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雨季多,周末晚上吃完飯,趙寧寧偷摸摸地找張靜北去隔壁鎮看唱大戲的時候,天隻陰陰的低沉,但是等他倆樂顛顛跑迴來的時候,天上烏漆抹黑的雷點打落了雨水,啪嗒啪嗒砸在身上勁兒挺大。


    趙寧寧身上穿著漂亮的花裙子,隨風疾走的時候,裙角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又一道無聲的波瀾,鮮豔奪目的紅色發帶飄揚,帶起一抹飛揚的明媚。


    後背陸陸續續砸下冰冷的雨點,張靜北快速掃了一眼手腕上那電子手表,一看都七點多要八點了,頓時有些著急起來,“趙寧寧,我先迴家了,咱們改天再玩兒吧。”


    趙寧寧正憂愁著惱人的雨水,好好地一身新裙子,沒兩下就濕答答的全泡水了,心裏有些無奈,“隻好這樣了,本來還想帶你去我家玩兒的,”她有些喪氣,“你快迴去換衣服,明天感冒了就不好了。”


    張靜北急急點了點頭,隨手一捋那濕漉漉的頭發,就疾疾向前跑去,眨眼就不見人影兒。


    雨水奔急,張靜北跑迴自家院子門口的時候,全身都跟個落湯雞似的,這人生了顆狗尾巴草的心,老天卻給了他少爺一樣矜貴的身子,歹人好命說的可不就是他嘛。


    才到門口,‘哈啾’一聲全身都縮成了團,看著屋裏燈光亮亮的,張靜北一想起張媽媽的嘮叨和張大山那張寡夫臉一下有些猶豫了。


    正躊躇著,腦袋上就遮了把雨傘,張靜北轉頭,李博陽正臭著臉瞪他,死人,就會給人臉色看,逼老子吃香菜,活該晚上被放鴿子,哼哼~


    但其實,這破孩子一見來人就打著哆嗦裝鵪鶉,屁都不敢嘣一個,被人拎著蔫蔫跑到對麵門去了。


    進了對麵門,房子裏很安靜,空蕩蕩的冷清。


    李彤平時很忙,大晚上的還時不時要加班到很十一二點,家裏隻請了一個做飯的阿姨,張媽媽知道情況後總要叫張靜北帶著他一塊玩兒,兩人好歹有個伴。


    被拎到臥室裏,被推進浴室裏,一直到李博陽探著身子笨手笨腳的幫他脫掉濕透了的上衣時,張靜北才驚醒般緊緊捂住自己的衣服,“我,我自己脫,你出去……”


    李博陽麵無表情,隻是眼睛危險地眯了下,看得張靜北簡直要哭了。


    都說人類是食物鏈的頂端,但是不管動植物都有天敵和克製之法,這就像張靜北和李博陽。


    誠然,張靜北是個性子招搖的,平時闖禍鬧個脾氣還當玩似的,後邊有張家人給幫著兜著,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張靜北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也就像個刺蝟,冷不丁地撩撥兩下獅子的胡須,再看李博陽一有反應,他就急巴巴地將自己團成個團子,指不定心裏迴想起來的時候還怎麽傻樂呢。


    上輩子張靜北就沒有那招惹李博陽的野心和底氣,難道這輩子他就有那氣魄?也就這幾天小試幾番,其實結果早已分明。


    李博陽不怎麽會伺候人,但是脫衣服這活兒他還是幹的很順手的,三兩下扒光了小崽子的衣服褲子,瞅了眼屁股後麵印著凹凸曼的內褲,很是不客氣地嗤嗤笑了一通,這丫的惡劣性質完全暴露無疑。


    “再看我打你啊!”張靜北怒了,但是話沒說完,下麵凸出一隻手,隔著薄薄的布料就彈了那小火炮一下,小崽子捂著那裏嗷地一聲蹦起來,眼淚嘩嘩都出來。


    這死流氓……咋連這個都沒變啊,簡直太糟心了,捂臉淚流……


    武力值不敵,張靜北被以搓土豆的方式來迴刷洗了個遍,渾身紅彤彤的,皮都要搓破一層,張靜北這下是徹底蔫了,連被抱到床上擦頭發都沒敢發表意見.


