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點了點頭,迴道:“算是同意了,隻是需給他先說上一迴,讓他驗一驗成色如何。”


    孟月拍手笑道:“這個自然,隻要掌櫃認可了,那咱們就可以把場子搬到‘八方雲樓’啦。”


    徐澈也笑道:“那是再好不過了,我也希望能天天都見到你呢!”


    孟月粉頰染霞,笑道:“這迴可真是謝謝你啦!”


    徐澈連連擺手道:“不謝的,不謝的。我心裏也歡喜著呢。”


    正當兩人濃情蜜意時,忽有一個蒼老厚沉的聲音從孟月的身後傳來:“月兒啊,你可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就忍心把所有東西都交給我這個老頭子拿,自己卻是樂得清閑。”


    孟月對著徐澈吐了吐舌頭,迴身撒嬌道:“爺爺,您是老當益壯,站著說一天書都不喊累,怎麽拿了這一點東西就喊累呢。”


    徐澈邁步越過了孟月,行到那鶴發童顏的老者麵前,笑道:“爺爺老當益壯不假,可月兒也該尊老愛幼才是。”說著順手把老者手中的包袱接到自己手裏。


    老者望向徐澈,咧嘴“嘿嘿”一笑,說道:“還是徐小哥懂禮。今日之事,可真是讓你費心啦。”


    徐澈道:“區區小事,何足道謝。不過待會兒見了掌櫃,您老可得先露一手絕活兒出來。”


    老者道:“既然是新拜了碼頭,自然是要納投名狀的,卻不知你家掌櫃好的是什麽調調?”


    徐澈想了想,說道:“這李掌櫃最是尊崇嶽武穆,您不妨投其所好,就為他說上一段嶽武穆的故事。”


    老者撫掌大笑道:“這不是巧了嗎,老夫也最善講精忠嶽武,這一迴倒是撞到了老夫的拿手好戲上。咱們這就過去,如何?”


    徐澈做個請的手勢,道:“您老這邊請!”


    隨後,徐澈引著他二人到了‘八方雲樓’,在見到掌櫃後,又分別為雙方做了引薦。


    李掌櫃道:“二位想要到我這店裏賣藝也無不可,隻是老丈需得先露一手絕活兒讓我長長眼,以免大家互相砸了招牌。”


    老者連忙說道:“李掌櫃所言極是,理當如此。”


    李掌櫃道:“那咱們便到倉房去罷。”轉麵又對徐澈說道:“你就不用去了,在這裏候著客人罷。”說完引著爺孫二人向後堂走去。臨走前,孟月調皮地衝徐澈做了個鬼臉,徐澈也同樣擠眉弄眼迴敬了一個。


    直等到他們三人的身影從後門消失不見後,徐澈這才轉身出門去迎客。剛到得門口,他右肩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急忙扭迴頭看去,發現拍自己之人原來是自己的鄰居兼好友,也同是這家店裏的夥計陳皚。


    陳皚身形矮胖,一張圓臉上蒜頭鼻,黃豆眼,平時隻要一起笑容,那雙眼睛就會變成兩條縫隙,而此時的他似乎要比往常更加高興,因為那兩條縫幾乎快要合在了一起。


    徐澈伸出雙手,將食指和拇指分別貼到了陳皚的上下眼眶上,努力要把他的眼皮撐開,同時故作正經道:“好你個陳胖子,來的可是一天比一天晚了,你還想不想幹啦?”


    陳皚急忙揮手打落了徐澈的雙手,說道:“不還有你掩護我嘛,再說了,我晚來可是有原因的。”


    徐澈乜斜著眼睛把陳皚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說道:“還能有什麽原因,你不就是賴床起晚了嘛!”


    陳皚啐道:“你才賴床呢!”他在說話的同時,小心翼翼地四顧環視了一圈,然後一把拉起徐澈的手,不由分說便往二樓奔去,路上邊走邊說道:“我今日可是得了個好寶貝,走,上樓去讓你開開眼界。”


    徐澈打趣道:“你能尋到什麽好寶貝?莫不是別人吃剩下的半串冰糖葫蘆?”


    陳皚又啐道:“呸!你才拿那破爛玩意兒當寶貝呢。”


    兩人到得樓上,陳皚伸手入懷,居然從懷裏掏出了一隻八哥來,旋即眉飛色舞地介紹道:“我今早在來店的半路上遇見了這隻八哥,這鳥兒可是厲害,已經能說六個詞了,我這就讓它說給你聽。”說著連連逗弄手中鳥兒。


    徐澈卻是大皺眉頭,喝罵道:“你又亂花錢!這鳥花了多少錢買的?”


    陳皚一邊搗弄著手裏的八哥,一邊含糊道:“不貴的,就花了…花了十個大錢。”


    徐澈一見他支支吾吾,便知他並未說實話,於是趁他不備,突實冷手,一把奪過了八哥,並威脅道:“你再不說實話,我可就把這鳥兒丟到窗外去!”


    陳皚看著已身處窗外的八哥,當下急得直跺腳,但他向來視徐澈如親哥哥一般,輕易不敢違逆,隻得老實說道:“花了…花了四十個大錢。”旋即又道:“不貴的,已經能說六句話了!”


    徐澈恨恨道:“你可真是大方啊!你把那四十個大錢給我啊,我給你說六十句話!”


    陳皚嘟囔道:“你又不是鳥兒,不值那麽多錢的…”


    徐澈舉手狠狠敲了他的腦門一下,喝道:“你還敢強嘴,這錢拿去買塊布料給你娘不好嗎?她可是好多年沒穿過新衣服了!”


    陳皚小聲道:“我知道錯了,你…你先把那鳥還給我,我發誓以後再也不亂花錢了。”


    徐澈瞪眼道:“待會兒我陪你去把這鳥兒還了,把錢要迴來。你若是真喜歡這八哥,改日我陪你去抓幾隻迴來便是,犯不上亂花冤枉錢。”


    陳皚急道:“不能還呀,要教會這鳥兒說話可是不容易呢!唉,早知道就不給你看了。”


    徐澈瞪了他一眼,忽然搖頭歎道:“你爹爹臨終之際托我照顧你,可我無能啊!沒能引你向善,以至於讓你迷上了這些個玩物喪誌的東西,我…我…”說到此處,已然帶有了悲腔。


    陳皚見狀,心中一慌,忙道:“澈哥,你…你別哭呀!都是我不對,我答應你,待會兒收工後便把這鳥兒退還迴去。”


    徐澈聞言,神色瞬時恢複如常,微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鳥兒在沒還迴去之前,便先由我代你保管著。”


    陳皚見他喜怒順轉,明白上當了,頓時漲紅了臉,說道:“你…你詐我!”


    徐澈也不看他臉色,說道:“送菜的張老伯快到了,你還不快去後院幫忙下貨。”


    陳皚一雙黃豆眼瞪得溜圓,心裏直恨得牙癢癢,可那一句咒罵的話終究不敢說出口,隻得重重應道:“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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