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燕歪了歪頭,道:“總得有些缺憾不是,單隻說兩位文德皇後吧,郭皇後無子,長孫皇後短命,可見什麽十全十美都隻是想想的,隻是個用來自我求個安慰的詞語罷了。”


    靜淑妃在緩過情緒後就直接喚人為自己整理儀容,便直接坐著紋有鸑鷟(yuezhuo)的儀駕上,到洛霜玒下朝的必經之路上。


    而洛霜玒一下朝就得到消息,珝月太後令妍貴妃抱養掌珠帝姬,屆時再挑個良辰吉時修改玉碟,改玉碟這事件性質可就不一樣了,看起來不過是改個名字,可性質上這是直接將斷了靜淑妃和掌珠帝姬的母女關係,更是坐實了靜淑妃賣女求榮,日後令他冊封淑妃為**的難度也大大提升。


    剛步入後宮,就見靜淑妃俏生生地立在新開的梨花樹下,梨花如雪,美人如玉,“陛下。”


    洛霜玒上期扶住她,道:“孤已經知道了,孤不下旨就是母後也無可奈何。”


    靜淑妃卻拂開他的手,雙膝跪地叩首,道:“臣妾懇請陛下將掌珠帝姬交予妍貴妃撫養,並下旨更改玉碟,以全貴妃無子之憾。”


    洛霜玒擰著眉頭,聲音中帶著怒意,“你認真的?”


    靜淑妃道:“臣妾從不對陛下說違心之語。”


    洛霜玒很想狠下心來說那你就跪著吧,可如今靜淑妃身懷六甲,這委屈的禍根說到底還是在自己身上,最後無奈的的道:“你先起來。”靜淑妃沒動,洛霜玒拉了拉她,她依然不動,不得到洛霜玒的準許就不起來。


    洛霜玒惱了,道:“你是篤定了孤舍不得你跪,你就敢拿自己的身子來威脅孤了?那你就在這跪著罷,梁雨安你看著,看著她在落紅殿裏去跪著。”說到底了,還是舍不得。


    “陛下這是要去哪裏?”靜淑妃看他方向還是要往鳳棲宮去,忙拉住,“臣妾有些不適還請陛下陪臣妾迴去,可好?”洛霜玒不應,她拉著他的手晃了晃,少見的撒嬌討饒的模樣。


    洛霜玒拿她沒辦法,伸手抱她起來,陪著她一同乘著儀駕迴去,這事發生不過兩刻鍾,後宮就已經人人都知道了。


    寧貴嬪在流螢殿中對白蘇燕道:“貴妃娘娘果然好謀算,淑妃娘娘這一請一纏,大半時間過去了,陛下恐怕也沒時間去太後那了,這樣恐怕會惹太後不高興。”


    白蘇燕撚著新摘下來的桃花,淡淡的道:“有得必有失,再說了除非靜淑妃舍了陛下的寵愛,推著陛下到恭順夫人那,並對著恭順夫人俯首帖耳,直到恭順夫人登上後位,否則陛下喜歡誰,太後就討厭誰,反正怎麽做太後都討厭,那不如讓自己過得舒服一些。”


    寧貴嬪笑道:“現在可要恭喜貴妃娘娘了,掌珠帝姬雖然是女孩,卻是陛下最寵愛的孩子,淑妃願意與娘娘聯手,這日後宮裏可就沒有別人能下腳的地了。”


    白蘇燕道:“怎麽會沒人呢,隻要太後在一日,就能用孝道壓著陛下,插手前朝後宮,本宮就算有朝一日貴為皇後也依然要敬重著太後不是?”


    寧貴嬪卻不這麽想,“娘娘,你我皆知太後厭惡的是那學飛燕玉真那等寵冠六宮,攪得後宮不安寧之流,隻要淑妃娘娘在一日,太後就隻盯著她一個,待日後色衰愛遲之時,也有新人入宮,娘娘再扶持幾個新人,縱然不如如今的淑妃,至少看起來是一碗水端平的樣子,太後也挑不出錯來。”


    白蘇燕苦笑,她到寧願靜淑妃能一直活著,“不說這些了,說起來……”


    “貴妃娘娘,”冬至入內,“承德宮那邊宣了太醫,說是安容華不太好,安容華奏請陛下希望閻嬪娘娘能搬去承德宮與她同住。”


    白蘇燕一震,緩過神來道:“終有這一日的。”


    “安容華懷孕時就多災多難,生育後一直拖著病體撫養皇長子也是操勞,”寧貴嬪亦是感慨,“唯有閻嬪一直不離不棄的,若我是安容華也會把皇長子交給她。”


    白蘇燕道:“不止是信任,也是因為安容華沒有那個意思把皇長子卷入到儲位之爭中,自古以來庶長子都是最難當的,閻嬪為人低調謹慎,家世也不顯,隻要陛下不突然發瘋,皇長子日後就是個富貴閑人的命,一世榮華,平安康健。”


    寧貴嬪頷首道:“這倒也是,尤其二皇子還有個錦貴嬪這般的生母,錦貴嬪若想對付皇長子和閻嬪,那真的如吃飯喝水一般的簡單,不過有時候也很讓人感慨,明明是同宗同族又都是絕色傾城的美人,境遇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白蘇燕忽然玩笑道:“你說的是她們的結局,還是帝王對她們的態度?”


