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吀眉頭一蹙,旋即重重點頭,應道:“那好,我這就去,二弟小心了!”


    林子霄將火把擲向王千吀,說道:“二哥接住了,免得在道上吃了暗虧。”


    王千吀伸手接住,再不多言,拔腿追著血跡奔去。


    借著王千吀手裏火把的餘光,林子霄又找到了地上的另一個火把,並燃亮起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斷臂,隻見傷口整齊劃一,此時雖已止住了流血,但當看到此時結出的血疤伴著森森白骨的可怖畫麵後,他的心頭頓時一顫,心想白鳳儀當時的那一刀是何等之快,若是砍向自己脖頸,那豈不是立時就做了斷頭之鬼?


    他盯著傷處,麵上又漸漸露出了猙獰之色,半晌後又重重哼了一聲。片刻後才從腰袋中摸出了創傷藥,將藥輕輕撒到傷上,再撕下一條衣襟包裹住傷處。


    等處理好傷口後,他轉眼望向了一旁靠牆昏迷的嚴餘慶,欲要起身去為他查看傷勢。可他剛站起身來,眼角卻忽然瞟見左邊地上正躺有一條斷臂,赫然就是自己的手臂!


    林子霄雙目一鼓,緩緩蹲下了身去,先將手中火把重重插進了地皮之中,慢慢探出手去抓起地上的斷臂。


    看著自己的斷臂,他胸中的那股憤怒火焰瞬間熊熊燃起,本已圓鼓的雙眼中猛然射出了一道灼熱火焰,牙齒也在這一刻裏磨得“咯吱”作響,心中直恨不得立馬就將白鳳儀千刀萬剮下油鍋才甘罷休。


    暗自發過這一通狠後,他整個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又把手裏的斷臂揣到懷裏,再拔起地上的火把,站起身向嚴餘慶走去。


    到了近前,隻見嚴餘慶正斜靠在石壁上,閉著的一雙眼睛已然紅腫高起,肚皮上也被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此刻仍是血跡未幹。但慶幸他當時距離王千吀的長刀還有些距離,才得以避過了開膛破肚的命運。


    林子霄蹲下身去,先將火把插到一旁牆壁上的石縫中,接著便為嚴餘慶檢查起傷勢來。先確認過他肚皮上的刀傷僅是皮外創傷後,當即長舒了口氣,接著便從腰袋裏掏出一個祭藍釉的小瓶子,用嘴拔開了瓶塞,再將其中的液體慢慢傾倒在嚴餘慶的雙眼上。


    過了一會兒,嚴餘慶的眼皮忽然跳了跳,旋即慢慢睜開了眼睛。可他剛一睜開眼,立馬慘哼一聲,緊接著又緊緊閉上了眼皮。


    林子霄忙問道:“大哥感覺怎麽樣?眼睛裏可還有刺痛之感?”


    嚴餘慶聽出是林子霄的聲音,身子立時一鬆,應道:“痛倒是不痛了,就是酸脹得難受,一睜開眼就止不住要流眼淚。”


    林子霄輕出了口氣,忙道:“這就好,往後隻要再敷上幾天的藥,大哥的眼睛就會沒事了!”


    嚴餘慶身子忽然一顫,急聲問道:“這麽說來,弄出那團光亮是你的主意?”


    林子霄歉意道:“都怪那賊婆娘太過強悍,我也隻好出此下策,倒是誤傷了大哥,我…”


    嚴餘慶打斷道:“危急之際,該當如此應變,你不必歉疚,倒是你的一條手臂…唉,都怪大哥無能啊!”


    林子霄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去,良久無言。嚴餘慶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卻忽又想到了王千吀,於是問道:“二弟呢?莫不是獨自去追白鳳儀了?”


    林子霄道:“賊婆娘先前中了我的‘屍神釘’,隨後便逃進了另一條岔道裏,二哥追她去了,想必眼下已經將她拿住了吧。”


    嚴餘慶撐扶著身後石壁站起身來,說道:“那咱們快追上去,說不定還能讓你親手報了斷臂之仇!”


    林子霄聞言,頓時熱血沸騰起來。他一把抓過了插在石縫裏的火把,當先前行引著身後的嚴餘慶往岔道裏行去。


    他二人在岔道裏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卻始終不見另外兩人的蹤跡,便是動靜聲響也未曾聽到過。


    嚴餘慶因眼不能見,心中的焦急尤勝於林子霄,遂既問道:“這路上可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林子霄搖頭道:“倒也未見有什麽異樣,地上的血跡也一直未斷過,想必是二哥還沒能追上那賊婆娘吧。”


    嚴餘慶催促道:“那咱們再走快一些,可千萬不能再讓老二吃了虧!”


    一直以來,林子霄都對自己的‘屍神釘’極為得意,可此番用到白鳳儀的身上,竟然像是失靈了一般,非但沒能立時要了她的性命,還反倒還讓她逃得無隱無蹤了。他心裏忽然起了自疑之心,於是應道:“那大哥可就得跟緊了!”


    隨後兩人緊步快走,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他們竟走通了岔道,出了山腹,到達山外的一片茂密樹林中。


    林子霄看著這別外洞天,震驚得張大了嘴巴,在他身後的嚴餘慶也察覺出了周遭的變化,忙問道:“三弟,咱們這是到了什麽地方?”


    林子霄吞了口唾沫,說道:“咱們到了一片…嗯,一片森林裏。”


    嚴餘慶眼不能見,也就不覺有多驚奇,隻是問道:“那二弟呢?可有見到他?”


    還不等林子霄接話,王千吀的聲音就從遠處突然傳了過來,喊道:“大哥,三弟,你們…你們怎麽到了這裏來?”


    嚴、林二人聞聲,無不大喜,同時轉麵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王千吀正手拎著一個包袱飛奔而來,等到得近前,又聽他當先問道:“大哥,三弟,你們的傷…”


    嚴餘慶不等他說完,便問道:“白鳳儀呢?你殺死她沒有?”


    林子霄瞥了一眼他手裏的包袱,也跟著追問道:“這布袋裏裝的是什麽東西?是那賊婆娘的腦袋嗎?”


    王千吀搖頭道:“不是。這布袋裏裝著的是她的孩子。”說著便將布袋口鬆開,並送到了林子霄的眼前。


    林子霄湊近一瞧,裏麵果然是一個嬰孩兒,這嬰兒白白胖胖,甚是可愛,到此刻卻緊緊閉著眼,不吵不鬧,也不知是生是死。


    嚴餘慶忙問道:“她的孩子怎麽會在你的手裏?她人又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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