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憐公主眼看著北山泉在自己眼前遭受如此酷刑,早已心肝俱裂,眼淚“嘩嘩啦啦”地湧出了眼眶,她用一隻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強忍疼痛,才沒讓自己哭喊出聲音來。


    默王閭丘漸看著北山泉昏死過去,也有些發愣,自小嬌生慣養的他何曾見過這樣的情景,他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刷刑竟然如此恐怖嚇人,他偷瞄一眼堂下坐著的妹妹天憐公主,正看到天憐公主捂著嘴哆嗦著,已是淚流滿麵。


    這讓默王閭丘漸的心裏感到了快意,他心裏朝天憐公主恨恨道:“傾珞,你不要怪我,這是你逼我的!讓你站在二哥我這一邊,你不僅不肯支持我,還要跳出來幫著周家與我作對,那你就活該承受這一切!”


    一盆冷水澆過後,北山泉悠悠醒轉,被水淋澆過的傷口像無數把小刀在切割他,北山泉覺得連裏麵的喉嚨都已被刮碎,幹澀疼痛,他舔一舔唇邊殘留著的冰涼的水珠,意識像迷路的小鳥,聽著他一聲聲的唿喚,漸飛漸近,最後終於重迴他體內。


    北山泉抬起頭,望著默王閭丘漸道:“默王,你看我身陷囹圄,就準備落井下石,公堂之上,公器私用,公然滅我的口嗎?默王,你個不講信用的人,你忘了你曾許諾答應過我,隻要我用毒劍去刺殺王上,你登基後就封我六卿之位了嗎?你還說你瑞香宮裏也安排了人手給王上下毒,一切盡在你的掌握之中,穩操勝券,可怎麽,你尚未登基,就準備棄我不顧,犧牲掉我這顆棋子嗎?你,你也忒毒了吧?”


    天憐公主本來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是由二哥默王來審訊北山泉,圖司寇在邀請她今天前來司寇府旁聽北山泉的審訊案時,既未像對默王那樣給她看過北山泉上一次的審訊筆錄,也沒有告訴她今天的主審是默王。


    王後周致怕天憐公主擔心北山泉,也沒告訴她對北山泉對審訊已經開始,周卻那裏王後擔心他攪局,也沒敢告訴他北山泉指證的幕後主謀竟然是默王閭丘漸。


    天憐公主對朝政一向不關心,對司寇府的運作也一無所知,初開始還以為是不是二哥默王兼職著司寇府的審訊員,所以才由二哥默王來審訊北山泉,但是,看默王堂上表現,分明也是第一次審案。所以,天憐公主心裏一直在揣測其中原因。


    現在,聽北山泉這麽一說,天憐公主恍然大悟——今天很可能是她二哥默王主動請纓,要求審訊北山泉的,因為北山泉指證他是毒殺王上的幕後主謀,二哥默王要和北山泉當堂對質!


    默王閭丘漸聽北山泉這麽說,遂冷笑道:“好個兇犯,你也算鐵齒鋼牙了,都受刑受成這個樣子了,還要汙蔑人,本王隻好給你來點更厲害的嚐嚐了!”


    默王閭丘漸說畢,眼睛開始在威訊堂內到處逡巡,過了好一會兒,似乎還未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劉恩就問他:“王爺,您找什麽?”


    默王閭丘漸就對劉恩說:“我聽說有一種夾手指的刑具,威訊堂是不是沒有呀?”


    劉恩就不高興了,他說:“王爺,那叫拶子。不是我劉恩吹水,天下刑具,真還不見得有哪樣是我威訊堂沒有的。”


    劉恩一個眼色丟過去,堂內已經有衙役將拶子給默王找了出來,呈獻前去。默王閭丘漸見了,拍案道:“好,就用揝刑!”


    堂內衙役一聲應答,把北山泉從十字木架上解下,北山泉此時已經無力站立,沒有了繩子的捆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兩個衙役上前,將他架起,拖到堂中央,幾個人麻利地將北山泉的十指一一夾入拶子中,隻等一聲令下,即刻開始行刑。


    “住手!”天憐公主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聲。


    場內眾人都被她這一聲震住了,一起望向她。天憐公主目含怒氣,看著默王道:“二哥,你怎麽可以對北山泉這樣用刑?!”


    威訊堂內衙役初時見到堂上坐著一個年輕女子,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女子是誰,雖然最近默王和長公主爭奪王位,紛紛擾擾,民眾多有耳聞,但是,能親眼目睹天憐公主芳容的貧民卻不多,包括小側門處站著的堂長劉恩,心裏也在猜測這個坐在助審位子上的女子身份。


    此刻,天憐公主跑下堂來,阻止行刑,再朝堂上的默王“二哥”這麽一叫,堂內衙役已都明白,眼前這個氣場十足的女子,就是他們現在翼國的長公主,未來還有可能成為翼國第一個女王的人——天憐公主。


    默王閭丘漸故意驚訝道:“哦?長公主,你和北山泉認識?”


    這是北山泉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他本想以一己之力,與默王閭丘漸周旋,不牽扯任何人進來,可終於,天憐公主還是要為他發話了。


    北山泉心中真是恨極了那個將天憐公主叫來旁聽的人,他看到天憐公主正要答默王的話,趕緊一麵叫著:“長公主,不用你管!”一麵焦急地望向天憐公主,希望用目光告訴她,他可以忍受,他也必須忍受,唯其如此,他才能讓眾人相信默王閭丘漸是全案的主謀,從而將默王閭丘漸拉下馬來。


    天憐公主正要答話,看到了北山泉望向自己的焦急的目光。此時的天憐公主已今非昔比,她的心性已不是一年前那個少不更事、無憂無慮的少女心性,她這一年來所經曆的,尤其是眼前這個二哥逼使她經曆的,讓天憐公主成熟了很多。


    天憐公主意識到,自己身處的威訊堂就像一個舞台,站在這個舞台上的人必須懂得表演和鬥爭,默王一直都在表演,在和她暗暗爭鬥,她也必須小心迎戰才是。


    於是,天憐公主鎮定地道:“北山泉是會穎第一琴師,誰人不知?誰人不識?”


    “是麽?那我這個二哥倒真有點孤陋寡聞了。”默王閭丘漸嘲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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