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方苑蕁攀爬的路徑上,居然生有一塊塊向上延伸而去的凸起石塊,如此一來,但凡是耐力厚足之人,均可以極快的速度順利到得瀑布頂端。


    有此發現,慕北亭大是歡喜,伸手抬腳便欲跟上。可他剛摸到石塊,忽又轉念一想,自己與一個小姑娘家比試,若是照著她的路子前行,最後贏了也當算是輸。


    有此顧慮,他當即決定放棄眼前之路不用,仍舊挪步迴到了自己先前所在之地,隨後提氣丹田,雙掌化爪,右手猛力摳向岩壁,霎時間五指如刀入豆腐一般,瞬間就插入了岩壁之中,接著收臂上提,左爪又以相同力道摳入岩壁收臂上提,愣是以這般硬功夫登壁而上。


    另一邊,方苑蕁雖是前行在先,可終究敵不過慕北亭的渾厚內力,不消多時,慕北亭後來居上,最終在距離終點不足兩丈處超過了她。


    在模模糊糊間,方苑蕁看到了一個身影從自己的身旁疾掠而過,心中大驚,也立時知道自己敗局已定,當下柳眉一蹙,心念一橫,猛然伸出右掌拍向了慕北亭。


    可她哪知慕北亭的一身內力已近化境,但凡有外力襲來,必定會激起護體真氣抵抗,如此一來,她偷襲不成反遭殃,立時就被慕北亭的護體真氣震得打了個踉蹌,左手立即抓握不住,腳底一滑,驚唿一聲跌落墜下。


    慕北亭見狀,也大唿糟糕,方苑蕁墜落下的位置水淺石多,一旦落地非死即傷,心中又想若是她摔死在此,那這仇怨可就真解不開了,於是也急忙鬆開了手,雙足借勢一蹬,縱身躍下。


    好在慕北亭在下墜過程中使了手段,使得自身的下墜急劇加快,終得以搶在方苑蕁墜地前一刻,將她攬入懷中,最後再強行扭轉身形,抱著她落到了一旁的深水域中。


    彼時那苗寨頭領心憂女兒安危,是以領頭站在了瀑布頂端,也正好將此景此幕看得清楚真切。但見兩人墜潭後,他急忙唿號著,引著眾人趕往瀑布腳下,待將倆人從潭中救起,他也再顧不得麵子尊嚴,對著慕北亭就是一通千恩萬謝。而經此一事之後,兩方恩怨自然也就一筆勾銷,可謂是化幹戈為玉帛。那頭領對慕北亭更是青眼有加,一路拉著他手率領著眾人迴到了苗寨,隨後宰牛殺羊,開席飲宴,好不熱鬧。


    席間,方苑蕁因此前偷襲過慕北亭一掌而心中有愧,是以隻要見到慕北亭時,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紅著臉躲了過去。但慕北亭卻對她先前的舉動不以為意,反倒還尋了個機會去開導她。好在方苑蕁也是個性直豪爽的女子,經過慕北亭的一番開導後,也就放開了心扉,再不拘束,往後兩日的宴席上也頻頻去給慕北亭添酒敬酒。慕北亭見她酒量極佳,性格直爽,倒也來著不拒,大碗迎來大碗喝,著實痛快。


    宴席一直持續了三日,待到第四日清早,慕北亭一眾便托詞有事要走,那頭領自然是一番挽留,但該走還得走,頭領見挽留不住,也隻得送行,慕北亭一眾則在出了苗寨後便各自散去。


    是時慕北亭剛新婚不久,是以此間事畢,歸心似箭的他便日夜兼程往家趕去,過了約莫一個月後,終於迴到了家裏。


    往後又過了小半月,這一日,慕北亭閑來無事,便出門走走,不知不覺就逛到鼓樓附近,在轉過一個街角後,突然見到路旁的一棵柳樹赫然站著方苑蕁,他震驚之餘,急忙迎上前去詢問。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她是暗裏跟了自己一路,也同自己一道進了寧波城裏,再問她來做什麽時,她竟一把將自己抱住,並說愛上了自己。


    慕北亭震驚不已,但他已成家室,自然婉拒了方苑蕁的愛意,同時又費盡口舌說明勸導一番,這才算將她的心思攔下。但末了方苑蕁卻提出要見慕北亭的妻子一麵。慕北亭心中坦蕩,欣然應允,於是帶她迴家見到了荀黛兒。


    荀黛兒心思靈竅,剛一見方苑蕁便猜到了幾分,當即就把慕北亭支開了,隨後拉著方苑蕁迴到屋中聊了許久,直到挨近晚飯時分才出了屋來。在吃過晚飯後,荀黛兒又留她在家住了一宿,並跟她連床夜話。


    翌日天明,方苑蕁早早起身拜別,慕北亭本要親自送她南迴,但她卻堅持要自己走,慕北亭拗不過她,隻得將她送到相熟的商隊處托人照應南下。


    臨行時方苑蕁哭成了淚人,慕北亭心中慚愧難擋,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她,正巧那時見到路旁有一片盛開的芍藥花,於是便尋了最鮮豔的一朵摘下送給她,並說她正如這嬌豔欲滴的芍藥花一般,日後定會遇到一位如意郎君。


    是以此刻慕北亭再見到這朵芍藥花時,不由驚得呆住了,可震驚之餘,又不禁脫口問道:“這…這是當年那朵芍藥花?”


    方苑蕁麵色潮紅,眼中流露出了奇異光彩,點頭道:“為了能讓它永不枯萎,我可是花了許多的心思和氣力!”


    慕北亭待要再問,瞥眼忽又見到正臥倒地上的楊三卿,轉而問道:“他怎麽會落到了你的手裏?眼下又是死是活?”


    方苑蕁麵色陡寒,沉聲道:“你不願聽我提起芍藥花嗎?”


    慕北亭搖頭道:“我並非是不願聽你說,隻是今日裏我所遇之事太多,眼下我就想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方苑蕁猶豫片刻,點頭道:“好吧,我告訴你。大約是在半月前,我因事路過此地,期間便尋到一家酒樓裏打尖,也正好撞見了這人帶著一個小姑娘坐在我鄰桌。當時我僅看他二人一眼便覺不對勁,照倆人年歲看,當屬是父女,可這男人模樣粗鄙醜陋,而姑娘卻生得水靈清秀,一眼望之,全無父女模樣,並且我還發現那小姑娘似乎對這男人頗為畏懼。


    “此幕實在奇怪,我頓時心生好奇,於是便移身坐到了他們桌旁,麵上假裝吃飯,暗裏則是靜靜聽他倆說話。可等我再次坐定後,卻再也沒聽到他倆開口說話。又坐了一會兒,我也就失去了興致,欲要挪身離開,可就在這時,我忽又聽那男人瞪眼向小姑娘說了幾句,其中竟聽到了‘慕北亭’三個字…你可知道當我聽到的你名字時有多歡喜?我直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就快要蹦跳出來啦!”說到此處,眼波如水,直透出含情脈脈,溫柔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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