    小孩渾身白白軟軟,用浴巾將小孩整個包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那張撅著嘴老大不高興的嫩臉,李博陽定定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臉蛋,嫩滑豆腐一樣的皮膚讓他很是驚奇,被張靜北狗爪子啪嗒一下打開也沒覺得多生氣,隻是嘴角彎了彎。


    “你今晚違約了。”李博陽想起之前兩人約好一塊看碟的事兒,伸手大力用毛巾搓了搓小崽子的腦袋,甕聲甕氣的聲音有些沉悶。


    “我跟趙寧寧去看唱大戲的了,挺有趣的。”張靜北哼哼,盤著腿坐直了身子,不高興地直撇嘴,“反正你也不遵守我們的約定。”


    “上次我問你,你是向著我媽媽呢,還是向著我呢?你當時應得多好聽,說最喜歡我了。哼,虧我還當你是我朋友,結果你竟然幫著我媽逼我吃菜!”他的小夥伴都驚呆了好麽?!


    李博陽皺眉看他,不滿道,“太矮了!”又看了眼那小小的火炮筒,又皺眉,“會長不大的。”


    張靜北捂著心肝覺得梆梆疼,這混蛋,死穴一個戳得比一個準,還沒等他全心全意去傷心,那邊人又不滿意了。


    英氣的眉宇夾了隻蒼蠅似的,瞧著臉色比剛才還難看,“你重色輕友。”


    啊?張靜北傻不拉唧地瞪大眼看他,瞧著一臉茫然,一時沒聯想到趙寧寧那裏去。


    但是李博陽卻不再開口說什麽了,留下張靜北一個簡直鬱悶死。


    說到這裏,咱們就要好好稱讚下李博陽同學的道德教育之良好,含蓄恭謙的美德修養之精辟了。這孩子不喜歡哪個人從來不會開口主動說明,何況他自謙不屑與女孩子去‘爭風吃醋’啥的,這會兒提起他對張靜北半路拋下他去跟趙寧寧玩的抱怨就顯得格外含蓄,以至於張靜北完全沒聽明白也沒上心。


    擦幹淨頭發,張靜北就幹脆這麽包著被子在李博陽床上躺著,反正他這段日子三不五時地就喜歡到李博陽家廝混,打個電話迴去,張媽媽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不過,迴頭看的時候,李博陽的臉色倒是比剛才緩和許多,張靜北也不惱,這破孩子天生屬狗的,沒臉沒皮慣了,若是拋開上輩子那些說不得的糾葛,他對李博陽確實挺放得開的,現在這樣也相處得挺好。


    “李博陽?”張靜北湊過去撞了撞李博陽的肩膀,笑眯眯地伸出兩手纏住他,臉蛋親昵地蹭蹭,“李博陽哦,別生氣啦,我乖的,我肚子好餓,晚上你不在我飯都沒吃好。”他努努嘴,拉著他的手摸摸小肚子,癟癟地,“喏,它都餓了。”


    小小孩子嘴巴甜得浸滿蜜糖,小嗓軟軟地調子老長,嘟嘟囔囔的撅著嘴都能掛個油嘴瓶子,李博陽最愛他這副全身心依賴著自己的模樣,心裏軟得化成灘兒水,再多的責怪也說不出來了,雖說氣兒全消了,心裏卻覺得不能這樣輕易揭過這一頁。


    “那你以後聽不聽話?”李博陽眼盯著小孩微微嘟起的嘴唇,張靜北的嘴唇上薄下厚,嘟起來的時候粉粉嫩嫩的花朵一樣,粉嘟嘟肉肉地極討人喜歡。


    小崽子見沒將人糊弄過去,愁得抓了把烏黑的頭發,翹著嘴點頭,“好啦好啦,我聽話啦,我聽話的,我最聽你話兒了。”


    能將他寵的連自己怎麽死的不知道的人,他有何理由不去聽話呢?!


    張靜北上輩子活得太遭罪,和那人在感情上的事兒一直都是他遷就居多,總說愛情使人盲目,但他這次不想自己捂住自己的眼睛了,重來一次,他想,他可不能再做個糊塗蛋了。


    其實他一直以來都恨不起李博陽,因為由始至終辜負他感情的人一直都不是李博陽。哪怕那段日子張靜北想起便會下意識迴避,但其實他一直明白李博陽對他的好。


    人生那麽長,隻要不出現意外,這輩子他會好好過,長大的事兒長大再去想,實在不行,李博陽也會幫著想的,他們現在可是好朋友啊!


    張靜北為自己的聰明怒點三十六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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