    寧貴嬪掩唇一笑,反將一軍,“那你猜最後她們是都能入妃園陵,還是隻能入一個?”兩人相視一笑便罷,大概是將話都說開了,兩人之間的相處反而比往日更加自在。


    與流螢殿中的輕鬆歡快相比,承德宮中就頗為淒涼慘淡,安容華病得是突如其來也是來勢洶洶,原本閻嬪和黃昏等都以為安容華隻是因為早上的事心情有些鬱悶,睡一覺就好,哪裏知道近傍晚了,安容華也沒醒。


    黃昏這才入內去喚,喚了好幾聲都沒反應,再細看安容華整個人都已經是無知無覺的,要不是胸口還有細微的起伏,黃昏差點以為安容華就這樣在睡夢中去了。


    手忙腳亂地請來胡太醫,再一診脈也隻聽得一聲歎息,“老臣再將上次的藥方改一改。”


    黃昏道:“胡太醫您上次過來也隻說是改改藥方,主子她這病到底能不能好,您給個準信啊!”


    胡太醫在太醫院裏多年,早成了滑不溜丟的老泥鰍,說話依舊是模棱兩可的,“黃昏姑娘,安容華隻要靜心調理一段時日,雖然不能如同常人一般,但是也能延年益壽,無病無痛。”


    閻嬪在旁也是十分的緊張,道:“胡太醫您仁心仁德,華佗再世,當日何等的兇險您都能保皇長子出世,姐姐的病您一定有辦法的,是嗎?”


    胡太醫顧左右而言他,道:“小主,老臣先下去煎藥了。”


    無奈,閻嬪隻得懇切的道:“胡太醫,這是一點點心意,一切就拜托您了!”


    胡太醫拱手道:“自當盡力,這賞賜就不必了。”


    閻嬪大驚,“胡太醫您這是什麽意思?”


    胡太醫不言,隻拱了拱手就逃也似的的出去,閻嬪緊追幾步連喚幾聲,都不見他迴頭,黃昏也是哭喪了臉,這宮裏的賞賜也是有所講究的,如果不收那就是兩種可能,一問三不知,另一種就是非力所能及,請另請高明。


    胡太醫如今不肯收了,隻能說明安容華的情況已經是兇險非常,他已經不能保證是否能治好了,閻嬪想了想,對黃昏道:“你在這好生看顧,我去求見淑妃娘娘。”


    黃昏抹著眼淚,道:“一切就拜托給小主了。”


    長定、承德兩宮本就是一宮剖成倆,就是出門左轉的工夫,再誇張點就是其實她隻要翻個牆就能從承德宮跑到長定宮。


    當是時,靜淑妃好不容易讓洛霜玒歇了去尋珝月太後說理的心思,兩人就腹中孩兒的姓名聊了許久,洛霜玒撫著靜淑妃的小腹,道:“無論這次是男是女,孤都準備封你為後。”


    靜淑妃原先溫柔的笑容一滯,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蔓延上心頭,下意識搖頭道:“不可。”


    洛霜玒隻當她是在擔心珝月太後以及前朝的壓力,故而安慰道:“怡人,相信孤,莫忘了武則天能給兒子當皇後,楊玉環能給公公當貴妃,前朝那些都是虛的,決定權在孤。”


    靜淑妃依然惶惶不安,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道:“陛下,臣妾不求自己孩子有多麽富貴,隻求他們能平安快樂一生就夠了,再說了臣妾也沒辦法當一個賢淑大度的皇後,更受不了每一天晚上底下人過來迴報今晚陛下又臨幸了哪一宮的哪一位美人,這樣的話,臣妾會嫉妒得發瘋的。”


    洛霜玒笑著將她攬入懷中,道:“孤不去看別人,隻來你這,隻看你。”


    “嗯。”伏在心愛男子的肩上,靜淑妃秀眉漸漸擰成一個“川”字,她記得她昏迷期間的意識不知道怎麽地居然附到了木歸宜的身上,能看到她看到的,能聽見她聽見的,可是最後的那段記憶卻被強行封印了。


    事到如今她有點明白當日木歸宜忽然找上她說要借她的靈力,結合二者的靈力測算天機,與其說是為了測算天機,不如說當日她已經察覺了靜淑妃是洛霜玒的軟肋,借著靈力的連接侵入自己的意識?這一點才是她現在最擔心的。


    “陛下,淑妃娘娘,”采菊在屏風外稟報,“閻嬪小主求見,說是安容華情況危急,求淑妃娘娘下旨讓秦太醫入宮為其診治。”


    洛霜玒恍然大悟般的問道:“安容華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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