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扶窗看著遠處,長長舒了口氣。


    陸琰突然問道:“這樣的女子,你究竟喜歡上了她哪一點?”


    徐澈想了想,說道:“我也說不上來喜歡她哪一點,但就是喜歡。”


    陸琰略一思索,總結道:“說不出來理由的喜歡就叫做愛嗎?”


    徐澈轉過身來,連連點頭道:“對對,我就是這麽認為的!”


    陸琰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啊...”


    徐澈道:“你也有喜歡的姑娘嗎?”


    陸琰搖了搖頭,說道:“我喜歡的不是女人。”


    “那你喜歡什麽?”徐澈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又問,“是...權勢嗎?”


    陸琰倒是毫不避諱,直言道:“不錯,我是喜歡權勢,隻要有了權勢,再想要別的東西就如探囊取物,予取予求。”


    徐澈搖了搖頭,苦笑道:“也不盡然,所謂千金難買我願意,至少愛情和有友情未必是有權勢就能得到。”


    陸琰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說道:“你之所以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隻是因為我想讓你站在這裏跟我說話,但這並不意味著你能反駁我所說的話。”


    徐澈倒也沒有恐懼的感覺,隻是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所以能無話不談,原來是我想錯了,實在對不住...”


    在聽到“朋友”二字時,陸琰端著茶盞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在喝過一口茶水後,說道:“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不過你卻是一個可以跟我說一說話的人。”


    “可你又不許我說跟你意見相悖的話,那你要我跟你說話的意義何在?難道也要我對你歌功頌德?”徐澈不滿地說道。


    陸琰放下茶盞,大笑起來,說道:“這麽說來倒是我小氣了。”


    徐澈道:“可不是麽,就算你不拿我當朋友,那你也不能叫我事事都順從於你啊,否則我跟你的那些手下有什麽兩樣?”


    陸琰緩緩點頭道:“你這話倒也有些道理,不過在外人麵前我還是一言九鼎。”


    徐澈笑道:“你在外麵威風凜凜,誰又敢跟你說話啊!”


    陸琰也笑了起來,他還從未笑得如此開懷過,眼前這個人的身上似乎有著一股神奇的魔力,讓他有一種難以言清的親近感,這是他平生從未有過的奇妙感受,可以說他此番願意到貴州跑一趟,全是因為徐澈這個人,否則他對什麽親生父母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就算對方是赫赫有名的陸遠懷和白鳳儀也沒興趣。


    就在這時候,店家突然跑上樓來,輕輕扣了扣門,說道:“陸大人,樓下有人找您,說是馬已經備好了,問您何時出發?”


    陸琰看了一眼徐澈,眼神透出詢問之意。


    徐澈道:“我師姐可能一時半會兒迴不來,恐怕還要再等上一會兒。”


    陸琰點了點頭,剛要張口吩咐,卻聽蘇紫葉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必了,出發吧。”


    “師姐!”徐澈迴頭看了一眼,隻見蘇紫葉已從窗外躍身進來。


    “那錢莊就在附近,能換取的銀兩也不錯,但我沒換,東西還你。”蘇紫葉說著,將那枚飛鏢拋給了徐澈。


    徐澈伸手接住,問道:“你怎麽沒換呢?”


    蘇紫葉淡淡道:“因為我拿不動。”


    徐澈將飛鏢在手裏拋了拋,苦笑道:“這倒也是,那就等將來需要用銀子時再來換取吧。”


    陸琰的目光隨著那枚飛鏢不停飛起落下,然後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徐澈一眼,問道:“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徐澈停止了拋物動作,問道:“怎麽,你認識這東西?”


    陸琰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倭寇的暗器飛鏢。”


    徐澈愣了一下,急忙追問道:“倭寇?這...她是倭寇?”


    “她?”陸琰眯起了眼睛,問道,“她是誰?”


    徐澈便把那天夜裏的事給陸琰說一了一遍。陸琰聽完,笑了一笑,並沒有急於說話。


    徐澈卻等不及了,問道:“可這倭寇的東西如何能在錢莊裏換取銀兩呢?莫非那錢莊是倭寇的窩子?”


    陸琰道:“沒那麽複雜,因為沒人知道這是倭寇的東西,再說錢莊憑物取錢,這也沒什麽不對。”


    徐澈道:“不對啊,那你怎麽知道這是倭寇的東西?”


    陸琰道:“簡單,因為我是錦衣衛鎮撫使。”


    “是哦!”徐澈點了點頭,可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糟糕,我那晚並不知道那人是個倭寇,還替她打了掩護,我這麽做會不會禍害了其他人?”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最近倭寇們正蠢蠢欲動,你遇到的那人多半是個探子。”陸琰在心下判斷著,旋即又問,“她的輕功是不是特別厲害?”


    徐澈道:“是啊,幾乎可以說是神鬼莫測。”


    陸琰道:“那多半錯不了,你遇見的就是刺探情報的忍者。”


    “忍者?”徐澈還是頭一迴聽到這種稱唿。


    “沒錯,這些人神出鬼沒,一身輕功著實了得,可以說上天遁地無所不能,是刺探情報的一把好手。”陸琰繼續解釋。


    “那我真是幹了一件大蠢事!”徐澈懊惱地說道。


    陸琰道:“也沒那麽糟糕,至少遭殃的又不是你,你用不著自責。”


    徐澈頓時呆住了,陸琰的這句話他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在他看來,貽害別人比自己受害更令他難以接受,這要是因為自己的過錯而害了別人的性命,那他是萬死難贖其罪。


    “夜裏的河水那麽涼,那人受了傷,也未必就能撐得過去...”陸琰略一遲疑,竟然出言安慰了徐澈一句。


    “希望如此吧!”徐澈嘴上說著,心裏開始祈禱夜月真的能凍死在河裏。


    “好了,多想無益。”陸琰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人也到齊了,那就出發吧!”


    聽到陸琰說要走,店家立馬把門打開了,然後顛顛地伺候著陸琰下了樓去。


    店門外,先前那壯漢已牽著三匹好馬站在門外候著,在見到陸琰現身後,立馬迎了上來,說道:“大人,馬已經準備好了。”


    陸琰頷首示意,抬手抓住了白馬的韁繩,隨後示意壯漢把馬分配下去。徐澈領了一匹黑馬,蘇紫葉則牽走棗紅馬。


    啟程出發,徐澈和蘇紫葉都跟在陸琰身後,而陸琰就像是皇帝出城,所到之處,人人恭敬避讓,這一來倒是把徐澈和蘇紫葉弄得有些不自在了。好在此處是城外,在走過了一小段路後就並入到了官道上,徐澈和蘇紫葉的不適應也就此結束了。


    “你是想一路遊逛迴去呢?還是盡快趕迴去?”陸琰迴頭望徐澈問道。


    徐澈道:“當然是能盡快迴去的好啊!”


    陸琰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出發!”說完揚鞭大馬,馬兒長嘶了一聲,撒腿就跑,一轉眼就躥出了幾丈遠。


    徐澈轉頭看向蘇紫葉,剛要開口說話,卻隻見蘇紫葉也同樣揚起了馬鞭狠狠抽打在馬屁股上,瞬間就衝出了好遠。


    徐澈看著眼前急奔而去的兩人,無奈苦笑,舉起了鞭子卻又放了下來,僅是用雙腿磕了磕馬肚子,不疾不徐地追向身前兩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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