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期期艾艾的道:“小主,是奴婢無能,是奴婢沒有保護好主子,小主您責罰奴婢罷,都是奴婢的錯。”


    “你說謊!”陳貴人一把將人推開。


    新任的齊司仗見青鳥進去通稟許久也不見迴來,無奈隻得冒犯,高聲喊道:“奴婢司仗司新任司仗特來拿舒貴嬪舊物,還請陳貴人行個方便。”然而還是沒有動靜,無奈隻得重複。


    三遍後,陳貴人赤紅著眼,麵目猙獰得如同惡鬼一般衝出來,身後跟著兩個哭哭啼啼的宮人,“放肆,是誰在喜晴舍門口瞎嚷嚷,我姐姐不在了,你們就敢這樣放肆?”


    齊司仗心中叫苦不迭,這群老家夥都是欺負新人,把這種苦差事交給自己,麵上還要堆起笑容來應對,“奴婢給小主請安了,這是誤會,奴婢怎敢在主子麵前放肆,隻是奉旨辦差,請小主給個方便。”


    陳貴人冷著臉,問道:“什麽差事,我喜晴舍怎麽不知道?”


    齊司仗道:“自然是奉命來拿舒貴嬪舊物,畢竟人不在了,這一應舊物合該跟著主子一塊去了。”


    “什麽舊的新的,喜晴舍既然給了我,裏麵的東西自然也歸我了,”陳貴人往日裏看著懦弱,隻知道躲在胞姐身後,此時此刻卻像是盤踞在其中的毒蛇,欲擇人而食,“齊司仗的意思是我已經是個不受陛下待見的舊人了?”


    齊司仗見她『逼』近一步,忙跟著後退一步,連聲道:“豈敢豈敢,奴婢失言,請小主贖罪。”


    陳貴人冷笑道:“那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等著我降你的罪嗎?”


    “這……這樣,奴婢告退。”齊司仗見陳貴人明顯是一步都不肯讓,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先迴去再作打算。


    看齊司仗灰溜溜的走了,青鳥上前扶住陳貴人踉蹌的身影,關切道:“小主,沒事吧,奴婢馬上去宣太醫!”


    “不用了,”陳貴人轉身,見靈犀抽噎著杵在那,道,“按規矩,我這不能留你,若是你願意委屈……”


    靈犀急忙跪下,道:“奴婢不委屈,小主願意留奴婢在喜晴舍裏,奴婢感激不盡。”


    “罷了,起來吧,”陳貴人親自將人扶起來,拉著她的手道,“你能同我說說姐姐在圍場時的事嗎,我想知道姐姐最後的日子裏都發生了什麽事。”


    “諾。”


    陳貴人又側首吩咐道:“另外青鳥,以後喜晴舍就閉門謝客,我要為姐姐守喪。”


    “小主,”青鳥一臉糾結的道,“奴婢能明白小主難過,可這到底是在宮裏,恐怕不妥,再有正五品以上的貴嬪依例是要……”


    陳貴人怒道:“我的姐姐哪裏用得著那些口不對心的人來悼念!”


    “奴婢失言,小主莫要生氣。”


    按規矩,正五品以上的妃嬪才有資格在宮中停靈辦喪事,一般的小角『色』如按原先位份下葬的順貴人與王嬪直接給了一口棺材與陪葬就直接從角門拉出宮去了。


    而正五品以上的妃嬪又有按各自品階具有各自等級品階相應的喪儀,從正三品至正五品妃嬪皆可在宮中停靈七日,卻沒有硬『性』規定其餘人等必須要為其更衣守喪,皇帝若真難受到輟朝的,曆史上也就大越高宗的薛婕妤。


    品階比其高者不用說,她們若穿了麻服來隻怕死者承受不起,品階比其低著,感情一般的也就意思意思這幾日簡略妝扮就已經算是有心了。


    而再往前的則更複雜,每一品階都有所不同,在此便不一一贅述了,且兩國使者還在,自然不可能馬上為“已死”的舒貴嬪與夭華夫人發喪。


    嘉嘉夫人也終於見到了自踏上大傾國土以來就心心念念至今的大傾另一名女將,如今的妍妃,白蘇燕。


    與趙嬪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鋒芒畢『露』不同,第一眼白蘇燕實在不像一名久經沙場的將軍,她太過溫和,一舉一動進退得宜,若不是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武人風姿,嘉嘉夫人還當她是普通的宮妃。


    因為嘉嘉夫人反複上書求見白蘇燕與趙嬪,洛霜玒幹脆大筆一揮在宮中設宴款待,點了白蘇燕出席陪座,而趙嬪實在是下不了床來,宗室之中則召來了悠然王洛霜璃,畢竟他和靈泉公主的事也該定下了。


    這日,因悠然王母子分別受太後與陛下召喚,隻得早早的起身入宮赴命,親自繞了一圈送母親至珝月太後處,才趕往前殿赴宴。


    甫一進入,多方打量的視線就投到他的身上,讓洛霜璃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有禮有節地向幾人分別拱手見禮。


