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逝,再次旋轉起紙傘,將那些惡臭的汁液甩開,濺向四周的洞壁。洞壁無聲的開始消融,就好像被烈火灼燒的白紙,開始融化出一個個的洞來。


    那些惡臭的汁液也被甩向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瞬間驚恐的蠕動著自己的身體,似乎想要逃離一樣,口中更是發出驚恐的嘶吼聲。但是這個溶洞實在是太小了,怎麽躲得開。


    在那些汁液將要濺在他身上之前,他瘋狂的喊道:“我說!我都說!求你救救我!”


    滄若念歸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旋轉著紙傘。


    那個男人明白她的意思,知道一些事情,並非非他不可,他隻是在這個時候恰巧撞上來罷了!他閉上眼睛,認命了。腥臭的汁液濺射到身上,他馬上瘋狂的嚎叫起來。他的身體開始融化成黑水。他的慘叫聲即使在外麵的人聽來,都覺得脊背發寒。


    滄若念歸輕輕的轉動右手的手腕,紅色的紙傘旋轉出漂亮完美的弧度。


    看著那坑坑窪窪的*屍體,她神色不變。旁邊的洞壁上,已經被那種腥臭的汁液融開了一個人頭大小的洞,通過那個洞可以看到另一邊的溶洞。


    腐水,那個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腐水是一種腐蝕性極強的水,這種水隻有在積屍洞中才會出現。隻有將屍體堆積在一個洞窟中,在洞窟的正上方開一個隻有小指大小的小洞。從小洞中灌入化屍水,等到屍體在化屍水中完全腐爛,用特殊的容器收集混合的水,加以提煉才可以得到腐水。


    這個男人,在自己的手中藏了腐水,也真是不怕死啊!


    這種腐水是最低級的,還帶著腥臭味。要是真正的頂級腐水,可以說是帶著淡淡的甜香的,哪有這麽難聞!


    滄若念歸涼涼的說:“閣下。不現身嗎?”


    墨夜的轉身,看向溶洞裏麵。


    這個溶洞很小,但是很長,即使以念歸的眼裏。也看不見這個溶洞的盡頭。


    此時,正在溶洞裏部岩石下,地上的黑暗波動起來,漸漸的向上融合化成了一個女子。


    這個女人,就是殺了尊刁,在戰場上提醒魔爵的人。


    當然,念歸不知道這些。


    那個女人隻是站在那裏,什麽話也沒說,黑暗完美的掩飾了她的一切,但是她身上彌散著憂傷的氣息。那一瞬間。念歸不知道為什麽抽風的想到了那個憂鬱的貴公子一般的男人——魔應殤。


    滄若念歸看著那個女人,心中也是一震,開口:“滄若念歸。”


    主動報名,就是示好。


    那個女人沒有說話,她的身材昕長的過分。目測和魔殞華差不多高。一身濃重的黑色,她身上有著極重的危險感和鋒銳的感覺,殺氣太重。


    念歸看那個女人沒有答話的意思,念歸也有點不確定,因為她身上的黑暗和憂傷是很像魔應殤,但是那滿身的殺氣,和那個紫藍色的男人確實很難聯係到一起。


    帶著點試探。念歸再次說道:“日光傾城,他,走了。”


    黑暗中,她沒有動。


    念歸繼續說:“他死的很安然。”


    黑暗中,那靜謐的身影就像是死人一樣,動都沒有動。


    良久。就在念歸以為她會再開口了的時候,她冰冷的聲音傳來:“那是他的選擇。”


