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聽他慷慨陳詞,倒也覺得所言在情在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駁他,不過又想起自己剛到得姑蘇城來便被無緣無故當做了囚犯,心中仍是忿忿不平,當下又重重“哼”了一聲。


    司獄官唯恐慕荀犯渾,又道:“你答應過我的話可要作數啊!”


    慕荀點頭道:“這個自然。不過我確實是被人栽贓嫁禍了,我昨日才剛到得姑蘇城,這城裏的什麽黃家、白家、黑家,我統統都不認識,又為何會去作奸犯科?難道那樣做了會對我有什麽好處嗎?”


    司獄官略一思索,點頭道:“你說的倒也在理,我也覺得這件案子裏多半另有貓膩,倒不如你先將我放了,咱們從長計議可好?”


    慕荀猶豫片刻,搖頭道:“我肯定放你,可我也不能白白做了冤大頭,平白受了這無妄之災,我知道該去找誰討要真相,所以我不能在牢裏等候,你得放我出去找真相。”


    司獄官聞言,頓時就哭喪起臉來。


    慕荀見狀,又道:“你不必擔心我會就此遠逃天涯,畢竟此事關乎我的聲譽,我比你們衙門更想拿住罪魁!隻等我緝拿到了真兇以後,也必定會把他扭送到你跟前,到時你拿了他去複命,又何嚐不是一份大功勞?”


    司獄官麵色仍不改轉,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要是把你放了,那我們一眾兄弟可就都遭了殃,且不說黃家要來興師問罪,便是知府大人也絕對饒不了我們呐!”


    慕荀沉眉豎目,喝問道:“那你們將我囚於此處,又可曾問過我的感受?告訴你,我今天是一定要走的,你要麽直接放我走,要麽就創造條件放我走。”


    哪曾想司獄官聽過慕荀這個近乎無理的要求後,非但不再麵露苦澀,反倒眉梢一挑,喜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個辦法了!”


    慕荀忙問道:“什麽辦法?你快說予我聽!”


    司獄官道:“你不是武功高強嘛,那幹脆越獄得了,如此一來,我有說詞,你得自由,大家各得安索嘛!”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個徹頭徹尾的餿主意,但就算如此,慕荀還是欣然接受了,他忙問道:“那我該怎麽做?”


    司獄官似乎沒想到徐澈居然這麽爽快就同意了,不禁愣了愣,但旋即又道:“唔…首先,你得先弄出大動靜來,好叫旁人瞧出是因為你本領太大而強行逃了出去,並非是我們失職所致。”


    慕荀道:“這個容易,待會兒出門我便將你拍暈,這樣一來,你的上封也就不會責怪你了。”


    司獄官眉頭一皺,猶豫道:“這個…會不會很疼?”


    慕荀道:“你放心,我下手有分寸,至多一刻鍾,你就能從昏迷中醒轉過來。”


    司獄官道:“那個…我問的是…挨那一下會疼嗎?”


    慕荀輕咳了一聲,心想到底還是沒把這個問題給繞過去,隻得坦誠說道:“疼嘛,是肯定會疼的,不過也就一瞬間而已。當然,我也會在不經意間出手,盡量減少你的恐懼。”


    司獄官苦著臉道:“你這麽一說,倒讓我愈發恐懼了。”


    兩人這一番對話過後,先前的緊張氣氛大為緩和,慕荀那始終繃著的神經也漸漸鬆懈了下來。他彎下腰去將劍撿起縛到了背上,隨後抬手拍開了司獄官的穴道,說道:“我們這就出去罷。”


    司獄官得了自由,唯恐慕荀給他留了後手,急忙活動起了四肢,但見並無異常後,忽又問道:“可否告知你的名字和籍貫?”


    慕荀看了他一眼,脫口便把自己的名字與籍貫說了出來。


    然而麵對慕荀的坦率,司獄官卻不由輕“咦”了一聲,他隻是隨口一問,並沒奢望慕荀會迴答,卻萬沒想到眼前這人竟會如此坦誠,可轉瞬他又起了疑心,馬上懷疑起慕荀所言真假。不過他也不揪此多做詢問,而是話鋒一轉,又詢問起了慕荀的雙親及親眷。


    這一迴慕荀倒是起了小心,畢竟這件事涉及人命,他可不願將家人牽涉其中,於是坦言道:“這個問題恕我不能相告,不過等我抓到了元兇罪魁後,我自會將我的來路原原本本告訴你。”


    司獄官見再也問不出什麽,便道:“那我們這就出去?”


    慕荀也再不用手去扼住他的喉嚨,而是將右手搭在他的肩上,說道:“你走前麵,我跟在你的身後。”


    司獄官依言照做,慢慢挪步走向牢門。慕荀便跟在他身後走著,也不催促他,隻用了跟他一樣的速度前進著。


    兩人剛出了牢門,便見兩旁走道上已站滿了刀斧手,乍一看去,殺氣森森,饒是慕荀有武功傍身也不免打了個寒顫。


    司獄官見狀,喝斥道:“你們快上啊!把我也一起砍死!千萬不能讓他從這裏出去!”說話的同時,麵上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


    慕荀目光一緊,立馬貼身上前,右手再度滑到司獄官的喉嚨處,同時低聲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想要反悔了嗎?”


    司獄官小聲道:“這就是你不懂了,我非得這麽說才行。”隨即又將聲音壓得更低了,說道:“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自然作數。”


    慕荀稍一猶豫,還是決定相信了他,不過扼住他喉嚨的動作仍舊不改,當下也不動靜,隻等他的下步動作。


    果然,這司獄官一旦擺出了一副要以身殉職的架勢,圍在周邊的衙役就沒一個敢靠上前來。這時靠左一側的衙役們反倒慢慢挪位,讓出了一條通道來。


    司獄官仍是罵罵咧咧,那副求死的架勢也越演越誇張,隻恨不得自己能把自己給結果了,但與此同時他的腳下也絲毫不慢,幾乎是拽著身後的慕荀出了通道。


    這裏是一所地牢,慕荀所在的牢房是起頭一間,是以出門左轉走完階梯便算是重返到了地麵上。出了地牢便是一小塊開闊空地,四麵環繞高牆,四個角落也立有哨樓,此時每座樓上已有十餘個弓弩手正拉弓上箭指向慕荀,隻待有人一聲令下便即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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