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衙役立時停住了腳步,相互對望一眼後,卻誰也不先動身形,以至出現了相互觀望無措的局麵。


    慕荀見狀,手上力道又加了幾分。那司獄官吃消不住,又高聲大唿道:“你們都聾了嗎?莫非是要瞧著他掐死我嗎?高升,你還不快去取來!”


    他口中的高升就是先前吃過虧的那個衙役,同時也是他的親表弟。果然,高升聽了表哥這一聲具體吩咐後,就忙不迭地衝出了牢門去。


    慕荀掃視眾衙役一眼,又道:“你們都出去,我要和你們大人單獨說話。”


    但這一次他提出的要求非但眾衙役不允,就連在他手中的司獄官也極力掙紮反抗,大叫道:“我不跟你單獨談,你有話就在這裏說!”


    慕荀冷冷道:“我既然能把你從他們的身後拽出來,自然也能從這牢裏輕輕鬆鬆走出去。但我之所沒那樣做,隻因為我是無辜蒙冤的,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真相究竟是什麽,又是誰設計誣陷了我!”


    慕荀說到此處,移目往下瞟了手裏的司獄官一眼,想要瞧他同意不同意,卻隻見他此時麵唇寡白,兀自瑟瑟發抖,顯然是被驚嚇過度了。


    慕荀見狀,隻好又道:“你也不必擔心,隻要你如實迴答了我的問題,我必不會傷你;但你若是欺瞞了我,那後果就有如此鏈!”說完左足尖突然一挑,便見地上那根鐵鏈一頭已落到了他的左手上,接著他左腳再踩住了鐵鏈另一端,手上猛一用力,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聲,那根如拇指般粗細的鐵鏈竟被生生扯成了兩截。


    他這手扯斷鐵鏈的本事眾衙役們先已得見,眼下複又再演一次,震驚之效依舊不減。


    那司獄官更不及多想,心中已然接受了慕荀的要求,可仍不忘顫聲問道:“你能保證不傷害我?”


    慕荀道:“你除了信我,別無他選!”


    那司獄官稍一猶豫,旋即抬眼望向眾衙役,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


    眾衙役哪裏肯依,紛紛叫囂著要慕荀鬆手放人,可誰又都不敢率先上前去發難。


    那司獄官唯恐這些粗人的話惹怒了慕荀,當下勃然大怒道:“你們之中誰能自信能保得我周全?有本事就站上前來與他搏鬥啊!”


    眾衙役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冒然出聲。那司獄官又道:“既然沒有,那你們還杵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滾出去!”


    慕荀也沒想到手裏的這個人質竟這般配合,當下卡住他喉嚨的手指也不覺鬆了一鬆。


    這時去取劍的高升也迴來了,他手左手拿劍,右手拿劍袋,進了牢門便向司獄官問道:“這…劍什麽時候給他?”


    慕荀道:“放到我麵前來。”


    高升唯唯諾諾將兩物送到慕荀跟前放下,抬頭訕笑道:“大…大俠,你要的東西已經給你送來了,那我們大人…”


    慕荀冷冷打斷道:“那就看你們什麽時候出去了!”


    那司獄官忽然向高升打了個眼神,又努了努嘴。高升立時會意點頭,忙道:“我們這就走。”說完轉身招唿眾衙役出了牢房去。他二人的這番小舉動自然被慕荀瞧在了眼裏,但見隻是催促之意後,便也不放心上。


    這時眾衙役已盡數撤走,慕荀才鬆開了扼住司獄官的手,但緊接著又在他的後心點了兩指,令他動撣不得,方才問道:“你們昨夜是怎麽把我抓到牢裏的?”


    司獄官身不能動,眼珠卻一個勁兒地往後瞟,但見慕荀並不動作後,才道:“大約是前夜時分,有人前來擊鼓報官,說是城北黃家進了賊人。我們得了消息,這才撥兵前往黃家,不過等我們到時,你已昏倒在黃月韻的屍身旁。我也曾詢問過黃家眾人,但他們並不知是誰將你擊倒。麵對如此狀況,我也隻好先將你帶迴牢裏慢慢審…詢問。”


    他本想說“審問”,但話到嘴邊終又改用了“詢問”二字。


    慕荀卻沒心思去理會這些細節,他兀自沉思了片刻,猛又抬眼問道:“是什麽人來報的官?他又長的什麽模樣?”


    司獄官道:“是一個自稱黃家仆人的小丫鬟來報的官,不過奇怪的是,之後我們想再去尋她時,她竟然失蹤了。”


    慕荀皺眉疑惑道:“奇怪,怎麽不是白蓮花來報的官呢?噷,不對!那報官的小丫鬟肯定是受了他的指使!”


    司獄官奇道:“白蓮花?誰是白蓮花?是你的同夥…”話到此處,猛又收住。


    然而麵對司獄官的這句詢問,慕荀卻是置若罔聞,他隻顧思索著心中疑惑,漸漸的,他雙眉間的間隙越來越窄了,到得最後幾乎快要相接在一起了。


    司獄官見他久久不言,於是小聲問道:“可以放我走了嗎?”


    慕荀眸中忽閃精光,問道:“你在此地為官多久了?”


    這個問題問得怪異,司獄官對此大惑不解,卻又不敢不答,隻得老實答道:“至今已有二十六年…你問這個做什麽?”


    慕荀問道:“那你可曾聽過‘白雲間’這個名頭?”


    這迴輪到了司獄官皺起眉頭,隻見他眯著眼睛思索了片刻,最終說道:“我自負對姑蘇城中的三教九流之輩都如數家珍,但卻從沒聽過你說的這個名頭。唔,莫不是外來的新人物?”


    慕荀又仔細迴憶起昨夜與白蓮花相處時的各中細節,可一番思量之後,卻始終想不明白他為何要陷害自己,隻好暗歎道:“看來要想弄清此間原委,非得尋到他不可了。”轉眼望向司獄官,又問道:“你可知我的來曆?”


    司獄官道:“這個…這個倒是不知。”


    慕荀心中冷笑道:“你如此不辨忠奸,也難怪會做了這二十餘載的無品小官。”口中卻問道:“那你又為何認定我就是禍首歹人?”


    司獄官隻道他要秋後算賬,急忙解釋道:“也沒說一定就是你所為啊!可當時確實隻有你身在現場,況且旁側又有黃月韻的屍身,如此局麵下,任憑誰去了都是要把你帶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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