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歎道:“沒什麽好對不起的,咱們迴去吧。”


    蘇紫葉猛然抬起頭來,問道:“那…你要趕迴去嗎?我…可以陪你迴去的。”


    徐澈道:“不必了,慕家已經幫著把後事辦了,再說咱們都到了這裏,該做的事也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蘇紫葉伸手去摸了摸慕荀的臉頰,問道:“還疼嗎?”


    徐澈被她那隻溫熱細膩的小手一摸,心頭立時狂跳不止,忙道:“師姐,旁邊…旁邊有人看著呢!”


    蘇紫葉不屑道:“他們看他們的,與我有何相幹。”


    她話雖如此說,卻還是忍不住側頭看向了四周,果然見到正有一群好事之人在看熱鬧。


    此時見她轉頭望來,幾個放蕩浪子立馬擠眉弄眼吹起了口哨,也有人起哄道:“小娘子,這負心之人不要也罷。”跟著便有人接口道:“我最是專一長情,小娘子不如就來…哎喲!”


    但見一道黑影憑空劃過,便見那說話之人立時就捂住了嘴巴,跟著鮮血便從他的指縫中溢了出來,整個人也慢慢彎下了腰去。徐澈急忙看向蘇紫葉,正好見到她右足剛剛放下,當下便責怪道:“你怎麽又打人啊?”


    蘇紫葉冷冷道:“他該打!”


    她說完這一句後,舉步朝那人走了過去,徐澈急忙伸手將她拉住了。


    那夥人見蘇紫葉的身手竟如此厲害,早被嚇得四散分逃,唯恐逃得慢了而吃了虧。


    轉眼之間,場中就隻剩下了先前挨了石子,此時尚還佝僂著腰忍痛的倒黴男子。


    蘇紫葉卻並不想輕饒了他,仍不顧徐澈的勸阻,欲要上前去尋他麻煩。


    徐澈見勸說無用,便一把牽住了她的手,將她拽到自己身旁,輕聲勸道:“算了,他受了教訓也傷的不輕,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不然一會兒官差來了也不好解釋,咱們還是趕快迴去罷。”


    也不知怎麽的,蘇紫葉突然就收起了暴戾的氣息,順從地點了點頭,任由徐澈拉著自己往迴走去。


    一路無話,兩人很快就迴到了下榻的酒樓裏,可剛一進門去,還不待分清大廳中誰是誰,便聽到王一花的大嗓門叫嚷道:“好弟弟,你幹嘛要拉著這醜八怪的手?”


    徐澈這才反應過來,這一路上,自己竟一直緊緊握著蘇紫葉的左手,期間並無絲毫異樣的感覺,眼下想來,反倒是有一種仿佛從未分開過的神奇錯覺。


    王二花也不樂意了,當下不顧廳中眾目睽睽,徑直跳席而出來到徐澈身邊,瞪眼衝蘇紫葉沒好氣道:“你也忒不害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麵對著兩姐妹的出言不善,蘇紫葉卻一反常態,隻是不痛不癢地說道:“害臊?那你們姐妹倆當眾撒潑就有臉了?”說完也不等王二花迴話,又扭頭衝徐澈說道,“我沒胃口,先迴屋去了,你心裏若是難受,許你到我屋裏來傾訴一二。”


    徐澈此時的情緒並不高,隻是點了點頭,任由蘇紫葉把手抽走。


    蘇紫葉走到了吳六七身旁,吩咐道:“帶我迴房去。”


    彼時吳六七正在啃著雞腿,就想等著看兩姐妹和蘇紫葉的熱鬧,卻不料結局並不如他所願,眼下聽得蘇紫葉吩咐,連忙將雞腿丟到一旁,殷勤笑道:“好嘞,我都安排好了,您就住雅間二號房,那環境可是…”說話間,已屁顛屁顛地簇擁著蘇紫葉向二樓走去。


    王一花見狀,並不出言阻攔,心裏也樂得見到蘇紫葉離開,當下又轉頭招唿徐澈道:“好弟弟,這一桌子好菜可都是為你點的,你快過來嚐嚐!”


    若在平日裏,王家姐妹隻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咋咋唿唿,徐澈必要出言阻止。但今日不同往時,徐澈正心事重重,也就懶得再去理會旁人眼光,隻是任由王二花拽入席中。


    在飯桌之上,碗碟相接,珍饈美食玲琅滿目,香氣撲鼻,直叫人垂涎欲滴。然而徐澈卻一反常態,並未對這滿桌的美味佳肴顯露出任何興趣,整個人顯得心不在焉,隻是頻頻端起茶盅喝著茶水。


    王一花瞧得心疑,便問道:“好弟弟,你這是怎麽了?莫非是那醜八怪又打你了?”


    王二花立馬接話道:“不是莫非是,而是肯定是!”


    王一花霍然站起身來,伸手一拍胸脯說道:“好弟弟莫要難過,好姐姐這就去幫你討迴公道!”


    王二花也跟著站起身來,兩人作勢便要離席而去。


    徐澈忽然猛一拍桌子,怒道:“你倆有完沒完?怎麽什麽事都能扯到我師姐的頭上去?”


    王家姐妹從未見到過徐澈發過如此大的火,此時冷不丁遇上了,兩人都不禁愣愕當場。


    這時店裏的小二哥疾步快跑來到了徐澈跟前,賠笑道:“客官請息怒,可是小店有哪裏招唿不周了?還請您示下。”


    徐澈側頭看了小二哥一眼,心中頓生歉意,當即強顏笑道:“沒有招唿不周,我隻是跟朋友起了點爭執,不打緊的,倒是給你添麻煩了。”


    小二哥道:“客官言重了,這朋友之間起爭執那也是常有的事兒,隻要不傷了情誼就好。要不小的給您送壺酒來,您幾位好好吃,慢慢聊,一頓飯下來,保管什麽矛盾都解決了。”


    徐澈微微一笑,心想這小二哥倒是伶牙俐齒,跟自己勸人的本事差不多,道:“多謝小哥關心,這酒就不必上了,我會跟我的朋友好好說話。”


    小二哥倒也識趣,也不多做堅持,當即躬身告退。


    徐澈移目看向王家姐妹,說道:“對不住了,我不該衝你倆發火的。”


    王一花連連擺手道:“沒關係的,咱們之間不說什麽對不起。”


    王二花也道:“就是,咱們之間不說這個。好弟弟,可你今日怎麽怪怪的,自打迴來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徐澈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那是因為我爹死了。”


    王家姐妹相互對視一眼,都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徐澈舉杯喝了一口茶水,便起身離席,欲要到樓上客房去。


    王一花急忙站起身問道:“公公是怎麽死的?”


    這迴輪到徐澈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王一花居然稱自己的父親做“公公”,這可是一個蘊含有特殊意義的稱唿,如何能隨意叫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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