    靈泉公主一早就知道這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婿,自然忍不住多看兩眼,洛霜璃如今還是少年,眉清目秀,稚氣未脫行事卻也頗為沉穩,再說如今剛至舞勺之年,未來如何還有很長的成長空間。


    洛霜璃自然也感覺到了靈泉公主的目光,洛霜玒剛迴京時就召他來打過招唿,心中也有數,私下也見過公主的畫像,聽聞品貌皆是不俗,可畢竟年長了自己四歲……怎麽都覺得有一些別扭。


    宮宴之上,宮人們特地將悠然王的坐席安排在流國太子旁邊,而太子後麵就是靈泉公主,洛霜璃一迴頭就可以看見自己的未來媳『婦』,也幸好衛寒川在旁一直拉著他閑談,否則洛霜璃真的要尷尬得奪門而逃了。


    有道是怕什麽來什麽,靈泉公主忽而上前搭話,“見過悠然王,看剛剛王爺來得方向莫不是剛從太後那過來?”


    悠然王有些尷尬,自己不僅年紀比人家小,連個子都比人家挨了一個頭不止,一時間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作為一個從小被人捧著長大的皇子,他已經習慣了看著底下人的頭頂長大,而靈泉公主不是底下人,她不僅代表著一個國家,而且還是他未來的王妃。


    洛霜璃故作拱手掩飾自己不夠高的尷尬,道:“太後今日亦召了本王的母妃,本王自然該先送母妃正好一道給太後請安,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公主見諒。”


    靈泉公主搖著折扇輕笑,道:“哪裏是怠慢了,百善孝為先,母慈子孝才是一家之福,皇家如此便是天下萬民之福。”


    洛霜璃還不待迴答,內監便尖聲唱名:“陛下駕到——妍妃娘娘駕到——”


    “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諸位請起,賜座。”


    “謝陛下。”在場諸人落座,白蘇燕也在洛霜玒左手下首落座。


    嘉嘉夫人是個閑不住的,才落座她便跳起來,一禮後,道:“大傾皇帝陛下,孤在戰場上與趙蒼伊多有動手,彼此間輸贏也是一半一半,今日有幸見到另一位女將軍,一時技癢希望能切磋一二,還請陛下允許。”


    白蘇燕看了眼洛霜玒,想看他作何打算,哪知他卻將問題交給她定奪,“愛妃以為呢?”


    白蘇燕柔柔的一笑,將皮球踢迴去,道:“我大傾女子從來都是出嫁從夫,自然是陛下定奪。”


    洛霜玒還未開口,嘉嘉夫人先大笑著道:“妍妃娘娘這話就可笑了,若是在我原國,哪怕是已婚的『婦』人也能在家事上說一不二,哪裏用得著事事看夫君的臉『色』。”


    白蘇燕垂了垂眼,遞了根綿裏針過去,“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也唯原國這樣的遼闊草原才養得出嘉嘉夫人這樣率真豪氣的女孩兒,我大傾可養不出嘉嘉夫人這樣的巾幗木蘭,老話常說故土難離,嘉嘉夫人與國主不習慣我國水土也是能理解的。”


    這話是暗自在說,不是一直吹噓自己國家好嗎,那就別把注意打到大傾的土地上來,恐怕你們注定無福消受,吃下去也要吐出來,順道還罵了嘉嘉夫人一句沒教養(有一種率真叫沒教養),隻是這些話兩國君王說出來都不合適,唯有她們這些女人來說才合適。


    嘉嘉夫人眯了眯眼,道:“我原國在國主治理下井井有條,欣欣向榮,可惜孤看來這原國太小了,不足以讓我國國主一展抱負。”原國西邊是戈壁沙漠,想要擴展領土必然要往這東邊的大傾而來。


    白蘇燕氣勢上也不遑多讓,道:“說來我大傾倒是疆域遼闊,朝政上海晏河清,百姓安居樂業,陛下的雄圖偉略裝下一個大傾都是綽綽有餘的。”大家真是想到一塊去了,反正我們的皇帝陛下治理一塊大傾還尚有餘力,你們國主反正嫌棄原國小,我們陛下不嫌棄啊,幹脆納入大傾版圖好了。


    嘉嘉夫人冷笑道:“隻怕我原國的土地會讓大傾陛下水土不服的。”


    “住久了自然就習慣了。”白蘇燕這話說得極有深意,嘉嘉夫人下意識就打量左右,害怕大傾是否埋伏了將士,準備將他們一網打盡,要是一國之主都被迫留下了,大傾拿下原國就是輕而易舉的。


    衛寒川瞥了眼皇妹,靈泉公主便出來打圓場,道:“啟稟陛下,今日靈泉厚著臉皮跟著皇兄前來一者是想一觀悠然王的品貌,再者也是想請陛下親自為靈泉挑個良辰吉時,希望靈泉與夫君日後能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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