    說完,那黑色的身影詭異的扭動了一下,開始向著更裏麵緩慢的移動過去。溶洞中濃鬱的黑色也開始流動,隱隱的勾勒出她鬼魅的身形和移動的軌跡。


    滄若念歸心中一頓。真的和魔應殤有關!似乎自從當年她到達顛倒世界起,就和魔族扯上了亂七八糟的關係。無論到哪裏,似乎都可以看到魔族。


    滄若念歸讓墨夜跟上。


    那個身影感覺到念歸的跟隨,一頓,然後又再次向著前麵行去。


    這些溶洞真的是四通八達,一些溶洞小的隻有拳頭大小,有的卻有著幾十米高。但是讓念歸奇怪的是,這裏並沒有水。或許說,有水,隻是她沒有看見罷了。


    越是往裏,洞窟就越來越大。這裏麵似乎很是彎彎繞繞,如果不是那個走在前麵的女人,或許她根本就不可能走到這麽深的地方。


    洞壁上有很多的晶體,看上去分外的美麗。有些晶體原地堆砌成幾十米高的‘白塔’,晶瑩剔透。石頭都是幽暗的顏色,在沒有光的地方流轉著奇異的光暈。不歸深淵是一個峽穀,看著那個女人的方向,似乎是在沿著山脈向裏麵走去。


    一路上,各種各樣的奇觀歎為觀止。


    在走過一個彎路之後,念歸就看到了一個幽暗的水潭。散發著淡淡的光暈,氤氳在這裏。這個地方的頂部已經看不清了,一片壓抑的黑暗。這裏也是與世隔絕的地方,黑暗無處不在,而陽光是最無用的東西。


    那個女人鬼魅的身影飄漂移著向前,帶出道道殘影。她帶著念歸走入旁邊的洞窟中。不停的蜿蜒前行,這裏就好像是迷宮一般。


    無論是什麽樣的地方,都有生命在頑強的生存著。但是這裏,完全沒有,這裏有的,隻是一種非常奇特,奇特到你無法理解的生靈。


    念歸也有幸領略了這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這裏最多的就是一種小小的生物,它並不是蟲子,而是一種非常小的人形生物。似乎可以發光。他們的身體也是虛幻的,是由一些白色的光匯聚而成。


    念歸驚奇的看著那些小小的生物,這些生靈,最大的也隻有一個拳頭大小。他們多半附著在洞壁上,一閃一閃的。在完全黑暗的地方看來,就宛若步入銀河之中,那樣的璀璨。


    越來越像下,越來越深,這樣的黑暗和旅程讓人有一種步入地獄的錯覺。


    那個女人黑色的身影仍然前行著,一片黑暗中,留下一道道的波紋。看上去,仿若對於那個女人而言。所有的黑暗,都像是水一樣的濃鬱。


    ‘冰淩’‘白塔’,還有越來越多的幽暗的潭水。


    這一路,就好像漫遊在仙境一樣。


    那些小小的生物非常的有靈性。念歸知道那些不是生命,而是靈。生靈生靈,有生有靈,這些應該就是所謂的靈。這些靈可不是幽靈,幽靈屬於亡靈生物的一種。這些靈也被稱為嗜極之靈。它們隻有在一種極致的環境下才會誕生,它們的出現,往往預示著一種禁區。


    最好的例子,帝君無離。虛無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極致的一種環境,所以才誕生了靈,還是唯一的靈。


    這些小家夥沒有什麽危險性。隻要你不毀滅破壞他們賴以生存的極致環境,他們就是無害而友善的。如果你想要毀滅這裏,那麽,他們就將變成最瘋狂的生物,會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滅殺所有。


    沒有人知道哪種方式是什麽。因為有幸見過的人什麽都沒剩下,連靈魂都不會有。


    淡淡的蔓延在心底的寒意震撼著靈魂。越美的東西越毒,這一點是定律。太美的東西,總是會藏匿著更多的汙濁。這些靈的出現,就預示著這裏,絕對有著什麽,這種東西存在於這樣的而一個峽穀中。而且。還是由這樣無害而又危險至極的東西守護,或許真的很禁忌。


