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琛貪墨的罪證不足,不能定罪,但是置於佛像中的假銀子畢竟經過他手,失察之責不能免,被罰去了翰林院抄書。


    排除異己,勢必有私,隻是想要抓住他們的罪證不容易,也不知道會牽扯多少人進來。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纏鬥,比沙場廝殺更耗心力,也讓祁循減少了去想夕玥的時間。


    從禦階上望下去,朝堂上那些人一個個目不斜視,正色雅然,誰與誰好像都無交集,暗中卻有著千絲萬縷,說不清的關係。


    這場焦灼的纏鬥持續了整整三年,祁循知道還遠遠沒有結束。


    又到了春闈的日子。上一科是祁循登基不久,臨時改做殿試,這一次還是正常的考試。


    主考官是丁盛,翰林院大學士徐究,還有刑部尚書董中。維持考場秩序的,除了成玖的禁軍,還有刑部差役。


    考生陸續進場,負責搜身的是成玖的禁軍,有夾帶者當場拿下,科場作弊是要坐牢的。


    這三年,祁循和丁盛對百官處處留意,也隻查到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毛病。既不貪墨,也不造反,他們結黨所為何來,難道隻是為了互相照應,在皇帝麵前日子好過。


    若是那樣,祁循還真下不去手來整治他們,反而會想是不是自己這皇帝做的有問題。


    直覺告訴祁循,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主考官的公事房中,丁盛緊緊盯著董中的一舉一動。若要結黨,必會籠絡人才,科場的勝出者必在其列。


    成玖則讓他的人盯緊每一間號房,若有異動,立刻將人拿下,保存現場物證。同時也要留意董中的人。


    考題是祁循和丁盛同翰林院一起出的,所以三位主考官中,隻有丁盛知道考題。


    科場大門落鎖,三日,所有考生和主考,包括維持秩序的禁軍和差役,一律不得離開。


    成玖每日都會將考生們答卷的情況匯報給丁盛。第一日,考生多在思考,有一半人打了草稿,在上麵勾勾畫畫,塗塗改改。


    第二日,大多數人都將草稿改得差不多了,準備謄抄。隻有十幾人桌上的草稿紙還是幹幹淨淨,難道他們是寫不出文章,要棄考嗎?


    成玖特意觀察了那些不打草稿的人,都很淡定,倒像是胸有成竹,並不像是寫不出文章的樣子。其中還有一人,兩天都在睡覺,樣子恣意得很。隻可惜號房的小炕伸不開腿,隻能蜷縮著躺。


    看看號房門口懸掛的名牌,唐堯。成玖將這些不寫草稿的人名字都一一記下來,稟報給丁盛。


    最後一夜,成玖不敢有一絲馬虎,帶人整夜巡視。考場非常安靜,隻有人睡覺的酣聲,和他們自己的腳步聲。


    公事房中的董中也一直很安靜,連去茅廁都是來去匆匆,沒有在外麵多耽擱一刻。


    第三日,沒有打草稿的那些人都開始寫文章,包括整日睡覺的唐堯。幾人奮筆疾書,一氣嗬成,寫完後檢查了兩遍,有人怕卷麵不幹淨,又重新抄了一遍。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出口成章,落筆生花,這些人都是奇才?


    沒有證據,隻憑猜測,什麽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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