘋狂,無數的子彈開始往越野車上招唿,幸好都裝了消音器,否則這個夜晚絕對熱鬧非常。


    夏磊和傑森開車都是狂野型的,車裏麵的人感覺都快飛起來了。


    鄭蕭一手抓著車頂的把手,一手摟緊了修,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了:“如果齊宇不是顧及這周圍有居民,怕引起恐慌,肯定會用重火力。”


    修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就是帶著你們去送死?”


    “哈哈,還是我的心肝寶貝兒最聰明!”這貨此話一出,前麵開車的傑森差點一個急刹。


    坐在修旁邊的穆非轉頭看了看緊緊靠在一起的兩人,眼中全是羨慕和永不磨滅的期望。


    修仿佛完全沒有聽見鄭蕭的話,眼神漠然的看著前麵,提醒道:“不要掉以輕心,齊宇既然知道我們的行蹤,他肯定已經準備好了,按照原計劃,衝過去。”


    穆非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蒼狼,我真懷疑你已經被他收買了。”


    修冷冷一笑:“那穆老板敢不敢賭一把呢?”


    “我都已經坐在這車上了,你說我敢不敢?”他自言自語的輕笑:“為了他,我就沒有什麽是不敢的。”


    鄭蕭憋了半天,沉聲道:“穆老板,其實你應該自我檢討,你們這樣互相折磨了十幾年,你還敢確定你的感情沒有變質,還跟十多年前一樣嗎?”


    穆非一愣,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


    這些年他是怎麽想的呢?


    不甘,怨憤,思念,嫉妒以及無邊無際的後悔……


    修看著某處若有所思:“變質?為什麽變?一個人的感情會變?”


    修想到了他的父母,盡管一年到頭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他的父母還是一如既往的相愛;庫瑞和颯一直和和睦睦,庫瑞為了颯差點廢了一隻手,這就是見證;野狼和白靜雖然爭吵不斷,但是他們每次吵完架都會恩愛好幾天;還有蘇子秋和童越,蘇子秋把一個小女孩養成一個小女人……修一直都知道,他的周圍滿滿的都是正能量。


    看見穆非和齊宇,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一種感情叫相愛相殺。


    腰上的胳膊猛地一緊,鄭蕭堅定不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心肝兒別怕,我不一樣,我絕對舍不得逼你。”


    修還是覺得不對,雖然穆非和齊宇的愛情實在慘烈,前途盡毀不說,還鬧得家破人亡,這本該是一個悲劇,但是修的心裏卻激動著,澎湃著,有一種說不出的壯烈。


    穆非對鄭蕭的話嗤之以鼻:“你會這麽說,要麽你是愛的不夠,要麽是沒有被逼到絕境,人生難得瘋狂,我對我所做的永不後悔,後悔的是,以前真的沒有好好對他,沒有好好疼過他,一眨眼十多年過去了,人生又有幾個十年呢?”


    又一排子彈劈裏啪啦的砸在車上,車窗的防彈玻璃已經布滿了蜘蛛網般的裂紋,堅持不了多久。


    車裏的幾人卻麵不改色,鄭蕭道:“穆老板,這些話你應該跟齊宇說。”


    穆非的眼底湧起一股悲傷,耳邊是齊宇那句帶著哽咽的低喃,穆非,我們一起死吧,一起死吧!


    曾經那麽那麽難他都沒有想過要死,現在為了一個女人,他就崩潰了?


    穆非不懂!


    齊宇住的周圍居民離的比較遠,已經是郊區的郊區,離草原不遠了,往前百十裏就是跟莫桑比克的交界,在這裏,估計就是放炮暫時也不會有人發現。


    不過炮沒有,榴彈倒是有。


    他們的車剛駛進齊宇的勢力範圍,夏磊的車就被一顆榴彈把輪胎報銷了。


    夏磊拍著方向盤直叫喚:“啊,齊先生,你不是真的要跟我們幹吧?”


    劉棟恨不得踢他一腳:“蠢貨,還不下車?”


    夏磊愣了一下,趕緊抄起一把微衝,打開車門滾了下去,一邊滾一邊抱怨:“媽的,小爺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傑森的車沒有停下來,迎著密密麻麻的子彈往前衝。


    別墅的三樓,齊宇手裏拿著一隻望遠鏡站在窗前,他穿著一套白色的西裝,在胸前的口袋裏插了一朵鮮紅的玫瑰,那莊嚴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待某個儀式。


    他沒有看見穆非,猜測穆非應該還在那輛車裏。那輛車橫衝直撞,那種瘋狂讓齊宇的心尖忍不住顫了顫。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平靜的交代:“你們可以爆他的頭,我不介意他毀容,但是,絕對不能瞄準他的心髒……攔下那輛車!”


    剛放下電話,小米粒端著一隻托盤進來。


    “齊大哥,我給你煮了杯咖啡,要不要喝?”


    齊宇轉身,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柔和:“謝謝,我正需要!”說著,端起了咖啡,輕輕的抿了一口,誇讚到:“特別香濃,手藝不錯。”


    小米粒緊緊盯著齊宇端著咖啡的手,臉色微微變了變,見齊宇又喝了幾口,不知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更加糾結,她轉過頭,咬著嘴唇好一會兒才道:“我以前經常給修煮,所以這手藝就練出來了,隻是,還是沒有打動他。”


    樓下傳來“嘭”的一聲巨響,穆非和修的車也被攔下來了,齊宇和小米粒居高臨下的看見車裏的人狼狽的跑出來。


    小米粒心中堵的一塌糊塗:“齊大哥,你真的要穆老板死嗎?”


    “是……”齊宇說:“我跟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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