    滄若念歸很淡然的命令墨夜按照那個女人行動的軌跡前行,念歸明白,她在為她引路。


    那個女人如果是魔族,黑暗於她而言就不可能是像水一樣的東西。她在指引她,讓她跟她走。


    穿過重重疊疊的溶洞。走了不知道有多久。


    念歸居然發現,她在目光的盡頭,看到了一扇門。那扇門很詭異,這裏的溶洞層層疊疊,念歸一度以為這裏就像是一個迷失時空。是走不出去的。但是這裏,居然出現了一扇門。很突兀,那扇門連著一麵牆,那麵牆似乎是一個整體,被打磨的幹幹淨淨,就好像有人用自己的手指,不停的磨掉一切的瑕疵,很完美。


    他們的麵前已經沒有路了,前麵是一個斷崖。崖下,是很多很多的石雕。用不同的,很特殊的石頭雕刻而成,那種石頭沒有辦法形容顏色和質感,隻能說,太像真人了。每一個,甚至連眼睫毛都雕刻的清清楚楚。除了那偶爾流轉而過的屬於礦石的幽光,念歸都要以為底下的,是很多很多的人了。


    前麵沒有路了。


    那個女人的身影卻仍然移動過去,她直接就攀著岩石,幾個起落向著下方直接下去。


    滄若念歸心中遲疑了一下,這裏,似乎是一個失落之地。


    其實荒古上有很多失落的遺跡,它們都因為各種的原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有些是因為陰謀,而有些卻是為了掩藏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你踏進一個失落之城,無論那是不是你的本意,你就必然會和它聯係在一起。一生都深陷其中,再也無法擺脫。


    那個女人,和魔應殤有關。引她來這裏,為的是什麽?


    那個女人並沒有停留,也沒有迴頭,更沒有說任何的話,就好像,她根本就是一個被人操縱的傀儡。她的目的,其實隻是來到這裏。


    無論念歸跟不跟,她都迴來。所有的選擇權都在念歸的手上,前進,那裏麵等著你的,是一些本該埋葬的秘密。後退,等著你的,是迷宮一樣的地下溶洞。


    滄若念歸看著那女人離去淺淺的軌跡,驟然合上了流紗精紙傘。


    血紅妖冶的身影暴露在這個黑暗的地下城中,點點的戾氣在她的眼角眉梢之間無法散去。


    最終,她選擇前進。


    失落的城?


    沒有什麽是她不敢的,這個世界上,有的是不怕死的人,也有的是瘋子。而她,剛剛好,是一個不怕死的瘋子。


    讓墨夜帶著自己沿著那個斷崖爬下,下麵是很多很多的雕像,或者說是石俑。


    墨夜的腳底,是一片平滑的地。這裏都是那種特殊的石頭,那種石頭很像是真的,除了那流轉的暗光,真的看不出有什麽是不同的。


    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這裏太過於光滑了,毫無著力點。就像有什麽人,仔仔細細的打磨過每一個地方。每一寸,似乎都有一隻隻手,完全的打磨幹淨每一個棱角。製作這個石俑的人。一定很用心。這裏所有的一切,都灌注了太多的心血。


    墨夜抱著念歸穿行在那些石俑之間,每次擦肩,看著那些石俑真實的臉龐,念歸卻有著幾分撼動。


    這些石俑是一個軍團,他們守護著這裏,很多都是聞所未聞的生物。他們沒有那種屬於半人的汙濁感,隻是有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沉寂安詳。


    他們是一個一個被打磨出來的,這裏的一切一定都是一個人完成的。因為這麽多的石俑,所有的每一處的地方都打磨的完全堪稱完美。如果是很多的人共同完成的話。是不可能有這麽相似的雕工,不可能有近乎完全一樣的完美手法。


    但是,是什麽樣的人,可以有著這樣的耐心或者是執念,自己一寸寸的打磨所有的一切。自己慢慢的撫平所有的棱角。


    念歸驚歎著,這裏絕對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城池。


    循著黑暗中淺淺的黑色軌跡,念歸和墨夜來到了那扇門前。


    無數次,念歸感歎著所有的一切。


    即使是之前的白色‘冰塔’和那些小小的生靈,她都沒有如此的震撼著。


    那些都隻能算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些都是天然形成的東西,再怎麽壯麗。那也隻是一種驚豔而已,那會讓生靈明白自己的渺小。但是這種人為的奇跡會讓你明白生命的偉大,這種幾乎不可能出現的場景。


