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前幾年一樣,會穎第一場雪落,飛雪宮上上下下,宮人和宮女們都極為興奮,宮裏熱熱鬧鬧。


    對於從遙遠北國來到翼國的飛雪宮人來說,雪花猶如故鄉的訪客,它們帶著故鄉的氣息,送來故鄉的消息。因此,每年第一場雪落,飛雪宮都像過節一樣張燈結彩,唱歌飲酒。


    不過,宮人們主要是在外院嬉樂,內院雖不如外院熱鬧,氣氛卻一樣少不得。


    像往年一樣,第一場雪落時,王宮裏最為興奮熱鬧的地方就屬飛雪宮了。對於從遙遠北國來到翼國的飛雪宮人來說,雪花猶如故鄉的訪客,它們帶著故鄉的氣息,送來故鄉的消息。


    因此,每年第一場雪落,飛雪宮都像過節一樣張燈結彩,唱歌飲酒。不過,宮人們主要是在外院嬉樂,內院雖不如外院熱鬧,氣氛卻一樣少不得。尤其今天中午,大夥兒居然還托譚公公的福,放了鞭炮,看到了輝煌奪目的鳳冠、後服,心情更是激動快樂。


    黃昏剛近,宮女們已經在內院的梅樹上掛上了宮燈、剪紙、彩帶、掛件等,昏黃的燈光照著清冷的銀枝,將庭院籠罩在一片朦朧美之中。梅花和雪花,紅白相間,相擁而舞,在燈影前映出絕美舞姿。垂下的彩帶被風吹著,你撲一下我,我推一下她,倒像一群嬉笑打鬧的宮女,嫵媚婀娜。


    外院的歌聲已經響起,酒令也已開始,內院卻還是靜靜的。長階頂的寢殿前擺了矮長幾,上麵瓜果酒水、各色點心都有。幾旁已設好幾張長凳,飛雪公主和兩位殿下還不見人影。


    晚晴一邊往幾上擺放酒具、碗筷、杯碟、暖爐等,一邊看不遠處的梅樹下那驕揮劍裁花。


    初入翼國時,每逢那驕在庭院裏削葉裁花,宮女和宮人們就紛紛跑來圍觀,他們先是仰頭看到花葉飄零,接著看到那驕揮劍,隨後低頭,等待那些被裁削過的花葉慢慢飄落、神奇地在地麵合而為一,仿似從未被剪裁過,最後,他們驚喜地歡叫、驚訝地蹦跳。


    可是,歲月就是一雙搓麻繩的手,將一條條敏感的草,搓成了麻木的繩。隨著在翼國歲月的無聊重複,那驕舞劍時,旁邊漸漸隻剩下低頭打譜的飛雪公主和陪侍的晚晴。


    於是,很多時候,飛雪宮內院裏,都是那驕揮著劍,在那裏無聊地削葉裁花,晚晴則無聊地看著。


    偶爾,晚晴和那些宮女們,也會主動找那驕聊上幾句,問問他年齡,出生,愛好等。隻是,那驕顯然不是一個健談的人,甚或,他根本就是一個沉默是金的人。因此,這麽多年過去了,飛雪宮人對於那驕的了解依舊有限。


    宮女們私下猜測過那驕的年齡,有人說他三十多歲,也有人說他四十多了。他看上去似乎曆經了人世的很多滄桑,邊幅不修,沉默少言,落拓不羈。大家好奇那驕的年齡和曆史,卻又無從知曉。


    人們所能知道的隻是,那驕好酒,那驕腰間那把軟劍,叫流螢劍。


    有宮女曾經摘來柳葉和流螢劍比,流螢劍厚度不及柳葉的三分之一。晚晴看到那驕月下舞劍時,流螢劍會發出點點寒光,恰似流螢飛舞,猜想此劍概由此得名。


    內心裏,晚晴為那驕和流螢劍感到惋惜。晚晴相信,流螢劍絕對是一柄天下名劍,一把英雄劍,卻和主人一起,被困在這飛雪宮中,無用武之地,隻能被它的主人用來削葉裁花。


    晚晴和那驕聊天,曾問起過那驕,雪國那邊有什麽親人或者朋友,那驕沉默半晌,撫著流螢劍說:“它就是我唯一的朋友兼親人。”


    那驕的話令晚晴沉吟良久,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在雪國何嚐不是連一個親人,一個朋友也沒有了呢。她最後肯答應王太後隨飛雪公主來到翼國,不就是因為她在翼國已經毫無牽掛了嗎?


    而原來,這飛雪宮中,不僅僅她一個人是孤苦無依的,除了她,還有那驕,可能還有別的很多宮人宮女亦是如此吧。因了這種同命相憐,晚晴心中對那驕多了一分親近和信賴。


    那驕確實是把流螢劍當朋友和親人看待的,他常和流螢劍一起飲酒,石台石凳,一人一劍,月下對酌,飲至興高處,那驕就彈劍而歌,流螢劍發出各種聲響相和。此時的流螢劍全無煞氣,溫柔似琴,而那驕則撫琴而歌。


    一人一劍把酒相談,肝膽以照,合奏出的歌曲或高亢,或蒼涼,或淒婉,或歡喜。


    而一曲終了時,那驕常常噙一口酒,噴在流螢劍上,而後笑唿:“有友如斯,快哉快哉!”


    那時,酒罷歌畢的流螢劍和他的主人一樣,青光點點,恍若有淚浮麵。


    晚晴想,那驕內心也一定是寂寞、孤單的吧,那把天下名劍也同它的主人一樣寂寥落寞。


    此刻,第一場大雪之中,那驕的劍時快時慢,晚晴看著他舞劍,想起午後那驕驚退譚公公的事,忽然覺得興許譚公公知道那驕點什麽。


    記得有次宮人們聊天,說到那驕,有個宮女開玩笑地說:“他那把破劍還不知道能不能殺得了雞呢。”


    恰譚公公經過,他冷笑一聲道:“那驕的劍是用來殺雞的麽?”


    “嘻嘻,不是殺雞,難道是用來殺蛤蟆的?他要能殺了蛤蟆也算他英雄。”那宮女說完“咯咯”嬌笑,一眾人也跟著哄笑。


    “他的劍是用來屠城的!”譚公公冷冷道。


    “什麽意思?”有人沒聽清,追問了一句。


    “意思就是給他一座城,像會穎這樣的,他可以一天之內殺光全城的人!”譚公公一字一頓,說得好不陰森恐怖。眾人卻麵麵相覷,半信半疑。


    晚晴聯想今天中午譚公公那麽專橫跋扈、對飛雪公主都不怕的人,卻聞那驕的劍音而退,她斷定譚公公一定知道那驕的過去。


    晚晴不由朝那驕多看了幾眼,忽然又想起上午她前往慎德殿找王上閭丘羽,為小公主請名時,在池塘邊見過的那個淡黃眼眸的侍衛,他身後背著的劍,是一柄綠瑩瑩的蛇形劍,是不是也是一把天下名劍呢?


    晚晴決定找機會問一問那驕,說不定那驕能知道那把劍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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