    每個人的臉都很清晰,發色服飾,年齡大小,每一寸紋理都表達的那麽清楚。如果不是那種礦石的幽光。真的會以為這些東西是活著的。它們太像活的人了,這些石頭也很奇特,誰見過這種和生物的肌膚紋理那麽相似的石頭,完全可以亂真。


    那扇門很高,很大。那個女人就站在那裏。


    感受到身後的兩個人,她迴頭,也讓念歸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麵容。


    如她所料的,入目的是紫色,但是卻不是暗紫色,而是一種烏紫。那種濃鬱的化不開的烏紫色,帶著很特別的危險感。


    念歸想起了之前魔殞華的唇,也是這種顏色。


    那個女人開口說:“非殤,吾名非殤,魔應殤之妹。”


    滄若念歸帶著點震驚的看著她,表達了自己的不解。


    魔應殤有個妹妹?!


    如果是真的,為什麽魔族內沒有半點的記錄,沒有半點的消息。


    魔應殤的母親出身很普通,她隻是一個魔族小家族裏的一個女兒。在魔君當年還是王的時候與他偶遇,那時的魔君還沒有遇到魔後,然後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可以說,除了魔後以外,那個女子也算是魔君唯一真心待過的,隻是在生下魔應殤之後,就逝去了。


    非殤也不管念歸在想些什麽,隻是接下去說:“這裏,我和兄長被追殺時發現的。這座城,在等一個人來。我想它現在等到了。”


    說完,非殤轉身就向著來時的路離去了。


    滄若念歸一言不發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沒有說話,沒有阻攔,就看著她離去。


    短短的兩句話,就已經基本上讓她明白了大致的始末。


    非殤和魔應殤,如果真如她所言是一對兄妹,當年他們因為某些事情被追殺。不得已之下逃進了不歸深淵,有被逼進了溶洞。慌亂的逃命中,可能是碰巧的衝進了這裏。而且,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得知了這座城在等一個人,而又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得知了那個人可能是她。


    滄若念歸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魔應殤時,魔應殤對她的試探和那支舞。或許魔應殤不是在試探她對於魔族的態度,而是在試探她到底是不是這座城正在等待的人。而且,他們恐怕也不是自願尋找這座城所等待的人的。


    既然創造了這裏的人有本事留下這麽一座城,怎麽可能沒本事實現自己的目的呢?!


    如今,事情終了,無論非殤是不是魔應殤的妹妹,她也可以離開了。


    創造這裏的人絕對不怕人發現這裏的一切,因為一切妄圖毀滅這裏的人,都會被嗜極之靈所殺,絕對不會有例外。這裏能夠保存的這麽完好,恐怕也是那些嗜極之靈。


    那麽城內中到底會是什麽樣子的,是怎麽樣的極致環境呢?!


    滄若念歸明白,非殤沒有進過這座城。


    滄若念歸見過的城不多,但是都是非常震撼人心的城。


    賭城雖然是小城,但是那彌散著的紙醉金迷的氣息,就像是*窟。魔夜之都的黑暗長街,妖靈城的繁華。但是,這座城池,很特別。


    城牆上沒有任何的花紋,平滑,幹淨,隻有上麵刻著‘不歸城’三個字。


    滄若念歸掙開墨夜的懷抱,血色的雙眼中流轉著莫名的光。已經失去跳動的心髒驟然跳動,狠厲的鈍痛彌散在身體中。


    城門上,刻著一段話。刻得很淺,幾乎完全看不出來。但是那淺淺的痕跡,卻刺進了念歸的心中。


    ps:


    周一!五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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